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天再来的时候》墨砚小羽

6、第六章

　　手冢和不二回到起居室的时候，看到迹部跷着腿坐在单人沙发里，神色愤愤，似是在为什么事不快。
　　幸村微微一笑，忍足耸了下肩，两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迹部接过电话回来便脸色不善。忍足虽然和迹部关系很好，但那个人生气的时候最好不要理他，尤其是他生闷气的时候，随时可能成为炮灰。
　　两人被仆人直接请到起居室的餐桌旁坐下，其他几人走过来，迹部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空气有些沉闷。
　　还未开动，仆人再次拿过电话，迹部几乎是立刻的接过电话，站起身，离开前丢下一句：“你们自便。”便拿着电话匆匆离去。
　　一直午餐结束迹部都没有回来，忍足一直在笑，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问。
　　“下雨了。”不二起身的时候看到窗户上划下的雨珠，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窗子上，外面狂风暴雨，夹带着春初冬末的凉意，室内温暖、详和，几个人回到沙发上。
　　雨声或远或近，或急或缓，不二微微一笑，温暖踏实，让人如沐春风，完全感受不到窗外的暴雨。
　　“我带了《咒怨》，幸村君带了什么片子？”不二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部恐怖片的带子，向幸村晃了晃问道。
　　“我带了《寂静岭》，听说是很有趣的片子。”幸村的笑容添了三分生气，愉快的回道。
　　一旁桦地的脸色依然木然，眼睛无神，不知他在看哪里；手冢面无表情，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忍足脸色瞬间变得有点苍白，抚了下眼镜，别过头去，不看那两个拿着恐怖片却笑得像天使的人。
　　不二去放片子，调整好音量，顺手把室内的灯关掉，回到沙发上，他与手冢坐在中间，幸村在右侧，忍足在左侧，桦地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电视开始播放，忽明忽暗，闪着一个个诡异、朦胧的镜头，室内很安静。
　　不二拿了个垫子，靠着沙发沿坐在地上，单手抱膝。手冢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看着屏幕。
　　可以听到雨水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声响，天空显得阴沉，室内有恐怖片吓人的背景音乐。一个闪电划过，室内瞬间亮了一下，画面上刚好闪过一只断臂，还有一只血淋淋掉在地上的眼睛。
　　忍足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抚眼镜的手似在抖，然后平静的起身离开起居室，优雅如他者连逃跑都依然优雅。当然，请无视他紧咬的牙关。
　　幸村微笑，手冢也无甚表情。
　　“Fuji kun会继续打球吧！”幸村轻轻的开口，话是对手冢说的。
　　不二坐在地上，靠着软垫和沙发，不知什么睡着了，刚刚的比赛真的使他消耗了不少体力。
　　头抵着支起的膝盖上，茶色的发半掩住他的脸，神情安详，唇边甚至有抹笑容。
　　“嗯。”简洁、有力的应声，fuji是青学不可缺少的力量，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Fuji Syusuke对青学来讲都是不可缺少的。
　　“那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再也不能打球了？”幸村轻声问，他问的自然是去年那场惊心动魂的比赛，那个在赛场上拼尽全力为青学搏得胜利的不二，那个舍弃自己想要完成大家称霸全国梦想的不二周助。
　　手臂受伤，还不及时治疗，这对网球选手来讲是致命的，可能会让你再也不能拿起那个球拍，再也不能打球，这些手冢都知道，但是当时他没有阻止不二，这不像手冢会做的事，却也像他会做的事。
　　幸村只想知道如果不二的手不能痊愈，不能再打球，那手冢会怎么办？
　　“他现在可以打球。”手冢低沉、严肃，如重金属般的嗓声有力的回道。
　　呵呵……标准手冢式的回答，Tezuka Kunimitsu是个不接受假设的人，更不会想一些不实际的问题，他注重的现实，现在的Fuji Syusuke可以打球，那才是最重要的。
　　“高中的全国大赛上见吧，我们不会再输给你们了。”幸村清锐的嗓声说道，是一种挑战，也是一种期待。
　　“没问题，我们同样不会输。”
　　室内恢复安静，外面的雨下了好一会儿，天空渐渐的亮起来，是场雷阵雨，恐怖片放了两个多小时，只有幸村和手冢两个人在看。
　　是部很不错的片子，不二肯定会感兴趣。这个漂亮的近似精致，外表温和、善良的人，喜欢仙人掌、喜欢恐怖片、喜欢芥茉寿司，骨子里Fuji Syusuke是个坚强、任性，也有一种野性的狂热与执着。
　　片子结束后，手冢将不二抱到一个安静的房间让他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这个人睡着的时候，面容平静、安详的像个最无害的孩子。
　　手冢看了一眼床上的不二，想到刚刚幸村的问题，如果不二不能再打球，那他会怎么样？他没有想过如果不二不能再打球他会怎么样，因为他相信不二一定会没事，就像他的手会痊愈，可以再打球一样，他相信不二，如同信任自己。青学的NO.2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不二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夕阳西下，绯霞满天，雨后的空气清新、干净，夹带着一股清草的香味。
　　站在打开的窗子边，看着外面欣欣向荣的景物，不二微笑，迹部家的花园很大，草地修剪的整齐，迹部不仅是个骄傲的大少爷，更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有人敲了下门，然后自行推门进来，不二没有回头，大约可以猜到进来的是谁。然后他先一步在一旁镜面的反光中看到来者，唇角上扬，愉快的微笑。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起不二茶色的发丝，轻轻的抚在他的脸上。
　　“很晚了呢，该回去了。”不二开口。
　　“迹部出去了，让管家开车送我们回去，我拒绝了。”低沉、冷静的声音。
　　“手冢骑脚踏车的技术不错，呵呵……”不二轻笑。“听说今晚上川神社有夜市，Tezuka要不要一起去？Tezuka好像很少出来玩呢！”
　　手冢的确很少出来，周末他一般都会呆在家中陪爷爷，一个人的时候看看书，喂喂鱼，然后在自家的院子里练球。
　　“走吧。”手冢转身。
　　不二弯眉抬头看窗外晴朗，绯霞满天的天空，心情很好，今天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一天啊！

　　上川神社在哪里不二并不知道，他会知道今晚有夜市，是因为前一天新闻中提到过，说是会有烟火表演，原本不二想约裕太一起去看的，但接到迹部的电话，便和手冢一起到迹部家。表演还是可以看的，只是换了一个人而已。
　　所性手冢知道上川神社在那，因为那座神社恰好就在手冢家附近，不过他一次也没有去过，第一次来，身边的人是不二。
　　逛夜市的人很多，雨后的夜空，一轮明月，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明亮皎洁。有一些年轻人还特意穿着夏季的浴衣，不过怎么说现在穿浴衣还是早了一点，微微感到有些冷，但年轻人在一起吵吵闹闹，倒也不觉得。
　　看到身边有一对对的情侣走过，不二跟在手冢身后半步的距离，笑容中添上三分狡黠。“很多情侣呢！”
　　手冢“嗯”了一声，算做回答，从不二的眼神中他已经猜到不二没有说出口的话，心下一阵无奈，有点气又有些想笑。
　　“烟火表演的时间好像还早，tezuka要不要去捞鱼，总要找点事情做时间过的才会快一点。”不二问话的时候，已经拖着手冢走到捞金鱼的摊位前。付钱向老板要了两只纸网和碗，将其中一只纸网和碗交给手冢。
　　“不能和裕太一起来看烟火，那就带一条金鱼回去送给他好了。裕太很喜欢我送的礼物呢，一定会很认真的养它的。”
　　手冢不置一词，不二对弟弟很好，但同样改不了捉弄人的本性。
　　看着不二蹲在摊位前，盯着一大群游来游去的金鱼，认真的挑选那只更好看一点，眉眼弯弯，神色愉快，茶色的头发在灯光的影映下显出柔和的颜色；象牙色的皮肤，白皙细腻。
　　不二身边一个小男孩拿着纸网，认真又紧张的盯着不停游动的金鱼，他身边站着一个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女孩，脸上有着激动和紧张，还有满满的期待。
　　可惜小男孩的手不够快，纸网刚刚碰到金鱼便因为在水中时间太长而破掉了。不二笑眯眯的看着那个满脸不服气，誓要捞上一条金鱼来送人的小家伙，笑的越加愉快。
　　不二低头看了一下那只小男孩看上的金鱼，出手快速，纸网仅在水中停了一下，再眨眼，红色的金鱼已经乖乖的躺在他手中的碗中。
　　将碗递到小男孩面前，不二笑的越加温柔。“这个送给你。”
　　看到递过来的碗，看抬头去看拿着碗的漂亮大哥哥，小男孩脸上一红，但在小女孩面前还是想保持面子和自尊的，所以他很有志气的拒绝道：“我不要。”
　　“呐，可是你身后的小妹妹好像很想要一只小鱼啊，当做哥哥送给她的礼物好不好？你也不想让她失望是不是？”拿着碗的手没有动，不二温和的说道。微微睁开眼，湛蓝的眸子，带着莹莹的温润的光芒。
　　小女孩无声的拉了拉小男孩的袖子，她好想要那个漂亮的金鱼，大眼眨啊眨的，尽是期待。
　　“嗯……嗯……好吧，谢谢哥哥。”小男孩看着不二的眼睛，躬身道谢，小脸上的神色严肃、认真，瞬间让不二想起一个人，忍不住抬头向上看了一下。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接过碗，请老板帮忙装到袋子里，脸上掩不住的高兴。“大哥哥，你长的好漂亮！”小女孩天真的坦言道，面前这个大哥哥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虽然他身旁的大哥哥长的也很好看，但是那个哥哥不会笑，她喜欢会笑的哥哥。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长的不难看，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坦白的说他长的漂亮，不二不知该笑还是做什么反应，只得蹲在那里，眨了眨蓝色的眼眸。
　　“谢谢哥哥，再见。”拿着装好的小鱼，小男孩谨慎的牵起小女孩的手，向不二挥了挥手道再见，开开心心的继续逛夜市去了。
　　“很天真、幸福的一对啊！”不二微笑的说。“tezuka觉得呢？”
　　“嗯。”
　　“那个男孩子有些像tezuka，都是很认真，很坚持的人，呵呵，tezuka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吗？”不二问。“会牵着小女生的手来逛夜市？”
　　手冢的唇角几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抚了下眼镜。“不会。”也只有不二才敢问出这种问题，手冢发现多数时候他拿这个人是无奈的。
　　“我的金鱼送人了，tezuka捞一只送给我吧。”
　　手冢无言，弯身蹲到捞金鱼的摊子前。“你想要哪只？”
　　“呵呵，最漂亮的那只。”不二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身站在手冢身旁。
　　“……”

　　那天晚上手冢捞了一条红色带白斑纹的金鱼送给不二，动作如同不二一样快速而没有迟疑，至于是不是最漂亮的，这个便不得而知了。不二手里拿着金鱼，眉眼弯弯的说“tezuka不愧为青学的NO.1。”其中不乏调笑之意。
　　然后不二说想吃章鱼烧，于是拖着手冢到一家很多人在排队的章鱼烧店去买章鱼烧。排队的时候遇到了桃城和杏，白天杏陪着桃城去街头的网球场和越前练球，练习结束后，桃城说附近晚上好像会有烟火表演，大家可以一起去看，结果越前将帽子向下一拉，切了一声说：“momo前辈还真是迟钝啊！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然后在桃城扑上来掐他前落跑回家了。
　　于是桃城便和杏两个人来逛夜市，听说这家店的章鱼烧好吃，所以便过来排队，没想到会遇到手冢和不二。
　　看到两位前辈，而且身边还有杏，桃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和杏恋爱已经不算是秘密，但两个人真正在一起却是在手冢他们升上高中以前的事，这还是第一次正面遇到前辈们，饶是桃城脸皮再厚也会有些不好意思。
　　相反杏倒是大方得多，与手冢和不二打过招呼后，她很奇怪的想难道这两个人今天一直在一起？早上的时候她和桃城看到两个人骑脚踏车去什么地方，现在两个人又一起来逛夜市！让她难免多想了一下。
　　终于买到章鱼烧，看着一球球色泽金黄，上面配着调味酱，撒着海苔、柴鱼片的章鱼烧，不二伸手捞起一颗，入口软软的，极富弹性。
　　“很好吃呢。”不二手中托着免洗盘，对手冢笑了笑。
　　那边桃城已经吃掉七、八颗，杏已经习惯他这种吓人的吃法，笑着吃自己手中的那份。笑容中有着喜欢与包容，温柔的让人想靠近。
　　一行四人边吃边向烟火表演的场地走去，中途又巧遇大石和菊丸，大石正被菊丸拖着走，满脸的无可奈何。菊丸昨晚听新闻知道这有烟火表演，于是打电话给大石，约他一起出来看烟火，说平时大家在学校练球很辛苦，偶尔也要出来透透气，轻松一下才可以更加努力的打球，大石不知道怎么拒绝，所以只好出来。
　　更何况青学的保姆怎么可能放心让一只大猫自己一个人大夜上出来溜达，所以他还是陪在大猫身边的好，这样他也不会在家担心的睡不着。
　　看到手冢他们大石脸上闪过点狼狈，抓了抓头，他一向拿菊丸的过份活泼没办法。看到他们四个人，菊丸向桃城眨了眨大大的猫眼，跑到他身边，用手肘撞了撞桃城，笑的颇为奸诈。
　　在他出言调侃桃城前，大石及时把菊丸拉回身边，保护后辈也是前辈应该做的事。但下一瞬间大猫又扑到不二身上，瞄瞄的问“为什么fuji会和tezuka在一起？”
　　结果被不二以一句“Eiji不也和Oichi在一起。”给顶了回来。虽然菊丸嚷嚷着那是不一样的，但是不二就是没有再回答他，而菊丸自然没胆子去问严肃的部长大人，即使手冢现在不是部长，他依然很怕他。
　　于是一行四人变成了一行六人，到达烟火表演地的时候还差几分钟才开始，大石去买饮料给嚷着要喝水的菊丸，回来的时候说好像看到迹部和观月在会场另一边。他自己奇怪了嘀咕了一句，“为什么那两个人会在一起，而且迹部看上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讨论了一会儿，烟火表演开始后便忘了那两个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不二和手冢没有说话，神情也没有变，不二的眼依然是笑笑的，手冢的眼神也依然严肃、认真，只是两人都明白了今天打电话来让迹部气得连饭都没吃的人究竟是谁。
　　“真是个热闹的夜晚。”不二轻声说。看着夜空中朵朵燃放，无比灿烂的烟火，好似在夜晚的空中盛开的花儿一样，绚丽夺目。
　　又是一朵烟火升起，散开，放出紫色的光芒，不二手中游动的小鱼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在小小的空间里游动，好像刚刚它只是被绚丽的烟火迷惑了一下，觉得那阵光芒很漂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