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新寨 ...
-
果然是这里。
雀方是步入此山才失去路灵蝶消息的，现在又回到了这里。看来白云水涧隐匿于此。
此山状若葫芦，上口饱满下肚扁平，太过蹊跷。她见过的山川都不及它这般怪异。气分阴阳，阴阳化合，产生万物。万物遵循气之韵律则聚，聚则为生，散则亡。
此山生气被夺，那当中的人，恐怕无法幸免。
然他们活下来了，且与寻常无二。
新寨村口黑烟弥漫，气味恶臭。在她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一团黄影挡在她面前。
“地君，万万不可。”此人系空今。
他张开双手，意在拦住她。
雀方侧身，不给他靠近的机会。双眼直勾勾盯着那诡异黑光阵法。
雀方是所有姊妹中最没用那个，既不能玩火也不能玩水，但阵法符咒方面还是颇有建树，毕竟谁也玩不过老三，被迫懂的。
雀方问到：“为何？”
“此地死气弥漫，内里头……还有还有……”他吞吞吐吐，若换个人指不定开始烦躁了。
“那些都是怪物，从未见过的怪物，切莫靠近了。”空今想起来就心悸，他好大个人，活了那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过于大惊小怪。可是，那些东西，太可怕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满天黑气，甚至渗透入地底下。
好强大的死气。这玩意儿太过霸道，以仙躯入阵，恐尸骨无存。
千算万算没想到那小虎独自入内了。
阿东脚步虚晃，神智无知。
触及阵法黑气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湮灭。
恰在此时，路灵蝶亦以飞蛾扑火之速越入她掌心。
雀方刹那间置身虚无幻境。
“姐姐……姐姐……”
那声音很虚弱，如苟延残喘之息。
“请您进去吧！白云水涧就在其中，请您把我带回家吧！”
雀方低头，看着脚踏之处。那是乌海，内里是无数怨鬼，争先恐后啃食彼此。
在它还没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雀方一脚踏碎了幻境。果不其然，她已经身处阵法中，被死气裹挟。
天真!
雀方触碰那一缕缕黑气，竟然拽住了，然后一把撕扯开。
看着身旁只剩下的毛发的虎，她还是难免哀悼自己往日辛苦，又是补体又是养魂，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那一缕缕黑气不甘心，仍旧要吞噬她。
此举倒也真惹恼了雀方。
“天地刍狗万物生。”她双手撑地，缕缕圣光化作两条绳索，直逼那个怪物。
那怪物根本不知道被两条看似不起眼的线缠上有多恐怖后果。依旧靠着本能要吞噬掉她。
绳索找到目标后，束缚它移动处，再化作无数根本，穿透它躯体，长成参天大树。
无数黑气也尽数被吸纳。
想不乖也难了。
此刻浑浊之地清澈，只见被化得只剩裸土的大地上。横七扭八躺着不少人及动物尸体。有山匪的，那几个官兵的，
看来是不易消化的。
其中就有之前见过的几人，以及村子里的孩童。
雀方双手合，念动往生咒。
语罢，将那参天大树化作掌心黑白混色珠，然后一口吞了。
“住口！住口！”
空今惊呆了，从没见过这样的狠人。那可是死气啊！仙人也好沾染半点都会被腐蚀。她不过地君怎么敢。
雀方摆摆手说:“不必大惊小怪，我无碍。劳烦你妥善处理，我先行告退。”
生气死气相生相伴，本来一切都运营有序。待她从睡梦中苏醒，来到这个世界，她发现一切都变了。死气与生气的制衡关系被无端破坏。生死之气相隔绝，不再交融。
这就代表着生可转化为死，死无法超脱为生。
本来新的天地之序已经出现，按照这样自然也能运转，可是她能预想到生气消散那一天，这个世界将会坍塌。
并且作为世界之一，它将源源不断散发死气，最终腐蚀三千世界，民不聊生，生机不再，死气沉沉。
维持世界生机是她的使命。
她的躯体虽然不如从前，但是能勉强克化死气并且将死气转为生机。
雀方飞到一处人家，没等落地，就沉沉昏睡过去。
李家二郎，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接连病痛，病魔终是带走了他。他家人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棺材也早就备好。净生后穿衣直接将他放入棺材。
谁知刚放好，不知哪里传来怪声。
啪啦一声，重物碎地。村民连连后退。
等尘埃散去，只见棺材上方破了个大口。棺材内尽是茅草，还有一个绿衣女子。
村民给这一幕吓呆了。
倒是李二郎他娘反应的快。
“快盖上，快盖上。”
本来一干人没明白她意思。直到她说:“天上掉下来的媳妇不要白不要!”
几个壮丁自然不敢，那几个老的可回过神来了。抬起棺材盖，手起钉落，嗒嘀嗒嗒几声就把一个妙龄女子弄进去了。
王氏欣慰，感念老天眷顾。
一干人本想继续后来流程，但怕那女子没死。于是一干人拍板子决定三天后再埋人。
殊不知那早死绝了的李二郎睁开了双眼。
不知何物压在他身上，重的他呼吸困难。直到嗅到她的气味。
他的指尖陷入她的皮肉，紧紧抱着她。
外堂的人还在惶恐不安，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个胆子。突然又有哐啷巨响。但他们心虚，知道那是那女子在挣扎，于是跑的更远了。
只有王氏进去。本来想骂两句，可见到她短命儿好好站着的时候，她不争气的留下眼泪。
正要上前去，就被“李二郎”一掌穿肚杀死了。
他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抬起，一点点将那些血抹在雀方洁白的脸颊上。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他将头埋入她的脖子，嗅着她独有的芬芳，口齿生津。
雀方沉浸在睡梦之中。
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一幕，她明白她在循环那些可怕的梦境。
“杀了我吧……我不想变成怪物。”
她怀中是她的同袍，叫不上名字，老爱和自己作对的同袍。现在死气入体，彻底丧失了理智。
雀方点点头，然后满足了她的愿望。
一个、两个、三个……她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只知道自己杀了很多。
雀方屏息，在梦境之中凝神。
将所有的死气吸收后，经过缓慢的输出，一点点转为生气。
待完成，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睁开眼睛，竟然撞见这样一幅血腥画面。只见一个瘦小男子，坐在她面前，一点点啃食尸体。
她的衣裳也已经被血水浸透。
雀方抽出剑，准备一剑刺死这个怪物时，被他发现了。
场面虽然血腥，但他进食还算干净。除了双手别的地儿不沾猩红血液。
他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了，声带有如钝器。
“我……还……活着……”
雀方能察觉到，他丝毫攻击她的意思都没有。
但是犯下杀孽，他必死。
雀方利落的削了他的脑袋。
那颗脑袋不甘心，好不容易等到的。
“没关系……没关系……”他吞吞吐吐还在说话。
雀方见那腌臜物还不愿意闭上眼睛，一剑剜了。
现在白云水涧的路引已经到手，待找到桐芳，便可再回那新寨找到入口。
雀方走到院落的大缸前，一举把水一倒，将自己洗刷一遍才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新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