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江湖行》舟遥遥风飘飘

12、比武大会声名扬（三）

　　轮到林笙选对手了，林笙也是毫不犹豫，径直走到那刚从比武台下来的第一名面前，那少年已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高高壮壮，林笙的个头才到他胸口。林笙拱手道一声请，二人便一起跃上了比武台。

　　看台上便又讨论起来了，有人道：“今年的学生都挺有志气啊。”

　　“但我看这个也实力悬殊。”有人接道，“白老师觉得呢，这孩子能撑多久。”

　　白岚说：“我也不知道。”

　　此时比武台上林笙已摆出起手式，对方向林笙做出了个请的手势，林笙便也没客气，直接施展轻功冲上前去，瞬间她周身气势暴涨，那把再普通不过的剑上青光乍现。

　　看台上有人惊叹出声：“这是，剑意？”

　　剑意并不稀奇，剑道上有些天赋的人若得指点，坚持练下去一般都能练出来的，只是林笙这么小的孩子拥有如此明显的剑意，便是十分稀奇的事了。白岚听着身旁的人感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为林笙骄傲。

　　二人剑锋对上，顿时如有万丈惊雷起，刹那间剑光大盛，然后便见两道身影飞出，两人方才交手处的地面竟是有了裂纹。

　　“这是，白老师年轻时爱用的剑招，万壑雷？”看台上当即便有人看出来了。

　　这一招正是白岚前几天才教给林笙的招式之一，白岚初入江湖时年轻气盛，与人斗武最爱这一招，渐渐地这一招万壑雷便与当年的白岚一起成名了，不少与她同辈的人都知道。林笙此处用的虽是远不及二十多岁的白岚，但却也是初具规模。

　　一招之后，林笙便将对手逼至比武场边缘，不过她自己此刻也是灰头土脸，头发都乱了，颇有些狼狈。此时她的对手显然认真了起来，举起剑，走了两步，身影忽而变得变幻莫测，向林笙飘来。

　　此时大家都觉得林笙危险了，但偏偏林笙对于对付各种巧妙飘逸的步法颇有心得，因为灵宗向来以轻灵的步法见长，林笙以往在灵宗比武时没少和步法练得很好的师姐交手，而眼前这人所用步法是远不如灵宗上乘的步法的。林笙凝神，很快便判断出那人的大致方位，在那人靠近自己时找准时机，利落的使出一式抽刀断水，那人当即便现了型，提剑去挡，双剑相撞，这一次，林笙是原地未动，而对方飞出一丈方站定。

　　这一回，明眼都看得出林笙的对手是在兵刃上占了便宜，若非他的剑够好而林笙的剑太差，林笙的这一式他恐怕是根本挡不住。此时看台上已经有人开始说：“白老师，你这学生不会要赢了吧。”

　　事实上白岚也很震惊，她清晰地看出林笙刚才挥剑的时机是多么准确，显然是大致看破了对方的步法，可这一年她只教了林笙一些简单的步法，林笙也几乎没有与人斗武的经验，那林笙是怎么看破的呢，难道这也是天赋？

　　林笙的对手落地后，又开始进攻，这一次他选择了直接提剑向前，没有任何修饰的，直接与林笙硬碰硬，林笙经过刚才两招是消耗极大，这一次再想用剑止住对方攻势，并未成功，直接让对方近了身，这下林笙的劣势是展露无遗了，她内力远不如对方，每一次对剑都甚是惊险，只靠着极快的反应速度勉强招架，此时对方只要找准时机使个厉害的剑招，她几乎是必败无疑。

　　眼看着林笙愈发狼狈，对方获胜只是时间问题，看台上的人又聊了起来，有人问：“白老师，你是不是只教了你这学生两招啊。”

　　白岚答道：“四招。”

　　“不过现在不是有没有剑招的问题了，内力太悬殊了。”有人说，“这孩子如果刚才呐喊助威的时候别那么卖力，现在可能还能多撑一会儿。”

　　“可惜了，今日怕是看不到白老师教的另外两招喽。”又有人说。

　　此人话音未落，变化骤生，林笙的对手早有准备的一剑斜向上斩出，这一式威力明显比方才都大一些，而林笙依旧是中规中矩的抬剑去挡，正当大家都等着看林笙这一次挡不住然后比武结束时，林笙的剑突然微微一斜，同时她撤走大半灌注在剑上的真气，然后她的剑与对方的剑相撞，应声而断，她本人则趁着剑被斩断争取的时间，借对方的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旁一闪。

　　断剑加上这一闪化去了两剑相撞的冲击，她持着剩下半截剑，速度不减反增，用方才省下的最后一股真气，斜撩出一剑，一道剑气直向对方脖颈刺去。

　　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碰到林笙的剑时便察觉到不对，当即便开始变更剑的方向，最终在剑气刺到他之前险险避开，剑气只在他颈侧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而他的剑却在同时抵在了林笙的咽喉处。

　　此时胜负已分明，看起来显然是林笙输了，最后这一瞬之间是峰回路转，在场的人都一时没回过神来。

　　白岚早在林笙剑断并闪避的那一瞬就察觉到了林笙的意图，林笙用的这最后一式正是她教过林笙的另一个剑招，名为送秋燕。

　　白岚意识到林笙要用剑气进行最后一击，可这剑气不似兵刃本身，不是说停就停的，很可能会真的伤了人，白岚当即便从看台上跳了下去，准备救人。

　　好在林笙的对手最终躲开了这一击，白岚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开始为林笙在比武中用这种可能会伤人性命的招式而生气，当时便在台上对林笙怒目而视。

　　林笙察觉到白岚的目光，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低下了头。

　　林笙和白岚就这么定定站着，裁判官见台上这局面也没开口宣判结果，但就在此时，林笙的对手说话了，“最后一剑，我并没有躲开。”他说，“师妹留手了，就算我不躲，也只会是皮外伤；若未留手，最后一剑已取了我性命，是我输了。”

　　事实确实如此，只是白岚方才一时心急没注意到而已，林笙虽尽力求胜，但绝不会为了求胜不择手段，这是灵宗早已教给她的。

　　林笙此时方抬头看向了白岚，白岚眼里神情复杂，见她望过来，正色道：“是我误会了，抱歉。”然后便背着手又跳回到看台上去了。

　　此时裁判官终于开口，“林笙，胜。”台下文知韫带头开始欢呼，众人便也都从刚才尴尬的气氛里走出开始欢呼。

　　林笙郑重地向对手拱手道：“谢谢你。”

　　对方道：“没什么好道谢的，是我技不如人，你不会为了赢伤人，我也不会。”

　　林笙说：“还是要谢谢你。”然后便走下了台。

　　那边白岚在看台上看着林笙得胜了却低落的样子，暗暗责怪自己方才没搞清楚状况便认为是林笙错了，正犹豫着是否要下去安慰一下林笙，院长走到了她身边，低声问道：“收徒的事，决定了？”

　　白岚一时也顾不上去安慰林笙了，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决定了，您放心，我仔细查过她的背景了，很干净。”

　　院长微微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径直离去。

　　此时又有一堆老师围了上来向白岚道贺。

　　“白老师的学生小小年纪，内力剑术皆是了得，不容易啊。”“还是白老师教得好啊。”“能胜过比自己大五六岁的，是真的厉害。”“而且小小年纪就谦和知礼，冷静沉稳，颇有白老师你当年的风范。”

　　白岚礼貌的回应了所有人的赞誉，这又用了不少时间，因为道贺的人实在是不少。

　　就在白岚在看台上与人交谈时，文知韫也正和林笙说这话，“林笙你太厉害了，这都能赢，我才发现，你之前和我比试的时候没尽全力啊，没看出来，你还藏了这么多手呢……诶，你怎么不太开心，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白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你，你生白老师的气了。”

　　林笙摇摇头。

　　“懂了，不是生气，你怎么会生白老师的气，你只是觉得白老师不了解你，不相信你，所以难过了，委屈了。”文知韫又说道。

　　林笙点点头。

　　“但其实白老师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白老师发现自己误会了就当众给你道歉了嘛，你看你刚才就该直接和她解释，你啥都不说，白老师自然容易关心则乱了。”文知韫抓着林笙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看看你平时满脑袋都是练剑、练剑、练剑，从不主动和白老师亲近，也不和白老师交心，所以白老师大概是还没我了解你呢，但她肯定很喜欢你的，你不是常和我说她对你好嘛，还有你看看，看台上，白老师这会儿估计是正和人夸你呢。”

　　林笙抬头望了望白岚，又想想自己确实是从未与白岚交心，自己至今从来没和白岚说过自己十岁前的事，没告诉白岚自己是灵宗弃徒，也没告诉白岚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拜师，思及此处，突然便觉得被冤枉了一小会儿确实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便释然了，微微笑道：“你说得对。”

　　文知韫对于自己把林笙劝高兴了这事很有成就感，当即便拉着林笙的手，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你以后有机会还是得多和白老师亲近亲近，这种事我有经验，保证让你和白老师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此时，围在白岚周围的人终于散去，白岚忙快步向看台下走去，那边林笙已在看台出口处等待，见白岚来，恭敬地抱拳行礼，白岚看得出，此时的林笙已全然没有方才的低落，看起来不需要她安慰了，便严肃起来，说：“今日你是靠速度、剑意和想法取胜，但步法不足，出剑技巧不足，仍需练习。”

　　林笙道：“是，学生会勤加练习。”然后便跟在白岚身后离开演武场。

　　一旁的文知韫耐不住了，“白老师其实对你很满意的，咱们不是看到她方才在看台上的神色了嘛，再说你年纪小，练剑时间又短，力度不足是很正常的，白老师肯定只是不好意思当面夸你，便随口一说你还需要练习，你怎么就当了真，应承下来了呢？”

　　“我确实需要勤加练习，白老师说的确实是我的问题。”林笙道。

　　“哎呀不是练不练习的问题，是这个时候就是你和白老师亲近的好时机，你就该撒个娇啊，说说你刚才也挺累的，受了点伤还有点疼，白老师肯定会收回让你多加练习的话，撒娇，会吗？”

　　林笙认真地想了想，说：“都一样。”

　　文知韫哭笑不得，“什么都一样，怎么能都一样呢，你这人，怎么就是个榆木脑袋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