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逸事》露浓

32、【玄亮】捕鱼记（四）

　　那是一个天空略显得有些阴沉的下午，狐狸军师又是来到了盘龙山上。他在溪边站了一会儿，撕碎一块面饼喂了鱼，然后又是悄悄现出狐狸原形，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山上爬，直爬到龙门上方。他一如既往地躲到了溪边的两块大石之间，趴那坐等猎物上门。这不过做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就听见“哗啦”一声，然后一条半红半黑的鲤鱼就从池里窜了出来；鲤鱼跳得还真高，离龙门上方的水面也不过就差两三尺了！可这两三尺仍然是距离；于是可怜的小鲤鱼“啪”的一下又摔了回去。

　　小狐狸猛地竖起耳朵，用爪子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挪了挪位置，保证自己能清楚地看见鲤鱼的位置。来了来了，机会这就来了！

　　鲤鱼又跳了起来——落了回去。

　　小狐狸又往前挪了两分，后腿撑直了，腰弓了起来，准备——

　　“唰”，又是一声水响，鲤鱼破开水面，几乎就要和瀑布顶端一般高了——说时迟那时快，小狐狸“哗”的一下扑了出去。他在半空中一把抓住了鲤鱼的尾巴，然后一狐一鱼滚做一团一起落回了瀑布下面。

　　本来这龙门也不高，对于小狐狸来说从龙门上跳到瀑布下的溪水里也不算什么。可鲤鱼被他这么一惊，还在空中就死命甩尾巴挣扎起来。小狐狸被他闹得，居然让它挣脱了。鲤鱼挣脱了狐狸爪子，甩甩尾巴就想赶快溜。只可惜这傻鲤鱼只想着往狐狸的反方向逃，竟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往岸边的浅滩游。小狐狸大喜，后腿使劲儿一蹬水，就朝鲤鱼那里扑了过去，一爪子又将鲤鱼的尾巴扣在了水底的石头上。鲤鱼又惊又怒，拼命挣扎着。话说鲤鱼皇叔，他逃跑的本事可谓天下无敌，竞像泥鳅一般滑溜。小狐狸才刚刚扣住鱼尾巴，这还未来得及得意，就又叫那鱼儿给挣脱了。

　　这一狐一鱼就在水里扑着赶着，闹腾不休。说起来哟，他们要真只是狐狸和鱼，那也就罢了；可这两只明明都是颇有修为的妖怪，幻化成人形更一个是皇叔，一个是军师，都是天下人敬仰的人物。他们却也这般闹腾，真是好没道理。今天学生我在这里说这出故事，我还忍不住替他们害臊呢。

　　却说到哪里？啊对，说这一狐一鱼在水中追逐。这鲤鱼自是拼了老命想要往水深的地方游去，而小狐狸断断不肯放他走。就这么闹腾着，鲤鱼大约是闹昏了，竟然突然“哗”地一下从窜出水面，似乎想要跳过瀑布逃跑。他这第一次没跳多高，但随即又尝试了一次。这次鲤鱼居然直接跳到了小狐狸的脑袋上；鱼尾巴“啪”一下扇在狐狸额头，然后借力跳得老高，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小狐狸“嗷呜”叫了一声，赶紧退到水浅的地方，拿爪子揉着脑门。好歹是一条快两尺长，圆滚滚肥溜溜，力气也不小的锦鲤，被他这么一尾巴扇在额头上，当真是疼得厉害呀！小狐狸委屈地揉了半天，这才想到，咦，傻鲤鱼呢？却跑哪里去了，怎么还没掉回来？

　　小狐狸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了，甚至有些害怕，赶紧抬头看龙门上面…

　　本就颇是阴森的天空不知怎的却更是阴了；大风刮过，吹着空中乌压压的云层翻涌。然后——“吼！”

　　一声怒吼，到处水花飞溅，仿佛这外面是打雷又下雨的。小狐狸还在左顾右盼，然后一个硕大的黑色的龙头就直接伸到小狐狸身边了。就看那龙，龙头在就在小狐狸身边，龙尾巴却还挂在瀑布上。好，好大一条啊！！好长，爪子好尖…小狐狸呆呆地看这面前的黑龙，一时间完全变木头了。黑龙张大了嘴，又是怒吼一声。小狐狸只觉得他的耳朵都要被黑龙的一声怒吼给吹歪了，就算知道那是主公，他还是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吱吱”叫了起来。

　　黑龙又是吼了一声，这次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像大笑。然后黑龙一只爪子抓住了小狐狸的尾巴，将狐狸整个儿提了起来。就只听黑龙口吐人言，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叫你扑，我叫你扑，你倒是再扑啊！诸葛孔明，你欺人太甚！”哎哟喂，那声音还真就是刘皇叔的声音。

　　诸位看官啊，何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小狐狸可谓典型！你说作为狐狸，鄙视一下鱼也就罢了，那全然忘了人家说不准哪日便能成龙的，却是犯傻了。如今被人，啊不，是被蛟龙，拎着尾巴，那也只能说，报应不爽，善哉善哉。

　　黑龙好容易翻了身一吐心中闷气，如今少不了在小狐狸耳边废话了几句，好半天才得意洋洋地松开爪子。小狐狸一落地，打了个滚，顿时就又变回白衣飘飘的美军师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黑龙几分，乖巧地叫了一声，“主公！”

　　“现在知道叫主公了？”黑龙哼了一声。

　　“主公，”狐狸军师又是唤了一声，然后竟然伸手过去抚摸龙颈的鳞片。黑龙又是哼了一声，不过哼得有些勉强；他显然很是受用。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平添千年修为，”狐狸军师说，“既然主公如今有这般法术，不如带我去兜兜风如何？”

　　黑龙想了片刻，点头道，“来吧；正好我也想试试飞远些。”

　　狐狸军师毫不客气地翻身骑在龙背上。然后黑龙先是爬了几步，接着甩甩尾巴，便自腾空而去。狐狸军师骑着黑龙腾云驾雾，一会儿扯扯龙须，一会儿戳戳龙角；黑龙也许没意识到，但也不知怎的，他整个儿跟着狐狸军师的指挥行进。小狐狸那是一个得意！心下很是想笑，只不过不敢笑得太明显。你道怎一回事？说起来可能吓着诸位看官，但蛟龙这种动物其实很容易亲近，御龙术却也不难学，还正好是狐狸一族的看家宝贝。越过龙门又如何？傻鲤鱼终究还是傻鲤鱼。狐狸军师笑眯眯地抚摸着黑龙的鳞片，得意得都快飞起来了。

　　故事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诸位看官要问这后事如何？学生今番说的是捕鱼记；那驯龙记，却是要留给后人解说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