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有光》夭屰

5、请君入柜

　　窗外可以畅通无阻地看到城市的模样。这里风景很好，没有更高的建筑物阻挡，可以看到远方错落的高楼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可以俯视底下的行人。避开了重点交通路段，这里并不会太过喧嚣。向上打开的窗户让正午的阳光并不会洒落工作台而伤眼睛。陆安也有点享受这样的工作环境，这样也能专心阅卷了。

　　一位律师助理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走了进来，他向陆安也问了个好，并附上一些材料便离开了。办公室内便恢复了安静，陆安也望向角落那个蹲着的人，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一些。

　　“你能出去吗？”

　　“不能！我不想跟外面那个人聊天！”小九发出了抗议。

　　“根据规定，你是不能进我的办公室的，更不能看我工作。”

　　“我不管！”

　　“总有人要来我办公室的，你不能被看见，也不能看我的工作内容。”陆安也有点无奈，一边是工作，一边是这个无理取闹的人。

　　“那我藏起来吧，我就想待在这！”她很快想出了个鬼点子。

　　“那你想藏哪？”

　　小九的目光聚焦在办公桌底下，但被这人无情地拒绝了。陆安也瞥了一眼一旁的储物柜，于是就把这人塞进了下层。

　　“办公桌底下，好像某种奇怪的……”
　　陆安也联想到了什么，不禁老脸一红。

　　“为什么你的办公室是单人的，而隔壁一些房间里面却存在很多人的气息？”柜子里传来询问的声音。

　　“因为我可是合伙人级别的律师哦，当然是单人办公间，那些是助理律师的办公室。”

　　“哦……”

　　柜子不再发出声音，小九只是透过缝隙静静地看着陆安也。她不同于先前见面时那样，带着一幅看起来十分正经的透明框眼镜。镜片下，她的脸看起来窄了一点。

　　“原来安也是近视吗？但这样并不排除有老花眼的可能。”

　　强化人的视力很好，小九静静地望着她手正在翻阅的文件，上面的文字看得一清二楚。

　　“感觉这个排版有点眼熟，像垫碗的那张纸……”

　　小九窝在储物柜里，她这身形，储物柜对她来说只能勉强有一点活动的空间。这时她感受到了办公室门外的气息，于是端坐了起来。

　　助理律师小绿敲了两下门，他得到应许后，带着一份报告，说了一声老师好后，将报告恭敬地递上前去，并抓了抓头，带着牙膏广告上的标准笑容离开了。

　　律师助理小橙轻轻敲了敲门，她得到应许后，端着一杯咖啡和文件进来，并带着一份活泼，礼貌的问了个好。陆安也微笑着回应了，并接过咖啡。之后小橙就离开了。

　　主任老红在门框上敲了一声，并叫了一句小陆，很快得到回应便开门站在门口打了声招呼。陆安也挤出职业假笑，离开办公桌前去，客套了几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了前几天的事，就离开了。陆安也撇了一下肩膀，回到了办公桌。

　　一级律师小紫，敲了一声，并问了一句“在吗”后，得到了回复。他站在门口招了招手，陆安也面无表情地起身和他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她们在另一个空间里聊了很久的案子，小九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行动，她知道根据陆安也说的规定这不是她可以听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回来，陆安也稍稍笑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小紫最后拿出两张电影票用老套路问周六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但被立马拒绝，之后就尬笑着离开了。

　　办公室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陆安也用笔在文档上勾画着什么，偶尔也会接到电话和信息通知，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什么。柜子里透着一点点荧光，这吸引了陆安也的注意，她打开柜门。里面的人正端着手机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你在干嘛？”

　　“打游戏……”

　　“好吧……”陆安也稍稍看了一下这人的情况。

　　“那个……刚才那些人似乎都很喜欢你，你没有男朋友之类的吗？”

　　“呵，你这话不也是对我施加的条条框框吗？”

　　“额……对不起……”小九眨了一下眼睛。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等会下班了，带你去吃饭。”

　　“好耶！”小九有些兴奋，立马从柜子里出来，很快就瞬移出去了。

　　陆安也看着她离开，叹笑一声，开始整理工作文件。

　　另一边，小九一边诡异地蠕动，一边在地上阴暗地爬行希望不被前台的小蓝发现。监控室的保安正在喝水不小心瞟到了这个画面，直接喷了一屏幕。这时小蓝接到了一个电话。

　　“小蓝啊，我是张叔，你小心一点，带了防狼喷雾之类的吗？我跟你说，我在监控室看到了一个非常可疑的人……”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声音。

　　“啊？！”

　　小九听了小蓝的通话，瞬间脸色一变，她立马想到：“可疑人员？在哪？我都没感受到？这样安也肯定有危险！”

　　小九正计划着往回赶，突然身后的一间办公室有陆陆续续往门口赶的气息。她立马起身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和小蓝四目相对。

　　“诶？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之前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没看到你？”小蓝发动了一连串的拷问，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警告：“就是她！”

　　“没事的，张叔，她是陆律师的朋友，接陆律师上下班的。我跟你说，我怀疑啊，陆律师和她……”小蓝转过身去压低声音，悄悄和电话那头的人进行一个暗号对接。

　　“原来，可疑人员是我吗……那就好，至少安也是安全的……”

　　小九想着，默默偷听着小蓝的对话，虽然她的声音确实小到一般人听不见，但小九不是一般人，她听得有点生气。最后小蓝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来朝她微笑。小九笑不出来，但也没有表现在脸色上。

　　“你在八卦，这样不好。”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小蓝的笑容有些僵硬，仍在努力反驳着。

　　小九盯着她面无表情地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啊，还没，哈哈。”

　　“你不饿吗？”

　　“有点吧，毕竟到饭点……”

　　“那你会变成鳄龟吗？”

　　“啊？”
　　小蓝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小九话语的跳跃性让她一时摸不着边。

　　忽然小九感受到陆安也离开了办公室朝她走来。她便没有理会小蓝，跑过去迎接陆安也。小蓝看着这一幕，没有多想小九的话，嘴角开始疯狂上扬。

　　“去哪吃？”

　　“我们事务所有配餐，跟我去饭堂。”

　　陆安也拉着小九来到打饭的张姨面前，张姨看见陆安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小陆啊，还带了对象过来？”

　　“不是不是，这是我一个朋友，找我有点事，方便给她也打一盘吗？”

　　“可以可以。”

　　小九望向陆安也，眨巴眼睛，目光异常恳切，陆安也明白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于是拒绝道：“不行，就一份！”

　　“哎呦，小伙子看着挺年轻，多吃点，长身体！”
　　张姨递上一盘装得满满当当的餐盘，虽然装得很多让小九感觉很开心，但张姨的话让她十分不悦，她掏出自己的小辫子示意。

　　“哎呀，小伙子很有个性，还留了这么漂亮的辫子，正面我都没看见呢～”

　　小九石化了，她感觉这误会更多了，陆安也为她感到哭笑不得，赶忙解释道：
　　“不是不是，她是女孩子。”

　　“哦，这样啊。”

　　张姨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高兴了，但是还是带了些笑容。她招呼着陆安也上前说起了悄悄话。
　　“我说小陆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啊？”

　　陆安也熟练地使用了一套拒绝反对以后再说一条龙战术。然后带着小九找了个位置坐下。

　　“真是全事务所都在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呢～”
　　小九交叉着手臂感觉非常愤懑，于是使用了阴阳怪气进行表达。

　　“你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吗？”
　　陆安也倒是不紧不慢地进行回怼。

　　小九也明白自己说了什么鬼话，朝一旁瞥了一眼。

　　“再说，怎么能叫作‘终身大事’呢？女性不应该被婚姻束缚，也不应被爱情束缚，她们应该有除了这些婚姻爱情的自己的生活，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期望，有属于自己的未来。不应该被这些东西束缚。”

　　“嗯……你说得很对，我是得反省一下了。”
　　小九讨厌这些禁锢人的东西，但同时又被这些东西禁锢了。

　　“喏，筷子，你饿了吧，快来吃吧，这里的菜还是很不错的。”

　　“啊，好！”
　　说到干饭，小九很快把一切抛之脑后了。

　　“你下午还要上班吗？”
　　小九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是啊，可能要一直待到晚上呢。怎么，你待不住后悔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明明都这种处境了，却还要这样兢兢业业的。而且你的同事似乎都不知道呢。”

　　“因为我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这个案子是我负责的。这个事务所才创办了三年，一切都才刚起步，我是合伙人之一，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让公司难以运作下去。”
　　陆安也有些语重心长，一说到工作，她像变了个人似的。

　　“哦……”
　　小九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

　　“你眼睛干吗？来多吃点胡萝卜！”
　　说着就把盘子里的胡萝卜全拨到小九的盘里。

　　“你这是挑食，挑食不好。”

　　“不是！”

　　陆安也熟练地夹起一团胡萝卜塞到她嘴里让她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