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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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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山月亲自给他搬来凳子，又给他端茶递水送糕点，忙活完好一阵才坐下，双手托腮看着温客行，“阿温想要聊什么啊？”
温客行摇着扇子，拉长了尾音道，“就聊聊，你左腕上这道疤。”
顾山月下意识捂住那道丑陋的疤痕，“阿温，这个东西不太愉快，咱们还是聊些开心的吧。”
温客行拒绝道，“不，有时候听听人生百态世态炎凉也挺好的。”
顾山月本来想拒绝，但一想温客行给了那么多钱，在现代老板给那点薪水她都甘愿做社畜，实在没道理不为了这么多斗米折腰，便深呼了口气，慢慢地讲完了这件事。
“我是个女孩子，爸妈，就是爹娘的意思，他们很不喜欢我，他们想要个男孩，对我很不好，我当时年纪小，一时想不开，就有了这道疤。”
她说的极为轻松，几句话就将心酸透顶的往事说完，末了还不忘插科打诨道，“你脸色这么僵硬干嘛？我可早就说过这故事不好玩的。”
烛光下的温客行脸色极为难看，他不甘地问道，“既然喜欢儿子，再生一个就是了，那两个畜牲为什么要为难你？”
顾山月耸肩道，“因为我们那边规定，一户只能生一个孩子。”
所以作为公职人员的爸妈在有了儿子后直接将她抛弃了，干净利索，就像扔垃圾一样呢。
温客行难以平复心绪，好半晌才闷闷地道，“对不住。”
他们以前在鬼谷中艰难求生，活下去已经花费了全部精力，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他这三年就一直疑惑，她怎么会被那么简单的骗局给骗了呢？
原来如此，竟是因为如此！
他竟到现在才知道，他竟能一直，懵懂不知。
顾山月笑了，“阿温是个好人，哪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温客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觉得，我是个好人？”
顾山月点头，“当然了，你救过我们，还那么照顾小阿湘，当然是个好人，大好人。”
温客行趴在烛火下，双眸中倒映着跳动烛火和明亮少女，让他心底暖融融的，“阿月说话怎么这么好听啊，你是不是唱歌也很好听呀？”
顾山月尔康手，“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必然联系！”
她自小五音不全的呀，小时候挨打哭嚎的时候，全楼的邻居都跑过来劝她爸妈，纷纷说要打也好歹堵上嘴，嚎的太他妈难听了。
温客行半眯着眼，摇头道，“要听，就要听。”
他说话间睫毛微微跳动，和跳跃烛火一起映的他面如萤玉，顾山月默念好几声男色祸人，决定向美色屈服的同时致敬一下国家和人民，便哼唱了，义勇军进行曲。
正坐在房里调息的周絮闻声猛的睁开眼睛，十分惊奇午夜时分为何会有鬼哭狼嚎，他还以为是鬼面人又来捣乱，仔细一辨别方向才发现是从顾山月房里传出来的。
他咬咬牙，正准备出门让她闭上嘴，哪料这时歌声突然停了，他便也没有出声。
顾山月戳戳温客行，发现这厮居然真的在这么慷慨激昂的歌声里睡着了，当即惊为天人，捏他脸蛋数他睫毛摸他眉毛，折腾了好一阵他都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她无奈道，“睡的可真死。”
她不知道羁旅多年的人一旦找到家之后会是多么轻松惬意——毕竟她没有过家。
顾山月仰天长叹道，“你睡就睡吧，为什么要抓着我的手腕呀！”
他若是抓着她的袍子，她还能来个割袍断义，可他抓着她的手腕，她总不能割手腕断义啊！
顾山月咬牙切齿了好一阵子，最后实在敌不过困意，趴在温客行身边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温客行迷迷糊糊醒来，一眼就看到身边睡姿奇奇怪怪的顾山月，顿时差点没笑出声来，好整以暇地支着脑袋等她醒来。
顾山月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胳膊腿脖子就没有一处舒坦的，醒来后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好难受。”
温客行正等着她回头骂他，没想到她居然半天不回头，他只能出声道，“阿月你怎么了？”
顾山月梗着脖子回不了头，背对着温客行大放国粹，“温客行你个活该挨千刀的王八羔子！老娘被你害的好好的床不能睡，陪你在这破桌子边歪了一晚上，现在落枕了脖子歪了人残了！你拿什么赔老娘！”
温客行看到她这歪脖新造型后愣了两秒，然后开始捧腹大笑，愣是笑了有整整一刻钟，“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顾山月怒视仰天大笑的没良心王八蛋，“闭嘴！你不是略通岐黄之术吗？还不快点给老娘治治！”
“哦！”没良心温客行停止大笑，抬手轻抚顾山月的脖子，不知道按到了那个穴位，疼得她嗷嗷直叫唤，扑腾的爪子差点招呼到温客行脸上。
顾湘这时正好推门而入，小姑娘气呼呼道，“主人！阿姐！你们玩干嘛不叫我！”见到温客行手搭在顾山月脖子上，而顾山月也正以一种奇葩的造型看她，顾湘默默咽下口水，“主人，你们在玩扭脖子？”
这个游戏她好像玩不起的样子。
温客行哈哈大笑，“没错没错，阿湘要不要玩？”
顾湘十动然拒，“不了不了，主人阿姐你们玩你们玩，阿湘先下去吃饭！”说罢便一溜烟地蹿下了楼。
顾山月此时肚子咕噜噜地叫个不停，她欲哭无泪道，“我也想吃饭！”
温客行在她脖子上捏了好一阵子，发愁道，“这一天怕是都好不了。”他眼睛蓦然一亮，“那只能，让我喂你吃饭了！”
顾山月狠狠瞪他，站起身一步步向外走，“想的美！我只是脖子歪又不是手断了，用不着别人喂饭吃！”
她的脖子稳固地向右边扭着，导致她走路都没法看路，走到了楼梯口都不知道，抬脚一脚踩空，要不是温客行及时出现扶稳她，她怕是要在楼梯上完成自由落体运动了。
顾山月吓的脸色惨白，“好阿温，阿温是这世上最大的好人，求求你可千万不要撒手啊！”
温客行显然早就习惯了顾山月能屈能伸，“前一刻还是该挨千刀的王八羔子，现在就成好阿温，天底下最大的好人了？”
顾山月抱紧他，“刚刚是我年少轻狂，年少轻狂啊！我知道错了！我何止是错了，简直错的十分离谱，活该千刀万剐啊！”
温客行听完了好话，心情美的冒泡，嘴角也高高扬起，当即化身“好好好”牌复读机，扶着她就下了楼。
刚下楼就听见顾湘张牙舞爪地教训张成岭，“你知不道饭桌上有你这种人很影响胃口的！你个傻小子脑袋简直就是锈的！我阿湘……主人！阿姐！”后半段十分甜美，前半段绝顶凶残，一点都不像是一张嘴里说出来的话。
歪着脖的顾山月吃不着饭也没忘记拉架，“阿湘不许欺负成岭！”
顾湘皱眉瞪眼，嗔怪道，“阿姐，我阿湘说错了吗？他就是……”嘴又被温客行塞来的糕点堵住了。
她瞥向温客行，见对方极为严肃，突然想起最近正是争抢阿姐的关键时刻，她可不能拖后腿，便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神色，“他就是太可怜了，我见不得他不好好吃饭糟践身子。”
顾湘演技和温客行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顾山月看破不说破，只给成岭又夹了块糕饼，“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要勉强。”
毕竟让一个刚刚被灭门的孩子和往常一般若无其事地干饭实在是太过为难，强迫他吃饭没准还会吐出来。
顾湘见状不依，伸出自己的小碗，“阿姐，我也要！”
“好！”顾山月对可爱小姑娘向来没什么抵抗力，顾湘一撅嘴她就恨不得把天下的好东西全捧到她面前任她选，何况区区一块糕饼。
温客行当机立断决定浑水摸鱼，朗声道，“我也要！”
顾山月脑袋正好歪向温客行，把他那理直气壮的模样看的是一清二楚，当即嘲讽道，“你多大个人了？”见温客行示意顾湘还在，她得演人家阿姐，便连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多大的人也得好好吃饭呀，来，阿温，多吃些！”
温客行笑嘻嘻地啃糕饼，眼神极为软糯可爱，“阿月夹的糕饼真是分外香甜。”
顾山月被他肉麻的是浑身打颤，她此刻十分心疼顾湘的阿姐，那位以前到底是如何在这个烦人精身边活下来的呀？
不一会周絮也下来吃饭，温客行接着发挥烦人精特长，一会烦烦顾山月，和她闲聊话从前；一会烦烦周絮，千方百计摸他脸，一天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顾山月晚上歪着脖子一想，突然反应过来温客行白天是在刺探周絮是否易容！
顾山月于是得出一个结论，温客行真是太他妈闲了！
像她这种人就没心情管别人易不易容，只要不长三个鼻子四个眼的出来污染市容，她才懒得多看一眼。
又是一日清晨，周絮已调息完毕，通知他们今天准备离开，几人刚在楼下干完朝食，一群污七糟八的乞丐声称受人所托要出手带走张成岭。
顾山月正好歪着脖子，连扭头都不必，直接问张成岭道，“乖成岭，认识他们吗？”
张成岭疯狂摇头，手紧紧抓着顾山月和周絮，“不认识，没见过！”
一乞丐胡扯道，“小公子这般惊惶，定是你们这对狗男女给他下了药！”
阴阳怪气第一名顾山月骂骂咧咧道，“这鬼地方真是奇了，畜牲都能张嘴说话了。”
温客行扇着扇子，眼中全是寒意，“畜牲开口叫唤太过惹人烦厌，还是永远闭上的好。”言罢扇子出，顾山月和周絮还能看清楚那扇子飞过去飞回来打了个转杀了个人。
而没什么内力的张成岭只能看见温叔说了句话，然后，对面乞丐没气了。
周絮深谙动手要抢先机的道理，既然温客行已经出手杀人，他立马运起流云九宫步开始上下翻飞地揍人，而丐帮弟子也摆出大阵应对，二者打的火花四射。
不会武功招式的顾山月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只能催坐着摇扇子剥核桃的温客行，“好阿温快别吃了，帮忙啊！”
温客行笑眯眯地将剥好的核桃仁喂给顾山月，“你放心，这等小场面周兄他应付得过来。”
带着温客行体温的核桃仁被顾山月囫囵吞枣地咽下去，见这位不肯帮忙，她便拿起核桃自力更生，一把抓起六个核桃就扔了过去。
砰砰砰！
全部命中！
那阵法本来就已经快被周絮破掉，顾山月这一捣乱更是让本就岌岌可危的阵法直接往稀巴烂方向发展，见势不妙，暗处的丐帮弟子忽得全部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丐帮弟子一帮缠住周絮，另一帮直接上手抢张成岭，顾山月虽然不会打架，可带着个把人跑路这件事还是没有半点问题的，见势不妙，她牵起张成岭和温客行，对那头被围住的周絮大喊，“跑！”
她刚飞起来，就从丐帮弟子缝隙中看见周絮突然口吐鲜血，吓得她又立马滚地上，“周兄你受伤了？”
周絮一把擦干自己嘴角的血迹，从重重包围中飞到他们身边，拉起张成岭和顾山月就要跑。
温客行笑着拦住他，“总要留下两个断后的。”
周絮白他一眼，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人送他们死十八次都富富有余了，再加一个人做甚？给你喝彩吗？
温客行一手牢牢抓住顾山月，天皇老子来他也不会放手，另一手逗狗一般地戏弄着丐帮弟子，面上还能笑意吟吟地对顾山月道，“阿月，周兄可是受伤了的，总不能留他断后吧。”
顾山月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她还是很怵那些杀人乞丐的，但是她也实在担心张成岭和周絮受伤出事，便挣扎道，“那你们先走，我断后！”
娘的，她这个社畜居然做了一回壮士！
她老顾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喽！
周絮心知温客行坑谁都不会坑顾山月，当前也不是犹豫的时机，立马带着张成岭飞了出去。
他们走后，顾山月抓起一把筷子准备去再打了一波，哪想到本坐着的温客行起身拿住她的手，将她摆到最适合看戏的位置，施施然地走到了乞丐中间。
顾山月被他这闲庭信步的样子弄的一头雾水，十分怀疑他该不是，疯了？
温客行背过身，眼神蓦地从温和柔软变得暴虐凶狠，身影如闪电般从奇诡至极的角度将一个乞丐高高举起又狠狠摔下，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传到空中，那乞丐在地上蜷缩了一下便立刻咽了气。
温客行狠厉一笑，一字一句道，“要么死，要么滚。”
他这话含金量极高，不过片刻，留在原地没跑的乞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死翘翘嗝屁上青天，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团结之态。
温客行杀了一条街的乞丐沾了一手的鲜血，他杀完人之后举着爪子可怜兮兮地回到顾山月身边，“好恶心。”
顾山月还在他杀人不眨眼的架势中回不了神，他一说话就下意识地回，“那我给你擦擦？”
温客行扬起下巴，“好呀！阿月，我刚刚那般出场，有排面吗？”
顾山月捧着他的爪子瞠目结舌道，“太他妈有了。”
忽然一阵几乎要剥离脑袋的头痛在她脑子里席卷，似乎以前也有一个半大少年欢快地举着爪子问她，“阿月，我刚刚那般出场，有排面吗？”
她拼命压下那阵头痛，紧紧抓着温客行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顾山月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她问完这句话就昏死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