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过我爱你》Luna-lulu

4、画画

　　“这么说你打工都打残了，结果赚的是负数？”欣儿捧着明月皴裂的手，不可置信的问。

　　明月倒不甚在意，抽回手来，点着指头说道：“给我妈买了个钱包，昨天请你们一起吃顿饭，今天还买了两个糖葫芦，恩，饭钱是我垫的。不过，”她说着甜甜笑起来：“至少糖葫芦是自己挣钱买的。”

　　欣儿听的翻白眼：“累成这样了就挣了个糖葫芦钱，你还美滋滋的，傻妞！”

　　进入大学的第二学期，随着对一切的熟悉，日子更加乏善可陈——这使明月更加经常的想起范晨霏，却苦于没有机会接近他。三月没什么庆祝活动，能在校园里遇到范晨霏的次数更少了。有一次明月和唐小洁一起去买牙膏，路上看见了李雨星。伊人散着一头长发，头发偏黄，打着微微的卷，更衬得面庞雪白，眸如晨星，波西米亚风，长裙款摆，纤腰不盈一握。论眉眼，其实明月胜出几分，但是风情上差李雨星太多，这么一比，一下就看出她和唐小洁只是青涩的大一小女生。

　　“哎”唐小洁捅捅明月“刚才过去的美女认识吗？”

　　“李雨星呗。外语系的系花谁不认识？”

　　“我有一个超级大八卦，绝密级的，你要不要听？”

　　明月哧的一声笑了：“绝密级的？你都知道了，那咱们学校得有百分之七十的人知道了吧。”

　　唐小洁生气了：“不想听拉倒。包管是你想不到的。”

　　明月心里暗暗好笑，没答话。果然不到一分钟，唐小洁自己憋不住了，凑过来说：“你知道吗？咱们入学前，李雨星和刘尚博可是一对儿呢！”

　　“真的？”明月确实吃了一惊。但她瞬间想到那次晚会上刘尚博看李雨星的表情，又有几分
　　了然：“他们……倒也挺配的。”

　　“谁说不是呢？舞王歌后啊！还可以评为校园最佳视觉美组合。”

　　“那怎么分了？”

　　唐小洁耸耸肩：“那谁知道。大学里嘛，有人谈三年有人谈三个月。反正我是觉得挺可惜的……”

　　明月笑道：“可惜？不是这样你哪来的机会呀？”

　　唐小洁也笑了：“哎，我也就花痴一下，真找男朋友我才不找校草级别的呢。多累啊！风声鹤唳！！电闪雷鸣！！闹脾气也不敢，冷战也不敢，竞争者太多，男的太受宠。难得享受一次爱情我才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她说的兴起，明月却陷入了沉默。也许……无法接近也是好事，她跟他熟悉吗？根本不。可能他已经有女友了，这样英俊的男生。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喜欢范晨霏，收藏关于他的点点滴滴，而他呢？也许他不需要知道。可是，为什么只要靠近他，心里就有无限的欢喜，涌动的，膨胀的，瞬间填满胸臆，明月甚至来不及分析到底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三月中，校园的玉兰刚凋谢，紫藤慢慢的吐出花苞来。明月很喜欢站在紫藤架下发呆，嫩绿的新叶和浅紫色的稚嫩花朵，像极了这个春日里少女欲诉还休的心情。一日明月又在紫藤架下出神，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明月！”明月回头，是欣儿，大概刚从家里过来，手里拎了不少东西。明月迎上去，接过欣儿手里的袋子，搭话说：“回家啦？”欣儿点头，问道：“有什么新闻？”“什么？”明月不解，欣儿朝明月刚站着的地方努努下巴，明月这才看见紫藤架下面有学校的告示栏，便笑笑说：“我没注意看。”欣儿倒凑过去看了看：“红五月大学生艺术作品展？挺好的，参加吧明月。”明月笑道：“拿什么参加？”“画画喽，上次我看你在作业本上画的漫画很不错呢。”“好啊！”明月笑道：“那你做我的裸体模特，要为艺术而献身哦。”“去你的。”

　　两人说说笑笑，明月心里倒真的动了一下，她一向喜欢画漫画，高中时在学校里也算小有名气，因为只是兴趣爱好，没太上心，也未曾经过什么专业训练，现在看来，这倒真是个机会。

　　回宿舍后明月便给范晨霏挂电话，她说想请范晨霏指导她画画，理由是参加五月的学生艺术作品展。明月说：“晨哥哥，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忙了，其实我的水平真的不行，不过我同学已经给报上名字了。”范晨霏倒很爽快，说：“没问题的，明天我来找你。”

　　翌日范晨霏果然找来了明月的宿舍楼，让楼管叫了明月，小女生不到一分钟就跑了下来，范晨霏看看她，有点气喘吁吁的，煮鸡蛋一样的脸颊上隐隐透出红色来，他心里蓦地动了一下，竟前所未有的温柔起来：“干嘛这么着急？我没催你呀。”明月前一晚兴奋的整晚没睡，熬得眼睛都肿了，听范晨霏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忙说：“我求你，怎么好意思让你等呢？”

　　范晨霏迈步走开去。明月赶忙跟上他：“晨哥哥，我们去哪儿？”“去我们系的画室，对了，”说到这里范晨霏顿住脚步，上下打量明月：“你要画水彩？水粉还是什么？你的工具呢？”明月连跟着范晨霏学画都是一时兴起，哪里还顾得到买工具，一愣，红着脸嗫嚅道：“……恩，画哪种我听你的，决定了再买工具……”“你最擅长哪种呢？”明月的脸更红了：“都一样……我是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

　　范晨霏无声的笑了一下，明月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好亮，似乎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了。就在她羞不可抑的时候，她听到他轻轻说：“也对，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明月跟在范晨霏身后，她看着他的背影，收拾心情，轻轻呼了口气。

　　艺术系的画室如想象般明亮整洁，明月好奇的东看西看，随即又羡慕的对晨霏说：“晨哥哥，你们好幸福哦，我们平时上自习都占不到位子的。”范晨霏闻言笑了笑，自顾撑开他的画架。明月又凑过来，笑道：“晨哥哥，哪幅是你画的？给我欣赏一下。”范晨霏抽出几张作品递给明月，他的画作很特别，都没有明确的主题，似乎只是意象。有一张名叫“跖”，是帆布油彩，黑色的背景上，几个金色的人像扭转成各种造型。范晨霏看着明月拿着那幅画，左看右看，小脸上一脸肃穆，不由得好笑，问到：“你看懂了吗？”明月回过头来，伸伸舌头，调皮的一笑：“画的是你们一起跳舞的几个人吗？”

　　范晨霏有点诧异：“你看出来了。”

　　明月笑道：“呵呵，比你们老师强吧？他肯定没看明白。”

　　范晨霏回想起指导老师看到这幅画时扭曲的表情，不由得也笑了：“我太随心所欲了。作业本来不应该画成这样。”

　　明月点点头：“我发现了，晨哥哥，你不喜欢画具体的东西。其实看得出你以前素描临摹的功底是很深厚的。”

　　范晨霏有点惊讶于她的敏锐的感觉。的确，画画和跳舞，是他情绪宣泄的方式，尽管为了能
　　够宣泄的自由自在，他付出了很多刻板的苦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明月一张张翻阅着晨霏的作品，心里涌起淡淡的感触，突然一个念头跳进她的脑海里，她放下画作，正色道：“晨哥哥，我跟你讲讲我的想法吧。”

　　明月的构思很简单，前景是一个女孩子跪坐在地上翻相册，背景是一张张类似照片的场景，相片记录了女孩子的人生历程，运动场上的拼搏，和同学间的相互鼓励，高考入场前父母的叮咛，一幕一幕。

　　有点幼稚的构思，范晨霏却听的很认真。随后他便定下安排和进程。让明月自己起个草图，拿来给他看。

　　日子一天天过去，明月和范晨霏腻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多。晨霏的日程很满，基本只有晚上和周末能在画室指导明月一下。即便如此，明月还是快乐非常。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在晨霏身边，看看他听听的他的声音就很满足了。大部分时间，明月都是自己在画，一笔一笔，一个少女在画纸上慢慢成型，然后从草稿过到正式的稿子上，然后上色……范晨霏有时候会过来添改一两笔，不可否认，他的确有画龙点睛的能力。某天画到女孩的眼睛，明月总是总是掌握不好光影的比例，不由得轻轻叹气。晨霏走到她身边，俯下身看看，让明月意外的是，他没有向往常那样，示意她把刷子给他，而是轻轻环过她的身体，抓住她的手，蘸了黑颜料，然后轻轻勾勒在画布上。

　　范晨霏没有说话，他的呼吸也是轻轻的，吹在明月的耳畔。明月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她一动不敢动，因为晨霏的嘴唇就在她的耳边，她怕碰到他，和男孩子这样的接近是前所未有的，可是明月却不知如何拒绝，心跳到眩晕，视线都有点模糊，在不知如何应对的惶惑中，她听到晨霏轻轻说：“她的眼睛像你。”

　　她的眼睛像你……

　　在那以后的好多个日子里，这句话总会时不时响起在明月的脑海中。她的画稿还没有完成，其实在画的时候，她总是不知不觉把画中的女生画的像自己，又常忙不迭的在发型，衣服上做修改，因为怕被晨霏看出来取笑她，现在晨霏这么一说，明月简直舍不得画的“不像”自己了，而晨霏勾勒的这双眼瞳，明月自己也觉得“越看越像。”

　　画了差不多一个月，渐渐到了收尾。刘尚博过来看过几次，他毫无顾忌，第一眼看到就说明月画的是自己，明月当即又红了脸，好在尚博接下来坚持了一贯不靠谱的风格：“我说明月MM，为什么不画穿泳装呢？”

　　四月的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校园里弥漫着花草的清芬，柳絮乱飘，总是让人身上痒痒的，这样的时节不冷不热，最适合晚睡早起，偏偏赶不走的春困总让人浑身乏力，恨不得整日歪在床上。

　　越到后来明月画的越慢，她跟晨霏说想收尾收的细致一些，晨霏听了只是笑笑，也不去揭穿她。有时候他给她开了画室，却并不一直陪着她画，而是也撑开架子完成自己的作品，或者干脆在一边看书。画室外面是校园的甬道，绿影婆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点点光影，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春天的清新气息。这样明亮而静谧的环境似乎有种催眠的魔力，明月常常停下画笔，出起神来。她不看晨霏，但是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气息——这样多好，只是他们两个人。这天明月忍不住转头看，却发现晨霏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睡梦中似乎全身的线条的柔软下来，长睫毛和过高的鼻梁在他脸上投下好看的阴影。他的轮廓是如此鲜明，如此美好。她见过很多长的不错的男孩，帅，酷，可爱，各种风格，然而只有晨霏，只有他，会让她想到“美好”这个词。明月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那个晚上，在后台的灯光里，她也是如此，为他的美好容颜怦然心动。

　　她幻想自己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颊，却突然回过神来。不要，不要打扰他，只要这样就很好，只要能这样，在下午的熏熏微风里看着他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