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风暴，顾我笑》暗夜明笙

4、第 4 章

　　顾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军中的，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一个帐篷里，里面躺满了身中瘟疫的士兵。他们对从河滩来的顾笑投以热切的目光。顾笑却一言不发。
　　“你能治好我们的对吧？将军。”一名士兵问顾笑。
　　“将军，您带领我们打过无数的胜仗，这次也会带领我们迎来胜利的对吧。”另一个士兵也问道。
　　“我们像相信神灵一样相信你，你不能抛弃我们不管呀。将军。”
　　“对，将军，对于我们来说，您是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您一定不会抛下我们的对吧。”
　　“嗯。”面对昔日作战的战友，顾笑只得轻声应下。
　　夜晚，当士兵们睡去时，顾笑去了长安。她想，辰月或许有办法，他是天师，而且初遇时正好在南诏，或许接触些苗疆巫蛊之术。她连夜赶回长安，却听说皇帝唐宸驾崩，其皇后武姬称帝，改国号为周，定都长安，称“神都”，建立武周。
　　武姬，南诏人，育有一女，名为紫苏。
　　登基大典上，武姬一身华服高坐于大殿之上，她的右边坐着紫苏，左边则坐着一位身穿黑色蟒袍，皮肤白皙，轮廓分明，那碧色的眸子如幽深的湖水，深不见底，男子容貌绝美，女子看了都要嫉妒几分。
　　随即，雄浑的鼓声传来，一身穿白色衣衫，袖口绣着日月星辰的男子走上祭祀高台，敲响了身前的鼓，随着鼓声，星辰变换，白虹贯日。男子随即大喊一声：“国泰民安。”
　　武姬随即高喊：“大赦天下。”
　　接下来文武百官恭贺声传来，在这恭贺声中，登基大典圆满完成。
　　“阿月。”“辰月天师。”顾笑与紫苏同时叫道。登基大典完成后，顾笑与紫苏同时叫住走在天桥上的辰月，辰月回头，笑着对顾笑说道：“阿笑，你的发簪掉了。”随即走向顾笑，从地上捡起发簪递给顾笑，顾笑接过，看着他浩瀚如星辰的紫眸，顾笑有片刻的失神，接过她手中的发簪，正想问关于南落诅咒的事，便听旁边的紫苏说道：“天师大人，顾将军破坏大唐与南洛国的和平协议，在母皇登基之时也未赶回庆贺，其罪当诛。天师大人莫非是想偏袒顾将军？”
　　“怎会。”辰月说道，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得顾笑愣在了原地。
　　刚才紫苏所说的一切她就有些诧异，有些莫名其妙，而当辰月没有任何表示时，她从差异变成了震惊。随后又自我安慰，或许他不是不帮她辩解，而是去用行动来让诬陷她的人住口，就像三年前在一来居那样。
　　顾笑任由士兵将她押入监狱，也如她所想，她等来了辰月，只不过等来的是辰月的一句对不起，和一抹决绝的背影。
　　顾笑越狱了，赶来查看的紫苏对着顾笑逃离的背影，射了一箭，箭上抹了剧毒。顾笑心绪不定，行动比原本迟缓，即便她轻功冠绝天下，也中了箭。
　　另一边，登基大典过后，终风坐在马车内，行走于长安官道之上。突然一女子闯入马车之内，冰凉的匕首抵住了终风的动脉。
　　“别动。”女子冰凉的声音传来。语气却有一些虚弱，拿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
　　“你别害怕，你带我出城后，我就会放过你了。”男子没有说话，顾笑以为他是害怕。终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女子，怕是没有注意到，她进的是谁的马车吧。
　　另一边，紫苏与辰月站在城墙之上，辰月身穿白色衣衫，袖口绣着日月星辰，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紫色的眸子看向远方，明明是男子，却有倾国倾城之貌。紫苏迷恋的看着男子的脸，对男子说道：“顾笑中了毒箭，逃了。”
　　男子眼底没有闪过一丝惊讶，只是开口道：“嗯，我知道，他们两个相遇了。”
　　“天师大人。”紫苏喊道，辰月没有理她，只是目光紧缩着城门下即将要出城的马车。
　　“拦住那两马车。”辰月说道，紫苏看着那马车，以独角兽为马，这天下怕只有他一个人了吧，头她皮有些发麻，但还是跃下城墙，拦在那辆马车面前。
　　“这么晚惊扰世子殿下，确是紫苏的不是，但城中有一要犯逃走，紫苏担心殿下安稳，已安排好了一切，望世子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走如何。”紫苏的声音传来，终风明显感觉顾笑身体一怔，脖子上的匕首又更深了几分。
　　终风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说道：“不如何，这天下若真有人能伤本宫，是公主殿下能护得住本宫，还是你的母皇能护得住？”
　　“殿下，公主殿下只是担心殿下安危，还请殿下移步含元殿。”
　　“哦？这么说来，天师大人也要留住本宫？”不知何时，天师已经走到紫苏背后，开口说道。终风嘴角笑意更深，这女人，竟然能牵动这两位。
　　肩膀处的疼痛传来，毒随着血液蔓延，顾笑的神经开始涣散。
　　“本宫就不劳公主殿下，和天师大人费心了，今日本宫，非走不可。”终风感觉到女子的手开始颤抖，便说道。
　　“你……”紫苏有些气愤，就想上前掀开马车帘子，却被辰月制止了，辰月对紫苏摇摇头，帘子却被一双玉手先行打开，紫苏看不真切马车里的情景，只看见一女子端坐在终风身旁。
　　“公主殿下这么大的火气，本宫只是想和婢女早些回到南诏罢了。”终风说道，一双碧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辰月。
　　“如此，就恭送世子殿下了。”辰月拉着紫苏站到马车一旁，恭敬道。
　　“还是天师大人知趣。”终风说道，便放下帘子，独角兽会意，抬脚向城门走去。
　　“坐在那马车里的人，就是顾笑，终风他，哪里来的婢女。”终风走后，紫苏对辰月说道。
　　“我知道。”本以为自己能够阻止呢，当帘子掀起，从辰月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顾笑看终风的眼神，如初见他时一模一样。
　　“那你……”
　　“去冥界的钥匙，你拿到了吧。”辰月问道，心中瞬间有些落空，向前走去，他与顾笑，是始终不愿走到这一步的。
　　“嗯。”紫苏看着他失魂的模样，没有多说，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长安城外，顾笑走到马车边缘，掀起帘子的时候，借着月光，顾笑看见她身后的男子，有一双碧色的眸子，孟婆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人有一双特别的眸子。
　　“喂，你好像伤得很重呀。”终风看着顾笑的伤口，说道。
　　“不碍事。”顾笑砍断了长箭，拔掉肩上的箭头。
　　“殿下竟然助我出城，那我再请求殿下一件事吧。”
　　“没想到呀，大名鼎鼎的不败将军顾笑，竟如此不要脸。”
　　“随便你怎么说，我想要殿下的独角兽送我去南洛战场。”
　　“南落战场？你脑子还好吗？”
　　“以我的轻功，一天之内可到达，可是我现在受伤了。所以麻烦殿下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南洛已经和大唐签订了和平协议。”
　　“我知道，所以更要去一趟。”顾笑说完，就出了车厢。
　　“你这脑子……喂，我的娇娇，你骑着我娇娇去哪呀。娇娇，回来。”终风还来不及骂顾笑，顾笑就已经骑着他的独角兽（娇娇）前往南洛，只留下一辆车和终风撕心裂肺的呐喊。
　　在第二日午时，顾笑终于赶到了战场。南洛大军已经驻扎在大唐军营的三里外，战争一触即发。
　　“将军。”顾笑刚回军营，左将白术就走上来，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而顾笑这时才注意到，其他士兵看她的眼神，竟充满了愤恨，似随时都要冲上来撕咬他似的。
　　“将军，您来之前，巴图鲁来过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是您引起了这场瘟疫。”
　　“还有呢？”
　　“她说这场瘟疫，是由您的诅咒而起，说您嗜血好战，罔顾大唐与南洛的和平协议，至南洛与死地，从而引发了诅咒，而解决这诅咒的方法就是杀了你。”白术眼神中充满了哀伤。他是顾笑的左将，也是小风的朋友，是跟随顾笑时间最长的一位将领，他是不愿相信这一切的，然而他看着那些饱受瘟疫折磨的士兵，又不得不去怀疑顾笑。
　　“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那你为什么没有得瘟疫，因为这场瘟疫本就是因你而起？”一个士兵说道。
　　“是你导致了瘟疫，遭了天谴。你是不败将军，一路走来，你带领我们杀过多少人，我们一定惹了天怒。你来祭天，定能得到宽恕。”另一个士兵说道。
　　“你们清醒一点，不要被敌军的几句话挑拨了。”白术大声说道，企图换回众人的理智。
　　“清醒？这场瘟疫死了多少人，我的弟弟，十三岁被拉上战场，没有死于敌军的枪、剑，却因为这毒妇死于这场的瘟疫。”
　　“你们怎么能确定这场瘟疫就是将军所引起的。”白术继续说道。
　　“是不是她我不知道，但杀了她能解除瘟疫，这一点倒是可以一试。”一个感染了瘟疫的士兵突然从帐篷里冲出，从背后刺向了顾笑。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白术还没反应过来，顾笑就已中剑倒在了地上，而那名感染瘟疫的士兵，脸上的红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褪去。
　　众人看顾笑的眼神，瞬间变得嗜血，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他们此起彼伏的高喊着，顾笑看着他们越发狰狞的面孔，心中恐惧，这就是人性吗？
　　“你们冷静，冷静下来呀。”白术大喊道，而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谁要是阻拦我们，下场也是死。”那些失去理智的士兵冲了上来，将白术压倒在地，白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他们一刀一刀的刺在顾笑的身上而无能为力。
　　“你们住手，南洛敌军来了，马上就要攻入我们的军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怕什么，南洛与大唐已经签订了和平协议。他们与我们现在是盟友。”
　　“对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毒妇绑起来祭天，以慰神灵的在天之灵。”
　　片刻后，巴图鲁走进来时，看到的景象就是顾笑被绑在了祭祀台上，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一袭红衣被鲜血侵染的更加鲜红，而祭祀台下，士兵们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
　　巴图鲁一步一步走到祭祀台上，看着被绑在木头上的顾笑。
　　“不败将军，你呀，舍不得让你的将士们自相残杀，所以我就让他们来杀你，怎么样，还满意我替你做的选择吗？”巴图鲁看着此刻的顾笑，眼里满是得意。
　　“你说你呀，明明都跑到长安城了，还跑回来，我是说你重情重义呢？还是说你蠢呢。”巴图鲁抬起顾笑的头，说道。
　　“啧啧，你这脸看起来真让人厌恶。你说你为什么跑到长安城去？让我猜猜，你是去找辰月天师寻找解决之法吧。”听到这，顾笑终于抬起了眼眸，看着顾笑的表现，巴图鲁很是满意，又说道：“那换你你猜猜，是谁将诅咒之法交给我的。哈哈哈哈哈，猜不到吧。是辰月天师。”顾笑的眼眸从平静变为震惊。
　　“不仅你猜不到，当他找到我时，我自己都很意外，你，不败将军要征服南洛指日可待，到时，他想让武姬登基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吗？可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至你于死地呢？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呀。”
　　“哦，我知道了，你为什么回来？是为了这群要至你于死地的畜生吧。你知道，我为了洛河里我族士兵，定不会放过他们，我要让他们陪葬。哈哈哈哈哈。”巴图鲁疯狂大笑，而那些放弃反抗的大唐士兵在他的笑声中被一一杀害了。看着这一幕，顾笑仿佛看到了人间地狱。
　　“呀，娇娇，你在这呀。”在这人间地狱中，突然出现了一抹违和的身影，只见他气定神闲的踏过将士们的尸体，走到了军中马厩旁。
　　“娇娇，你真不听话，我决定要把你卖了。”终风说道，独角兽听到他说的，讨好的用头蹭了蹭他的衣襟。这时又听终风说道：“你竟然让我救那不要脸的女人。不干。”
　　“不干就是不干，你求我也没用，你还是顾及一下你自己吧。”终风生气把头扭到一旁，独角兽则继续蹭着他的衣襟。
　　“哈哈哈哈，将军你看，又冒出来一个傻子。”巴图鲁将顾笑的头扭到终风的方向，看着终风与独角兽的互动，说道：“今日进入大唐军营的，都是我军将士的祭品，谁也逃不了。”
　　“傻子，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终风听到巴图鲁的话，气愤的说道。话落的一瞬间，巴图鲁的头颅也落在了地上，而终风手中，握着一把沾了血的白扇。
　　“咦，脏死了。”终风嫌弃的把白扇扔到地上，骑着独角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