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沙木平

31、第 31 章

　　达华去上学后的第二天，家辉也从巷子里推着自行车，往院子的大门口走去，走出大门口，跳上车一直往前骑去，骑到那个最陡的坡时，家辉没有握着刹车，任车子急冲而下呼啸往前。
　　来到镇上，通往学校门口的街道已经有很多同学在走动，街道两侧的高大树木青青绿绿。
　　初三第二个学期的日子，跟其他时候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家辉的成绩也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有时候排名还会下跌几名，有时候也会上升几名，但是变化幅度不大。
　　家辉想着自己的成绩，有时会焦虑黯然。可是，对于家辉来说，他真的努力了，他从来没有逃过一节课，也没有在课堂上打过游戏，看过小说，在宿舍，也没有打过游戏，看过小说，家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成绩从来都上不去。
　　有时家辉也会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过年 ，她夹菜却没有夹住掉在桌面上的场景，家辉心里更是黯然。
　　中考很快如期而至。坐在考场里的家辉其实并不觉得紧张，尽管有些题不会做，但家辉却是比以前考试都还要专注。
　　考完试，家辉回宿舍收拾东西，宿舍里来好些家长来帮忙他们的孩子收拾东西，看到那些家长，家辉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小学同桌张文浩，他父亲应该也会来帮他收拾行李吧，有一瞬，家辉心里黯然。
　　家辉收拾了两麻袋的行李，绑到自行车尾，家辉推着自行车出到校门口，街道上多数都是学生和家长，家辉把自行车推到没那么多人的地方，用力蹬了几下自行车，然后跳上自行车，在跳上自行车的那一瞬，自行车晃了晃，家辉向前骑了几下之后，自行车才平稳下来。
　　往前骑了一段路，家辉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初中生活已经结束了。
　　因为车尾绑着两麻袋的行李，碰到陡一点的山坡，家辉都要下车推才能上到坡上，特别是骑到那个最陡的坡时，家辉推到一半，感觉自行车要往后溜，家辉赶紧握着刹车，在原地停下来休息一下。休息了几分钟，家辉松开刹车，然后在用力的往上推车，到坡顶，家辉都有点气喘吁吁了，上了坡顶，前面是斜坡，在坡顶停歇了一下，家辉就跳上车往前骑了，每次跳上车，车身都会晃一晃。
　　回到家前面的那个小坡，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以前回到家，还能看到山那边半边的夕阳，这次回到家，只能听到村里一些小孩的声音和狗吠的声音。家辉在坡前跳下车，推车上到家门口的空地上，在往家门口推，当家辉刚推车出现在大门口，凤慈就看到了他。
　　“哥，你怎么拉这么多东西回来？”凤慈走到家辉自行车后面，边帮忙推边说。
　　“我放假了。”家辉说，“你们吃饭了？”
　　“我们刚吃完，二哥正在洗碗，我们还以为你这周不回来。”凤慈说。
　　家辉看向水井那里去，果然看到家豪蹲在水井旁洗碗，家辉再往前面推车 ，看到父亲坐在屋厅放烟筒的角落那里，腰上绑着一条青色的确良的腰巾，父亲此时并没有在抽烟。
　　“爸。”家辉看到父亲之后，叫了一声。
　　“你回来了？”父亲看着家辉这里来问，因为天色有点暗，家辉看不清父亲的脸。
　　“嗯。”家辉点点头，父亲没有再问下去。
　　凤慈跟在家辉自行车后面帮忙把车推到巷子那里，家辉停好车，把车尾上的东西解开绳子拿到地上，凤慈问：“哥，你把桶也拿回来了？”
　　“我毕业了。”家辉边说边继续把车尾上的东西拿下来。
　　“难怪你这么多东西。”凤慈说，“那你迟点是不是就读高中了？”
　　“还不知道呢。”家辉说，“你帮我把这桶拿到水井旁，洗衣粉放在角落那里。”
　　凤慈听话的把东西拿去放好，这时家豪已经洗好碗了，他走到家辉旁边，帮忙把一袋东西拉进房间里。
　　放好东西，家辉和家豪往厨房走去，在快走到厨房时 ，看到母亲从后面的卫生间出来，她一个手拿着桶，一个手在墙壁上摸索着向前走着，边走边自言自语。
　　家豪见母亲出来，走到水井旁拿起桶，走到厨房里面舀了几勺热水，提到水井旁打了半桶冷水，再往卫生间走去。
　　家辉也走进厨房，从碗柜里面端菜到桌面上，今晚有两个菜，一盘是青菜，一盘是豆腐，端菜出来之后，家辉再拿碗走到灶旁舀了饭走到桌子前面坐下来，准备吃饭，菜已经有点冷了。辉吃着饭 ，脑里想的却是刚才母亲从卫生间走出来 ，一个手摸索着墙壁走路的样子。
　　家辉在厨房里面吃饭 ，凤慈在巷子那里坐着。家辉看了一眼凤慈那里去，继续低头吃着饭，耳边时不时传来母亲在厨房外面的自言自语的声音。
　　回到家的第二天，家辉就跟着父亲下地干活，父亲和家辉并没有怎么说话，父亲没有问家辉关于中考的事，也没有问家辉考的好不好。
　　“家辉，你不用去学校了？”有些邻居经过 ，看到家辉在干活问道。
　　“他已经考完试放假了。”家辉站直身子，还没有出声，父亲应道。
　　“准备读高中了？”邻居说。
　　“有那本事才行。”父亲说。
　　听到父亲这句话，家辉心里莫名难过了一下，尽管家辉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好，可是当从父亲口里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难过，家辉又弯下腰去继续干活。
　　“现在村里的读高中的人越来越多了，怎么会没有那本事呢？”邻居说。
　　“那也看是什么高中，如果是平西高中，去那里读也是白读。”父亲说。
　　原来父亲也知道平西高中，父亲并不是对外面的东西一无所知。
　　“家辉干活这么勤力，成绩应该很好吧。”邻居说。
　　“唉，沙田中学都考不上，成绩能有多好？”父亲说。
　　“要说读书好，还的说赵文敬的外甥女，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邻居说。
　　“我家没有那个风水呢？”父亲说。
　　邻居和父亲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走开了，而父亲也继续干活，没有跟自己怎么说话，家辉一直弯着腰干活，有时累了，就站直身子看看周围，周围不远处都是大山环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