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泠泠泠月

21、第 21 章

　　医生证实干呕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乌龙一场，甘白亦和徐光熹两人相视一笑，之后打算从医院离开。

　　刚离开门诊大楼，路过住院部的时候，甘白亦的肩膀被人从背后轻拍，她自然而然回头查看是谁唤她。

　　她的背后是个笑意盈盈的小护士，甘白亦认识她。“今天没有给你打电话，也主动来医院，听说你还是个大忙人，像你这样孝顺的孩子真的少。”

　　甘白亦点头微笑，没有说话。

　　小护士则继续自顾自的继续说，“这会儿她不在病房，你要寻她，得去花园，她在病房外花园晒太阳呢。”

　　徐光熹听得一头雾水，并不知道小护士在自说自话些什么，“这位护士小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小护士听到徐光熹开口，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原来在甘白亦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个子高高的，脸型温润，没有刀削般的凌厉，五官柔和而没有攻击性，连说话的声音都温言软语，看起来是个温润如玉的暖男。

　　小护士扬起笑脸，朝甘白亦道，“白亦姐，这位是不是男朋友？长得一表人才，若是甘妈妈看到了，必定喜欢。”

　　听到对方提起甘白亦的名字，徐光熹很是讶异，“你们之间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小护士笑笑，道，“甘妈妈可是我们高干病房的病人，享受的是最高等级的看护呢！”

　　“最高等级……”他虽然对住院啊，医学之类的一窍不通，但是好歹在如战场般的公司之中历练过，对最高等级之类的字眼尤其敏感。

　　所谓最高等级，他不理解这几个字背后可以享受的待遇是什么，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几个代表着价格不菲，以甘白亦如今的财务状况，维持这样的待遇，怕是捉襟见肘。

　　原来如此，徐光熹想通了。她疯狂搞钱的原因，也许跟拜金无关，从她日常消费也看得出，勤俭节约斤斤计较到苛刻，不舍得多花一分一毫，又也许就是和这所谓最高等级息息相关，她所挣的金钱，全部付诸在了她母亲的看护费用之上。

　　如果事情属实，那么甘白亦，她真的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可以倾尽全力，只为求得母亲的安康。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甘白亦不想他刨根问底，哈哈打着圆场，就想糊弄过去。

　　“哎呀，既然来了，就不要藏着掖着啦，跟我来，让甘妈妈好好看看这位准女婿。”小护士看热闹不嫌十大，不由分说径直带着徐光熹去找甘妈妈去了。

　　甘白亦一个人被孤零零丢在原地，其他两位压根不接受她的反驳，已经慢慢走远，“喂喂喂……”

　　医院的住院部前边，有一片青青草地，旁边有条曲径通幽的回廊，回廊之上遍布着如荫的藤蔓，深处回廊之下，阳光散落在身上，星星点点，在人周边勾勒出一圈如仙境般的光晕。

　　而坐在轮椅之上的甘妈妈，恰恰好置身其中。

　　甘妈妈年纪约50岁上下，身形微微有些消瘦，却眉眼嘴角含笑，看起来相当温和。阳光光斑洒在她的身上，映衬得她如画中谪仙，周身没有人间烟火之气。

　　小护士热情的跟甘妈妈介绍徐光熹，“甘妈妈，这位是白亦姐的男朋友！”介绍完之后，就借口要忙，退散了，将聊天的时间让出给他们。

　　甘妈妈礼貌点头示意，持重大方，没有任何惊诧之色，“你好。”

　　“你好，”反倒是徐光熹有些扭捏，不好意思。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误打误撞的见到了甘白亦的妈妈，他原计划见甘白亦父母应该是郑重其事的提亲之时。他挠了挠头，“我叫徐光熹。”

　　甘妈妈微笑看他，第一感觉对这位准女婿相当满意。

　　“妈，”小护士和徐光熹的脚程很快，甘白亦赶上的时候有些气喘吁吁，“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

　　“哪里的话，你们能来，妈妈很高兴。”

　　“抱歉啊，要挣钱，不能常来。”甘白亦有些愧疚。

　　“白亦，无谓给我住这些高级病房而拼命赚钱，当心自己的身体，切莫透支。”甘妈妈苦口婆心。

　　甘白亦却已经听得耳朵起茧，有些不耐，“知道了知道了。”

　　“妈妈知道你的孝心。”甘妈妈叹口气，“比起我隔壁的王姨，妈妈自觉已经幸运得多。”

　　“隔壁那位王姨，说是有个儿子，儿子却从来也没来探视过，一次也没有。只有一堆穿黑西装的人，日日夜夜的盯着她，限制她的一切行动，住院搞得像坐牢，很是可怜。”

　　“妈，顾好我们自己，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够了，同情心泛滥救不了任何人。”不是甘白亦现实，而是事实却是如此，每个人精力有限，都未必过得好自己的人生，哪里还有余力再去哀叹别人的遭遇。

　　“是是是，白亦教训得对！”甘妈妈敷衍的肯定道。“对了，我出来得急，忘了拿手机，白亦你回去帮我取一下手机。”

　　甘白亦闻言，顺从的点点头，转身往住院大楼走去。临行前还眼神示意在一旁的徐光熹，照顾好她的母亲。

　　其实徐光熹心底明白，甘妈妈所说忘拿手机，不过是为了支走甘白亦找的借口。他蹲到甘妈妈膝下，望着甘妈妈，他知道她有话要对他说。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甘妈妈和煦的微笑，“我也相信白亦看人的眼光。”

　　被甘妈妈这样突如其来的一顿夸奖，弄得徐光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甘妈妈过奖了。”

　　“跟聪明人聊天，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甘妈妈忽然正色起来，表情严肃地盯着徐光熹，“你可知道甘白亦的秘密？”

　　“秘密？”徐光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试探性的问，“您说的可是言灵之力？”

　　“呵呵，原来她早把秘密告诉给你，看来是真爱无误。”甘妈妈似是松了口气。

　　他逼着她承认的，算不算是她把秘密告诉他呢？徐光熹羞赧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既然白亦已经把你当自己人，我也索性跟你说了吧！”甘妈妈似乎对即将所说之事满心担忧，已经把忧愁之色，都统统写在了脸上，“你能不能劝劝白亦，让她少用，或者甚至最好不用言灵异能。”

　　徐光熹对甘妈妈提出的这个要求有些错愕，他甚至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甘妈妈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久久才缓过心神，“……因为言灵会反噬！”

　　“言灵会反噬！”听到这个消息的徐光熹犹如晴天霹雳，“怎么可能？”

　　“我跟白亦说过无数次，她从小到大都压根不把反噬当一回事，小时候我行我素，长大即便收敛很多，却依旧对反噬不屑一顾。”

　　徐光熹感到很错愕也很困惑，既然甘白亦一开始就知道用言灵会反噬，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使用言灵。他细细回想了遇到甘白亦以来，她每一次用到言灵的时候，不是跟工作挣钱给母亲治病相关，就是跟他有关。

　　想到这里，徐光熹的心里甜滋滋的，甘白亦即使心里明白会被反噬，还是为了母亲和他，义无反顾。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很矛盾，为了他，她就要背负被言灵反噬的后果。他又不是只会躲在心爱女人背后哭泣的懦夫，不需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他，他当下就做出了决定，决定转换身份，换他来守护甘白亦。

　　至于反噬，他很好奇，所谓言灵的反噬到底是什么。于是他小心翼翼，试探地问甘妈妈，“甘妈妈，您现在的身体状况……”

　　甘妈妈苦笑的坦白，“无缘由的虚弱，需要长时间的静养。”

　　这话听来好耳熟，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徐光熹在急诊科诊室里，那个医生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徐光熹汗毛直立，他眼里满是疑问。

　　甘妈妈自然看出了他眼里的探究，缓缓说，“不用怀疑，我也是言灵。言灵异能本就是家族遗传。”

　　她又说，“而今的身体虚弱，每况愈下，都跟年轻时候过度使用言灵之力有关。”

　　徐光熹讶异得睁大了一双眸子，脸上满是难掩的惊异之色。他回忆起早餐在家的时候，甘白亦毫无缘由的软弱乏力，剧烈呕吐，还有到医院之后医生的诊断。再同甘妈妈的话联系到一起，细细分析，细思极恐。

　　意思是，甘白亦早上的干呕不是怀孕，也不是所谓的身体虚弱，而是来自于言灵之力的反噬！

　　想到这里，徐光熹的脊背升起一股凉意，倘若再任由甘白亦再肆意使用言灵下去，是不是她也会步甘妈妈的后尘，后半辈子呆在病榻之中，终日与轮椅相伴？

　　他是听过天地循环，因果报应不爽，这言灵本就是异于常人的超自然能力，因此反噬自然也非肉体凡胎能够承受。

　　徐光熹的鬓边流下豆大的汗珠，他也已经因为惊惧担忧，汗湿了后背的衣服。他不能让甘白亦走向这样的结果，即便付出的代价是他在家族斗争中落败，也在所不惜！

　　他要甘白亦身体健健康康的过好作为他妻子的每一天，而不是受困于医院之中，望着病床之外的小小天地，哀怨叹息。

　　他要及时止损，不会再让甘白亦使用言灵！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