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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吻 ...

  •   其实仇杏有想过二人的重逢。

      只是不论哪一种,都不该、不能、不可以是现在这种。

      她憔悴得像一根枯草,在灰暗的暮色里苟延残喘。

      而对方——她曾经的学生——阮停,却如同一颗开得绚烂的花树,美丽动人,根茎粗壮,不依靠旁人,稳稳的扎根大地。

      阮停,只是回忆起这个名字,仇杏都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像一根细小的针刺进了皮肉里,念一次,疼一次。

      她盯着自己的鞋面。

      这些日子奔波劳绿,心力交瘁,无暇顾忌私人之事,鞋面有明显的深灰色污渍,衣服下摆也泛着青黑。

      应该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的。

      仇杏第一想法是这个,可是随之涌上来的想法却是——或许,她不该拨打那个电话……

      视线里忽然闯进一只白皙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

      “仇老师一路过来辛苦了,喝杯水。”

      她听见阮停的声音,温和,没有一点异常的起伏。

      这点认知让仇杏的心里微微有些安慰,当年那个执拗的少女终于放下了那段错误的感情,能够云淡风轻的面对故人。

      但是……但是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酸酸的蔓过仇杏的心田。

      她努力地克制着这些乱而纷杂、怪而无由的东西,闭了闭眼,愉愉穿着粉红色病号服,在病床上展示衣服颜色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一定……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

      按压下那股想要逃离的冲动,仇杏再次对自己说道。

      深呼吸一口气,她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伸手接过水杯,声音轻而低:“谢谢——啊!”

      伸出去的手忽的被人抓住,仇杏错愕而慌乱的抬头,比她高近半个头的阮停微微俯身,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语气微沉:“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手腕被牢牢的握住,对方握过喷壶的掌心有些冷,贴在肌肤上却有着奇异得要灼伤人的温度。

      仇杏试图抽手,但是阮停抓得紧,由上往下的视线带着压迫,迫得她无法自控的后退、想要逃离。

      但是她退一步,阮停便进一步。

      执拗的少女褪去青涩,变得更为强势、不容置喙。

      在她察觉到仇杏逃避的姿态后,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攥得更紧,甚至没有再跟着仇杏的步伐前进,而是不由分说的逼近,直接打乱仇杏的逃避。

      后背撞到一根柱子,仇杏失去逃跑的后路,阮停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松,目光沉沉,审视着她的面容。

      仇杏能够感受到她的劲儿,从手腕处滚烫的淹没过来,沿着手臂流淌到四肢百骸、流淌到跳动不安的心脏。

      耳膜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她慌乱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垂着视线别开头,死死的咬着嘴唇。

      心脏跳得好像要从喉咙里吐出来,在胸腔里碰撞,尖叫快点逃离。

      不、不能走,愉愉还在等着她……

      阮停终于停止审视,她好像从这张垂眼躲避的面容里得到了什么信息,伸手,将仇杏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到了脑后。

      仇杏颤了一下,呼吸微重。

      阮停慢慢的低下头来,声音很轻:“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老师想知道是什么梦吗?”

      会是什么样的梦?

      坐在书桌前的少女不肯看书,把辅导书往旁边一推,耍赖的跳到床上,嘟嘟囔囔的抱怨:“烦死了烦死了,这些我都会,不做不做不做。”

      她趴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脸脑袋也不露出来,瓮声瓮气的问:“仇姐姐,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好奇怪的梦,我梦到了你……你和我,和我……”

      余下的话没有说完,少女羞得面红耳赤,话在嘴里嚼了又嚼,品了又品,就是说不出来。

      春心萌动的年纪,今天嚷着要嫁给这个明星,明天又发誓只爱那个纸片人,当时仇杏以为,那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个梦。

      八年,近三千个日夜,那样的梦境从纯白到染色,其中的变化有多少,只有曾经的少女、如今的阮停知道。

      只是此时此刻,阮停觉得仇杏也应该知道。

      所以她低下头,靠近面前这个女人,脸颊几乎要与对方相触,却又巧妙的控制着没有触碰,她的唇停在仇杏耳畔,出口的声音轻轻的。

      “梦见……您和我上床了。”

      一瞬间,仇杏没有反应过来。

      阮停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廓,脸颊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送,她甚至不能分清这热度来自哪里,是握住自己手腕的掌心,还是停在自己耳旁说话的唇瓣,亦或是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她有些分心,所以当那两个字飘进脑海时,她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就像听见一个全然陌生的词语一样,不能理解其中的意味。

      阮停却没有等待仇杏反应过来的耐心,握着手腕的手松开,捧上仇杏的脸颊。

      一个微凉的吻落在仇杏的唇面。

      仇杏终于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阮停捧着她的脸颊,强势而不容拒绝的撬开她的牙关,开始掠夺。

      作乱者肆无忌惮,被扰着却畏手畏脚,仇杏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用尽全力推开阮停,厉声指责她的做法,表面自己的态度,最好是一巴掌扇过去,那是最有力的拒绝……

      她当然应该这么做,她也理应这么做,就算现在她和丈夫即将离婚,她也应该守住女人的贞洁底线,不让旁人玷污自己的纯白……

      事实上,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有着自己的谷欠望。

      结婚的这些年,夫妻生活是一种折磨,罗悬嫌自己床上像条死鱼,渐渐的也不与她亲近。

      生理期后,激素分泌发生变化,虽然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会陷入无由来的悸动里,但那名为谷欠望的阀门,被仇杏牢牢的扭紧着。

      只是拧得再紧的螺丝,在长年累月的浸泡后,都会出现松动的痕迹。

      在今天、在遇到阮停之前,固定阀门的螺丝从来没有过松动。

      这个吻是拧开了阀门的扳手,是偷窃的盗贼,闯入室内的劫匪,是不敢提及的过往,深夜的秘密。

      是八年前的禁忌,八年后的合情合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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