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然泪落》断洄

23、交代

　　（二十三）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祁沄早上起来，发现眼皮像灌了铅似的，但是经过翻来覆去一个晚上，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关于宣珩，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而现在要面对的还是未来的生活，能给各自一个交代不是更加好吗？
　　匆匆吃过早饭，祁沄便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不是像证明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该有个了解，就算结果会令人遗憾一辈子也罢。
　　一路没有阻拦的来到赋年殿，似乎和当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雕梁画栋，朱颜玉砌，只是物是人非，自己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位置了。
　　“祁大人，殿下宣您进去呢。”小太监将祁沄带到宣珩的书房，祁沄暗想：就是在这个地方，你想出了多少利用我的法子！
　　“殿下，祁大人来了。”
　　“你下去吧。”
　　“是。”
　　书房里只剩下宣珩和祁沄两人，一人站着，一人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小半盏茶时间过去了，凝聚的空气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宣珩首先开口：“你来找本宫？”
　　“是，微臣……”
　　“你脸色不太好。”宣珩爱怜的看着祁沄越发瘦削苍白的脸，不无心疼的说道。
　　“殿下不该关心这种小事。”又要来这一套了吗？就算我曾经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现在我已可以看得清明。
　　宣珩揣度着祁沄的语气，自知今时已不同往日。嘴角不由自嘲的一笑：“沄儿，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从那人嘴里说出对不起这几个字，不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吗？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不痛苦，仿佛这并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你也知道，本宫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本宫也不想伤害你的，可是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明白么？”
　　祁沄微微一笑：“那你派人给我母亲下毒又是为什么？现在大殿下的情形远远不如你啊。”
　　“给你母亲下毒？”虽然很奇怪祁云飞态度的转变，但是宣珩最终还是归结于祁云飞看清了当前的形势，想要投靠到自己门下，毕竟都是官场中人。如今听祁沄的口气，难道还别有隐情？
　　“你……你……”还想瞒过去吗？
　　“沄儿，我没做过。”宣珩苦笑一下，恐怕自己现在这么解释沄儿都不会相信了吧。
　　“你没有必要骗我，承认了又如何？”祁沄心里愤懑，口气也不善。
　　宣珩起身，走到祁沄面前，搂着祁沄的腰：“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还说不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你如何保证，祁沄推开宣珩，两眼已经是酸涩不堪。或许伤心的不是宣珩对自己的欺骗，而是这么多年来对他感情的付出，得到的确实如此这般的回报。
　　“不要哭了，好吗？”宣珩温柔地替祁沄拭去眼泪：“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话出口，宣珩自己都感到吃惊，自己竟然说出这样服软的话来。
　　“重新？我们开始过吗？”祁沄的情绪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沄儿……”
　　“一开始，你就只是把握当做一枚棋子罢了，你这个骗子！”
　　宣珩怔了一怔，重新将祁沄搂进怀里：“都是我不好，不要哭了，好不好？”轻轻地吻去祁沄脸上的泪痕。
　　“我们，嘿嘿……”
　　怀里的人竟笑了起来，宣珩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微臣告退了。”趁着宣珩还没有回过神来，祁沄便离开了赋年殿。

　　走到宫门口，祁沄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围墙上，阳光下的影子拉得老长。
　　“又去见他了？”纥奚少泫脸色冰冷，不似寻常的戏谑。
　　祁沄像做了上门亏心事似的，不敢开口。
　　“说话啊，我又不能下毒害你。”纥奚少泫讽刺的话语就像针扎一样，刺痛祁沄的心。
　　“我……”
　　“不愿意说就不要说了，我也没兴趣听你们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说着纥奚少泫大袖一挥，潇洒地离去。
　　“少泫……”祁沄自然不比轻功了得的纥奚少泫，追在他后面显得很吃力：“少泫，你等……啊！”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一辆马车，那马显然是受惊了，直直的像祁沄撞过来。
　　纥奚少泫风一样，挡在了祁沄前面，徒手将受惊的马劈晕了。
　　“少泫……”
　　纥奚少泫还是不理睬祁沄，自己离开这几日，他们又和好了吗？我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我也会不耐烦的，我也会不高兴的。
　　“我和二殿下没什么。”祁沄拉了拉纥奚少泫的衣袖。
　　纥奚少泫转过脸来，依旧阴阴的，但比刚才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了许多：“真的？”
　　“嗯。”
　　“那你……”
　　“我只是想听听他的解释。毕竟也算是青梅竹马，这样的结果，很伤人心，不是吗？”
　　纥奚少泫低下头，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对不起。”
　　祁沄嘴角微勾，忽然皱了皱眉头：“你的手，不要紧吧。”
　　“皮糙肉厚的，没事。”纥奚少泫将手握紧，也不让祁沄看。
　　“我看看。”祁沄拉起纥奚少泫的手，一条一条的血色：“都流血了。”
　　将纥奚少泫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地舔了舔纥奚少泫的手掌心。
　　“小沄……”
　　“我每次弄破了手，我娘都是这么做的。”
　　祁沄低着脑袋，没有看见此刻纥奚少泫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只听见纥奚少泫温和的呼吸声。
　　纥奚少泫拉起祁沄的手：“我带你去各地方。”
　　“什么？”
　　没待祁沄做出反应，纥奚少泫便拉着祁沄，向京城的制高点，灌云山跑去。

　　这时节并没有很多游人，一路上只碰到三三两两的散客。
　　祁沄跟着纥奚少泫一起跑到山顶，累的气喘吁吁，倒是跑在前面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一脸的笑意。
　　“小沄，从这里可以看得见这个京城哦。”纥奚少泫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那里就是皇宫哦。”
　　祁沄顺着纥奚少泫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是两人来时的地方。
　　“从这里看是不是很不一样？”纥奚少泫让祁沄靠在自己身上，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顺气。
　　“嗯。”倒不似平时见到的庄严肃穆，反而明亮的颜色，在一片青砖黛瓦之间，显得有几分跳跃。
　　“你喜欢吗？”
　　“什么？”喜欢这种感觉吗？如果是这种感觉的话倒是喜欢得紧呢。
　　“就是那里，如果你喜欢，那就是你的了。”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祁沄不由大骇，纥奚少泫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该有什么秘密。”纥奚少泫将祁沄搂在怀里：“只要你喜欢。”
　　祁沄将脸埋在纥奚少泫的怀里，一时间竟觉得十分温暖，但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祁沄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事情发生到这一步，不是一点都没有觉察。
　　“无论我是什么人，首先，小沄，你要记住，我是真心的喜欢你的。”纥奚少泫轻轻地蹭了蹭祁沄光洁的额头。
　　“你可知道，先皇有个王兄？”
　　“你是说诚王爷。”祁沄将脑袋从纥奚少泫的怀里抬起来，对上纥奚少泫清明的眼睛。
　　“对。”纥奚少泫微微一笑：“我是他唯一的儿子。”
　　“啊？”祁沄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关于纥奚少泫的身份自己在心里做过无数种猜测，可是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
　　“你害怕吗？”
　　祁沄摇摇头，将脑袋埋回纥奚少泫的怀里：“其实在我去见二皇子殿下的时候，心里就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纥奚少泫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些。
　　“我想，我们应该给各自一个交代。”祁沄反手搂着纥奚少泫的腰：“二皇子的交代已经给了，你的，我不知道，你接不接受。”
　　“给我的交代？”纥奚少泫唇角微扬：“那你得先说说看。”
　　祁沄请推开纥奚少泫，红着脸，装作镇静，找了一块干净的岩石：“等到我们彼此了解的时候，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试一试。”
　　“那如果我今天不告诉你我的身份呢？”纥奚少泫坐到祁沄身边：“你还会给我机会吗？”
　　“我会用我自己的眼睛看。”祁沄似乎又想到些什么，低下头。
　　“怎么了？”
　　“你不会觉得我……”
　　“觉得你怎么样？”
　　祁沄讷讷的，不知道怎么措辞，自己之前和二皇子殿下的关系，纥奚少泫也是清楚地，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心里难道就不会介意吗？
　　“水性杨花。”
　　“啊？哈哈。”纥奚少泫没想到祁沄憋了半天竟然说出这么几个字来，不由哈哈大笑起了。
　　“有什么好笑的。”祁沄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巧的嘴唇，微微翘起。
　　纥奚少泫难得见到祁沄这幅窘相，毫不犹豫地咬上祁沄的嘴唇：“我很介意你过去和宣珩的事情。”
　　祁沄神色一黯，想也知道。
　　“所以你要加倍还给我才行。”说着，继续蹂躏祁沄嫣红的双唇，双手也在祁沄背上游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