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樨庭秋晚》小芊小芊气象万千

5、卧听萧萧雪打窗

　　北境战事一切顺利，或能得几年太平，只是战场终究血腥气太重，萧竹枫虽已远离战场，却常梦硝烟战火，以致心神不定。能安定几年，可往后又如何呢？刀光血腥终究残忍，他心中烦闷，郁结不展，却不愿说与于樨庭，怕她担心。那天见过于樨庭，见她一切安好，便收拾行李，启程去城郊的道林寺修养几天，静静心。
　　道林寺不大，四下寂静，惟风扫落叶之飒飒声，不似城内寺庙，香火鼎盛，熙熙攘攘，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堂哥萧乘缘忧心他一人孤寂不安，非要一同前往，美其名曰作个伴。两人虽对鬼神之说不热衷，毕竟是在神佛的院子借住，于是在厢房安顿后，还是进殿上香参拜以示尊重。香案上有签筒，两人看着新鲜，也想问问神佛。
　　师父正忙着和来客论道，说是莫执着于财物云云，见两人立了好一会，于是开口：“你们俩自己也都熟悉规矩，自己拜就是了。”听罢，萧竹枫和萧乘缘面面相觑，解释未曾来过，但那师父只一笑，说似乎已经见过他们，随后让两人先拜上三拜，心中默念籍贯疑惑，得签之后，再打卦问菩萨签对否，一正一反为是，其余则否。
　　萧乘缘一切顺利，师父很快便带他解签去了。萧竹枫这边却有些麻烦，签筒摇了五回，卦的答案却始终为否。萧乘缘得的签不错，师父也夸他是有福之人，让他拜谢菩萨。可萧竹枫打出的卦仍为否，看他有些无措，师父对他微微一笑，说道：“你看上头的菩萨始终是庄严肃穆，微笑都无，你却不甚严肃，怎么能得解答呢？”萧竹枫本不信这些，却觉得确实有些玄妙，于是端正严肃起来，在心中将所求之事又默念一番，打卦果然得是。师父便问他所求之事，籍贯何处，为他解签，也说是有福之人，只是该放宽心。那签文确实有些道理，算是应了他的境遇，也答了疑惑。
　　两人与师父相谈过后，便准备回厢房。回廊里，萧乘缘说：“二弟，你看天灰蒙蒙的，又这样冷，晚上怕是要下雪。”
　　说着，一阵寒风呼过，檐上风铎铃铃作响，院中檀香幽幽，更添寂静。
　　萧竹枫看了看天，收拢了身上的墨色披风，又见身旁的萧乘缘瑟瑟发抖，道: “大哥，你那件披风呢？不觉得冷么？”
　　萧乘缘静静答道：“不冷啊。”说罢，有一阵大风吹过，他抖得更厉害了。萧竹枫实不忍看他在风中萧瑟，便催他快些回房，找出他的枣褐披风给他盖上。
　　晚间，厢房外的竹子飒飒作响，两人相对围于火旁，炉边放着栗子，听见噼啪一声便知可以取来吃了。萧乘缘用手帕包起栗子，慢慢拨开，递给自家弟弟，道：“竹枫，来，刚剥好，可香了，快吃！”
　　萧竹枫接过，笑着说：“多谢大哥！”萧乘缘有时虽唠叨，但对自己弟弟妹妹总是关心备至，不禁让萧竹枫心里一暖。
　　两人收拾洗漱一番，谈笑一通，就各自裹着被子躺下。不多时，窗外雪声渐起......
　　萧竹枫道：“大哥，你听，下沙子雪了。”却未听得应答，细听萧乘缘呼吸均匀，想是睡着了。
　　“白灰旋拨通红火，卧听萧萧雪打窗。”便是这一夜的写照了吧。纷扰不休，生灵涂炭，能护得一时安定，便已足够，心放宽，珍惜眼前所有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