《远乡》沙木平

55、第 55 章

　　父亲抽完烟 ，没有看家辉他们，径直往院子的大门口走去。
　　家辉看着父亲的背影问：“家里种了多少田啊？”
　　“两亩多。”家豪回答。
　　“这么多啊？”家辉说。
　　“你在家也是种这么多啊。”家豪说。
　　家辉没有在问下去，只是还是忍不住想，自己在外打工，家豪和凤慈要去学校，很多农活都是父亲一个人干的吧，犁田，家豪和凤慈都帮不上忙，应该都是父亲自己一个人犁完两亩多的田；割禾，家豪和凤慈可以帮忙割禾，堂伯家的四个小孩都不在家，堂伯家应该也帮不上自己家忙，打稻谷应该都是父亲一个人把所有的稻谷都打完吧？家辉很难去想象父亲自己一个人踩着打禾机把两亩多的稻谷都打完。
　　“哥，插秧和割禾我都有帮忙呢，而且到了插秧和割禾时候，我午睡都不去，都在家里帮忙。”凤慈说。
　　家辉看向凤慈，凤慈身上穿着自己买给她的新衣服，她说这话语气里面还带着一点自豪。
　　“这么厉害啊？”家辉说。
　　凤慈腼腆笑了笑。
　　“哥，二哥，我出去玩了。”又说了一会话，凤慈看着家辉和家豪说。
　　“又去找玉婷玩啊？”家豪说，“你是不是想让玉婷看到你穿的新衣服和新鞋子？”
　　“不是呢！”凤慈边说边往院子的大门口奔奔跳跳走去。
　　“看把她高兴的！”家豪看着凤慈奔跳的背影说。
　　凤慈出去 ，就剩家辉和家豪以及母亲在家里。
　　“在学校过的怎么样？”凤慈出去后，家辉和家豪一时没有说话，气氛竟有些沉默，最后还是家辉打破沉默问道。
　　“一般般。”家豪说。
　　“跟同学关系好吗？”家辉问。
　　“说不上来，也一般般吧。”家豪回答。
　　“每周都回家吗？”家辉问。
　　“嗯，不过有时也会隔周才回。”家豪说。
　　“学的怎么样？”家辉问。
　　“不怎么样。”家豪回答。
　　家辉一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于是看着院子的大门口出神。
　　“哥，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过了一会，家豪突然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家辉说。
　　“没有，就是想知道一下。”家豪说。
　　“如果是去打工的话，外面的世界，跟在家里干农活是一样的，而且干农活还自由一点，你进工厂的话，要从上班干到下班，而且有时候还要上夜班，就是晚上不睡觉，要在工厂里干活！”家辉说。
　　家豪听完没有马上出声，过了一会才说：“打工这么辛苦，你怎么还给我们买这么多东西？”
　　“其实说很辛苦也不是很辛苦。”家辉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认真点读书，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的学费和伙食费，我给你。”
　　“哥，我的成绩不是很好，能读完初中就算很好了。”家豪说，“哥，你以前读书 ，班上有人打架抽烟吗？”
　　“你跟人打架了？”家辉问。
　　“没有，是运涛。”家豪说，“运涛现在又和我在同一个班。”
　　“你不要学人打架抽烟！”家辉说。
　　“哥，我也没钱抽烟。”家豪说。
　　“有钱没钱都不能抽烟。”家辉说，“运涛怎么会跟人打架的？”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听说他和班上另外一男生都喜欢同一个女生。”家豪说。
　　家辉看着家豪，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后来怎么样？”过了一会，家辉问。
　　“哥，你读书 ，没有人打架吗？”家豪问。
　　“有是有，不过，很少。”家辉说。
　　其实不用家豪说，家辉也清楚，在沙田第二中学读书的学生，都是成绩不好的学生，虽然也有一部分成绩考到沙田中学但是却来沙田第二中学读的同学，但是很少，而且那部分同学，基本都是家庭贫困的同学，在沙田第二中学出现打架的事情，其实也不新奇。
　　“其实也不是打的很厉害，有同学报告了老师，老师罚他们扫了一个月的地，没有在全校处分。”家豪说。
　　“你有想过读高中、读大学吗？”家辉问。
　　“那么远的事情，我没想过。”家豪说。
　　“我们学校每年不是都有同学考到市里和石望中学吗？”家辉说。
　　“那是班上第一、第二名才有机会考的上，我在班上都是三四十名。”家豪说。
　　家辉沉默，尽管家辉很想叫家豪努力读书，可是当初自己的成绩不好，自己也没有考上高中，自己又怎么叫家豪努力呢？尽管自己现在可以负责家豪的学费和伙食费，可是……家辉心里叹气了一下。
　　母亲在凳子那里坐了一会 ，站起来，拿着家辉给她买的新衣服和新鞋子，从西走到东，又从东走到西，并且边走边自言自语：“过年了，新衣服，新鞋子！过年了，新衣服，新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