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泠泠泠月

10、第 10 章

　　之前庞总监丢来的烫手山芋——关系全公司半年营收的招标计划方案，她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一次开招标会之前做完了。
　　她所管理的部门从来不是走招投标渠道，即使交由其他人去做，相信都同她一样，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不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还是她自己身先士卒，边学边做，来得更高效更快速。毕竟截止日期就摆在眼前，找任何借口拖延都是于事无补。

　　甘白亦通过电话唤来了徐光熹。
　　部门其他小伙伴大多出去跑业务，剩下的都是文职处理的小姑娘，现在可以外勤的，只有新进公司，还没有太多业务需要负责的他。

　　“白亦，你找我？”他连门也不敲，把门推开一丝缝，从缝里探出半颗头。

　　这家伙工作和感情是分不开吗？她杏目圆睁，狠狠剜了他一眼，“叫我甘总监！”

　　“好的，白亦。”

　　这家伙不守规矩，不谙职场丛林法则，迟早要被他气死。甘白亦开始考虑是不是跟人事打声招呼，把他辞掉算了，为了她的寿命着想。“过来站好！”

　　徐光熹听话地站定在甘白亦面前，却老神在在，一点没有要聆听上级指示的样子，反倒像是在等待班主任训话的顽劣少年，桀骜不驯，不服管教。

　　甘白亦定定盯着他，认真道，“徐光熹，你最好公私分清，否则我不保证你会被调离工作岗位或者直接被辞退。”

　　甘白亦的语气坚定，透露出不容置疑，徐光熹被震慑住，“白亦，你今天说话怎么那么重？”

　　“哼，我向来如此。”不喜欢或者不习惯可以尽早放弃。在酒吧强迫她承认自己异能的回忆，她到现在还没有忘记。

　　徐光熹被堵得一个字也发不出。甘白亦把手上做好的文件丢给他，他眼疾手快，稳稳接住。“去圣光公司，把这个文件给他们。”

　　“这是，”徐光熹把文件取出牛皮纸袋，细细阅读，惊讶道，“招标文件！”

　　“大惊小怪！”甘白亦扶额，这家伙年纪还比她要大，能不能有个成熟的样子，“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招标会。”

　　“这么重要的文件，白亦叫我去送……”别人不知道招标文件有多重要，但他是知道的，这个关系到甘白亦在公司未来的前途发展，倘若失败，怕是被人揪住把柄，从此踢出公司。甘白亦一定是已经把他当成了心腹，才会去负责这么重大的任务吧！

　　看着徐光熹脸上表情变换得丰富多彩，显然是过度自作多情，她赶紧泼冷水，“别多想，只是大家都在忙，只有你比较空闲。”

　　徐光熹也不介怀，反而咧嘴一笑，如阳光般和煦温暖，“不论如何，保证完成任务。”被甘白亦委以重任的感觉太好了，他就知道他是被需要的，在甘白亦心中是有地位的。

　　前脚徐光熹刚蹦蹦跳跳兴奋开心的出门，后脚甘白亦就接到紧急电话，呼叫她即刻前往会议室，参加总监内部会议。

　　公司整体运转平稳正常，平时除了周一的例行晨会，其他时候很少有这样的内部会议，除非高层内部有重大的人事变动需要宣布。

　　一想到这，甘白亦有些忐忑，莫非是庞总监那家伙还是看她不爽，继续在背后捅刀子，打定主意要把她撵出公司为止？
　　她翻遍脑海，也想不出庞总监除了招标文件之外，还设了什么其他陷阱让她跳。
　　她向来小心谨慎，不与人为敌，除了谈业务的时候出头冒尖之外，即使言语上有所得罪同事，但罪不至要被辞退吧！
　　千万不要，她的钱还没有赚够！

　　会议室里面，各部门的总监齐齐整整的坐着，独独留了两个位置，最头部最c位的，属于公司CEO张总的位置，以及张总左手第一顺位的销售A组总监甘白亦的位置。
　　甘白亦大跨步走进会议室，会议还没开始，大家神情严肃，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反倒是人事总监之后坐着的姜云，兴奋的和她打招呼。

　　奈何姜云坐在她对面，甘白亦没办法直接去跟她打听打听这次会议到底什么性质，是不是关于她。
　　为何属于总监参与的内部会议，不是总监的姜云都需要列席，不论是不是关于她，但情况看来真的是和行政人事任免有关。

　　甘白亦入座没多久，甚至都没有给她时间去了解关于这次会议的小道消息，会议室便从外走进来两位人物。

　　和大家一样，甘白亦对他们二人行注目礼，之后她愣在当场，小嘴微微张开都合不拢，惊讶得都忘记都市丽人应该有表情管理。
　　这两人，其中一位是大家都熟悉的CEO张总，另外一位，其他人可能不认识，但同甘白亦却是熟络，正是她高中的学长，相识至今都从未变质的挚交好友——徐世杰！

　　张总清清嗓子，“给大家说明一下，集团打算指派我到集团内其他公司任职，因此呢，我即将卸任慈济医药的CEO一职。”

　　众人都发出遗憾加惊讶的嘘声，表达对领导有方的张总离开公司的惋惜之情。

　　即使心底明白都是逢迎拍马，但张总依旧受用，心情大好，笑容扯得更开，“大家不用遗憾。集团指派了一位更优秀的人物，来担任慈济医药的CEO，就是这位，”张总让开位置，恭敬地迎着身边的徐世杰，“徐世杰，徐总。”

　　“徐总可是国内顶尖大学的高材生，之前执掌过集团多家公司，之前亏损的全都扭亏为盈，之前平稳的全都成为行业翘楚。徐总的战绩突出，功勋卓著，这次能来到我们慈济医药，大家一定要全力配合徐总，齐心协力将慈济医药做大做强。”

　　类似假大空的话，甘白亦每周例会的时候都被荼毒，听到耳朵都起茧了。她已经从震惊之中回魂，现在只想回到工作岗位，勤勤恳恳的把手上的活干完，赚她的蝇头小利，过她的自在日子。

　　但有些溜须拍马的人偏不让她如愿，“徐总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啊！一看就知道徐总领导才能卓绝，将来一定要多多照拂我们销售B组啊！”

　　销售B组，本来都神游到在数银行卡余额后面几个零的甘白亦立刻精神起来，庞总监这个鸡贼，倒是会关键时刻跳出来谄媚献殷勤。

　　甘白亦好整以暇，别人什么个性她未必摸得清楚，但同徐世杰相识相交多年，她深知徐世杰极度厌恶这种只吹不干的腐朽官僚习气。
　　果然，徐世杰一记阴冷的眼刀扫到庞总监，庞总监被冻得一激灵，顿时口拙忘记了后面的滔滔不绝。

　　被庞总监吃瘪的样子逗到，甘白亦轻笑出声。你给我使绊子，天道轮回，必定会有人来替我好好治你，总有你倒霉的时候。

　　甘白亦的笑声不大，但足够引起近在咫尺的徐世杰注意。

　　徐世杰开口，语气中带着权威和不容置疑，他一字一顿道，“无谓在人事任免上多消耗时间，大家可以返回工作岗位，散会。”

　　众人零星称是，各自开始收拾自己的会议纪要等物品，前前后后离开会议室。甘白亦也同是其中一员。

　　“白亦，你等等。”徐世杰轻唤，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众人都听见。

　　大家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两人，脑补接下来的剧情。

　　高中的剧情似乎又要重演，徐世杰不能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于是他快步走到甘白亦的身边，贴着她的耳边，小声说，“今晚我在餐厅订了位置，我要知道那通电话的后续。”

　　他们两人之间只有好友默契，没有隔夜的秘密。甘白亦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点头回复道，“餐厅位置微信里发给我。”

　　总监内部会议散会之后，兼具貌美与能力的徐世杰就像一支重螃炸弹，在全公司里面炸开了锅，尤其是那些未婚小姐妹，一个个谈起徐世杰，就差没有抽纸巾擦擦嘴角溢出的口水了。
　　总监们都是公务在身，忙得脚不沾地，也不屑去分享这些小道消息，但在场的还有号称公司八卦一姐的姜云。她不论走到哪里，都被好奇想听八卦的同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好在，姜云也乐于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姜云姜云，听说这位徐总是总公司徐氏集团的大少爷？”

　　“这个我不知道，会议上也没说，我不评论哈！”姜云还伪装得很客观中立，怕不知道这样欲盖弥彰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这么年轻，就能空降做CEO，那必定是来头不小。”

　　“听张总说，他之前就管理过集团多家公司了，都是成绩优异的那种。”姜云道。

　　“集团能让他接任那么多公司，那必定是要把他当继承人培养啊！”同事之中瞬间哗地一声都像恍然大悟一样，“九成九是集团大少爷没跑了。”

　　“哎哎哎，姜云，我问你，”有女同事艰难挤到姜云身边，“听说徐总很帅？”

　　姜云回想了一下，“五官棱角分明，身材高大，比例匀称，一看就是禁欲自律型男的类型。”她只是客观评价，这种类型过于完美，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相比之下，如果要找男朋友，她还是比较看好温和儒雅，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比如甘白亦家的徐光熹。“说到帅，甘总监那组的徐光熹不是也挺帅。”

　　“他啊，”女同事仔细思考了一下，略显嫌弃，“虽然长相满分，可惜新进公司，职位又太低，怕是还没有我的收入高。PASS不予考虑。”

　　感情这些所谓外貌协会，本质还是看中金钱。姜云轻笑，“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姜云，话不能这么说。现在谁不爱钱，你看那个业绩最好最优秀的甘白亦，她不是一样为挣钱，拼尽全力，千万不要告诉我，她工作只是出于热爱，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说到甘白亦，”另一个同事来了兴致，也开始插话，“听说散会的时候，徐总还专门叫住她。”

　　“嗯嗯，我也听说啦！会议室外面的同事都听到了！”

　　“姜云，你給我们说说呗，他们是不是认识啊？”

　　姜云不堪其扰，“我不知道啊，当时会议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结束的时候徐总叫住甘总监，然后跟她小声说了一些话，具体没听着。”

　　“可是，我听有人说，他们听到甘白亦回复说微信联系的……”

　　“哈？微信！”人群之中爆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呼。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起来，“他们竟然都有微信，肯定认识啊！”

　　“何止认识，必定交情匪浅好不好！”

　　“甘总监何必为钱拼命工作，直接近水楼台，嫁到徐家豪门里面去就好了啊！”

　　“对啊对啊，做静海市第一财团徐家的少奶奶，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再也不用辛苦打工。”

　　“虽然知道自己高攀无望，但是如果是输给甘总监这样的业务精英，心里觉得平衡了很多。”

　　……

　　圣光公司的位置在城市的另一头，要是地铁或者公交往返，怕是要花费一整天的通勤时间。甘白亦将影响自己工作前途的事情交托给他，他必须要给她完成得干净利落。徐光熹大手一挥，不惜叫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位，专程开车带他往返。

　　不止是通勤，他还专门跑到圣光公司里，面见了他家负责招标的有关责任人，替甘白亦打好了招呼，嘱咐务必让甘白亦的这份文件通过本轮竞标。

　　甘白亦难得有所求，还是事关重大，他必须倾尽全力帮忙。

　　徐光熹节省了大部分路上的时间，因此他在即将下班的时分，及时的赶回了公司。

　　公司里面一切如常，好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但是好像有哪里又不一样。

　　他直觉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既然大家都在工位安安稳稳，神色如常，那么甘白亦……徐光熹望向甘白亦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卷帘落下来，里面没有一丝光亮透出，似是无人的状态。

　　徐光熹不相信自己的猜测，去推甘白亦办公室的大门，门却已经落了锁。他反复推了几下，确定里面确实没人。

　　甘白亦去了哪里？开会去了？谈业务去了？

　　正当徐光熹疑惑不解的时候，他抓住了路过的姜云，她刚说完八卦，摸鱼归来就下班，眉眼之间一派神色飞舞。

　　“白亦去哪里了？”

　　“你怎么回来了？”姜云一脸惊讶，“甘白亦不是说你去送材料，要去一天。”

　　不想同她虚与委蛇，徐光熹挑眉问道，“我办完就回来了。怎么她有什么背着人要干的事？”

　　“说笑了，办完就回家吧，外勤当天可以不用回公司报道。”

　　“甘白亦呢？”他心底感觉不对劲，直觉告诉他，甘白亦消失肯定不是因为工作的事。

　　“你要找她汇报情况？”姜云问。

　　“是！”否则他以什么理由寻她。

　　“她同新来的CEO徐总去吃饭了。”

　　“徐总？”

　　“哎呀，你管那么多，她只是你上司，又不是女朋友。甘总监有良缘，我们要祝福她。”姜云还沉浸在之前磕cp的甜蜜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徐光熹阴郁生气的表情。

　　甘白亦有良缘，很好，她的良缘竟然不是他！
　　很好，非常好！
　　她不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绝对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