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沙木平

42、第 42 章

　　家辉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以前在家，哪怕是正中午在地里干活，时间也没有过得这么慢。有那么一瞬间，家辉也很想直接躺在地上睡觉，不能躺在地上趴在桌子上也行，可是不行啊，现在不是休息时间，也不是下班时间，现在是上班时间，而且传输带一直在转动。
　　“几点了？”家辉听到有人问，是前面的一个大姐问她旁边的大姐。
　　“四点半了。”另外一位大姐说。
　　“我以为有五点半了。”那位大姐说，“时间也过的太慢了。”
　　“唉！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下班。”另外一位大姐说，“慢慢熬吧。”
　　那两位大姐边干着活边说话，但没说多久，就开始各自干各自的活了，家辉看到珍姐的眼睛几乎都是闭着的，可她的手却是在干着活，小蝶时不时在打呵欠 ，用手捂嘴巴，然后继续干活。
　　窗外已经开始泛白了。
　　“几点了？”家辉又听到有人问。
　　“六点十分了。”另外一个声音说。
　　“还有五十分就下班了，我看到外面天都亮了。”原来那个声音说。
　　“每次上夜班，前几天都是特别难熬。”另外一声说。
　　家辉听到快下班三个字，感觉看到了一点希望，困意好像也没那么浓了，拉上说话的声音开始多了起来。
　　“下班了！”
　　“终于下班了，困死了！”
　　下班时车间好像一下子吵杂起来，家辉听到拉上的人说话大多是叹着气，好像如释重负，也好像解脱。
　　家辉打了一下呵欠，站起来往车间门口走，走出车间，外面已经完全天亮了，早上的太阳不是很强烈，可家辉有一瞬间还是有一点没有适应，等眼睛适应过来时，家辉发现有些人的脸色是青白色的，虽然刚才在快下班时，家辉感觉拉上的人精神状态好像好了很多，可是出了车间 ，看到他们好像都很疲惫、很。
　　出到打卡口 ，家辉看到志勇已经在打卡口那里了。
　　家辉和志勇来到饭堂 ，饭堂已经有人在吃早餐了，早上饭堂没有那么多人，家辉和志勇很快就打好一碗粥和两个馒头，并找到位置坐下来。家辉和志勇坐下来 ，宿舍的其他人也打好早餐，也在旁边坐下来。
　　“上夜班真的太累了。”刘顺昌坐下来时说。
　　“你之前上过夜班吗？”志勇边吃粥边说。
　　“上过，但还是很累，这第一天都这么困，今晚都不知怎么办？”刘顺昌说。
　　“上夜班前几天是最困最累的。”志勇也说，“吃完回去好好休息就好！”
　　“都不知等下能不能睡的着？”刘顺昌说，“以后进厂，还是不要进两班倒的厂。”
　　“不是大厂，又没那么多加班啊。”经常和刘顺昌一起的陈健弘说。
　　“唉！赚点不容易！”刘顺昌说 。
　　家辉边吃粥，边听着他们说话，家辉很少插话，偶尔也会说一两句。
　　吃完粥和馒头，大家直接往宿舍走。
　　家辉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而且一睡睡到下午四点多。家辉醒来时，发现宿舍其他人还没起床，便继续躺在床上，等到下午五点 ，宿舍的人基本都起床了。
　　“家辉，你睡的真熟。”刘顺昌经过家辉的床铺时对家辉说。
　　“我四点多已经醒了。”家辉说。
　　“我醒了两三次了，中午十一点多醒的那一次，还去饭堂吃了午饭呢？”刘顺昌说。
　　“我还以为你们也都是现在才醒。”家辉边说边爬下床，“我实在太困了，都不知道你们醒。”
　　“还是年轻好！”刘顺昌说。
　　家辉笑笑，进卫生间刷牙洗脸,出来，和宿舍的人一起去饭堂吃饭。下午的饭堂很多人，家辉和宿舍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伍才打到饭。
　　“你什么时候辞工？”吃饭时，家辉听到不远处一个女生问另一个女生。
　　“再做一周辞工，我要回家玩几天再去上学。”另一个女生说，“你呢？”
　　“我可能留下来打工。”原来那个女生说，“我考的是本B，听说本B学校要很多学费，我不想去读了。”
　　“可以回去复读！”另一个女生说。
　　“我不是很想复读，复读也不一定能考好，我之前听说有个学生复读了四年都没考上，他一开始是考上本科的，他回去复读想考重点，结果越复读成绩越差。”原来那个女生说，“而且我家还有两个弟妹读书。”
　　“你真的决定留下来吗？”另一个女生说。
　　家辉没听到那个女生的回答声音，但是听到她说她家还有两个弟妹要读书时，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弟妹，还有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父亲应该干活回来了吧？这个时候是坐在屋厅那里抽烟吧，母亲和家豪凤慈应该已经做好饭了吧。
　　晚上，家辉打卡去上班，进到车间 ，看到已经有部分人在拉上坐了，小蝶和珍姐也已经坐在她们的位置上了。
　　“上夜班怎么样啊？”珍姐看到家辉坐下时问。
　　“很困，今天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家辉说。
　　“真好，我都睡不着，醒了两三次了。”珍姐说。
　　家辉和珍姐在说着话 ，传输带已经转动起来了，很快玩具传输下来，家辉像以往那样，从传输带拿玩具下来，装进包装盒，再放上传输带。
　　上夜班的前半段时间，大家的精神状态很好，也时不时听到一些人的说话声，但是到了后半段时间，时间就特别难熬，时间好像过的特别特别慢。凌晨一点半，休息时间，家辉每次都会上厕所，厕所每次都会有人在抽烟，家辉上完厕所会顺便洗把脸，然后从传输带后面的过道走回来，每次从过道走回来，都会看到有人躺在一些比较隐蔽的地上睡觉，也看到有人坐在地上靠着柱子就睡着了。
　　每次休息时间过后，大家反而好像更困了，家辉看到珍姐有好几次差点睡着了，每次她的头蓦地往下一沉，就会被惊醒，然后努力睁开眼睛，继续干着活，但是没多久，眼皮又想合上，如此反复，一直到窗外开始泛白。
　　家辉也明显感觉到，上夜班的第四天，自己的精力明显不如第一晚上夜班那么好，第一晚上夜班，家辉还能控制眼皮不合上，可是到了第四晚，有几个瞬间，家辉是真的睡着了，而且他也是像珍姐那样，头往下沉 ，然后被惊醒。惊醒后，马上继续从传输带上拿下玩具，装进包装盒，然后放上传输带，但是没做多久，家辉的眼皮又想合上了。
　　“几点了？”家辉有一次实在是困得不得了，转头问珍姐。
　　“五点。”珍姐看了一下表回答。
　　“才五点？”家辉说。家辉明明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时间，怎么时间才到凌晨五点？
　　珍姐回答时，打了下呵欠继续干活，家辉也继续干活，可是时间真的过的很慢！慢的好像停下来！
　　到了下班，走出车间，家辉发现很多人都已经有厚厚的黑眼圈，第一天 ，有些人只是脸色青白，上了三四天夜班，很多人脸色不但青白，眼睛周围都有点黑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