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三]转角》川渠

11、冲突

　　住在同个楼层，还就那么两户人家，就算两个人工作都不定时，低头抬头间一两个礼拜也会碰上三五回，因为有心理准备平日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就插肩而过了，但是工作中遇到却有些令人措手不及了。周奕霏压住心头的悸动，踏步进了西九龙重案组会议室，郭张美芬走在她身后，她对面是凌倩儿高级督察、李展风与林黎胡李几位警长、钟学心法医科高级医生和布国栋法证部高级化验师，“我是郭太太郭张美芬的代表律师，我陪同我当事人过来协助调查郭先生郭富华的命案。”
　　侦讯室里，一张三角桌两边泾渭分明。周奕霏不由的感慨，真像部电视剧，西九龙总区也不算小，重案组也不是就这么点人，就算是发生命案法医法证需及时前往并递送资料分析报告，但要不要每次人都凑这么齐。“我们知道风水师金大任牵涉郭富华命案，所以我当事人决定公开她与金大任的婚外情关系。她之所以这么做事想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其实我当事人已与郭富华无夫妻之情，但也希望他能沉冤得雪。”
　　“感谢张美芬女士的合作。我想问你和金大任的婚外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凌倩儿黑着张脸发问。
　　周奕霏不确定她的黑脸是因为自己来为郭张美芬做代理律师与警察对簿公堂大些，还是因为她的当事人出轨了对婚姻不忠实并且有很重嫌疑行凶犯下命案大些。咬了咬内侧嘴唇，把这种不关己的乱想抛开。
　　“也有两三年了。”郭张美芬话说的沉缓，这个社会对男女要求不同，丈夫长期出轨对家庭无感情所以自己也出轨这不是理由。
　　“那你先生郭富华一直不知情？”凌倩儿发问，一边李展风在做笔录。
　　“应该不知道。他太忙了，很少管我的事情。”周奕霏看得出，郭张美芬说这话的时候很有几分失落。
　　“但是金大任说郭富华知道你们的婚外情后很生气，还打算改遗嘱一毛钱都不留给你，更打算跟你离婚。”
　　“没有，我没听说这回事。金大任只对我说过很想他赶快死，然后跟我在一起。我开出以为他只是信口开河，不敢付诸行动的。但是没想到他真的……”郭张美芬只答了半句，就不再说下去。
　　停下手中的笔，李展风见凌倩儿也没有言语，便自己问道，“那为什么上次去你家里做笔录，你没有提到这件事？”
　　郭张美芬没有言语，只是望着周奕霏，于是她接住了话头，“郭太太没有想到金大任就会是凶手。她当时不想公开这段关系，很容易理解。”
　　“对啊，直到酒吧的人跟我说，金大任被你们拘捕了，我才想起他跟我说过的那段话。”
　　“但据金大任所说他是受人指使的，而指使他杀郭富华的人就是你。”
　　“他竟然这么说。我这么信任他，他竟然冤枉我。”
　　“金大任还说假如他杀了郭富华，你会分一半财产给他。你有说过么？”
　　“没有，他撒谎，我没说过，是他冤枉我。”郭张美芬情绪激动起来。
　　周奕霏看不下去了，讯问以寻查凶手是对的，但是这个把郭太太直接当做罪犯的态度，不要说她们现在只是来协助调查，就算真的是嫌犯也还没经法庭定罪不能算罪犯。“只是疑犯的一面之词说我当事人教唆谋杀，你们又没有证据，我当时人没必要回答假设性的证据。”
　　郭张美芬歇斯底里起来，“周大律师，我要告金大任，我要告他诽谤。”
　　“放心，我会帮你。”安抚性的拍着她当事人的手背，周奕霏觉得有些奇怪，郭太太的情绪变化不是因凌倩儿他们的态度起的，而是因着他们所述说的金大任的供词而变化。这两人间不是单纯的□□关系么？
　　“倘使你是清白的，毋需要太激动。”凌倩儿不在意的又来了句。
　　“我想重申一点，这次是我当事人主动来协助调查，不是你们抓回来的疑犯，希望你们注意问问题的态度。”周奕霏有些气急，幸好她不曾考虑过警察这个职业方向，不然这样一群同事她还真消受不起。

　　警局外，周奕霏正要跟着郭张美芬一同上她的私家车，随后去郭家整理清楚这次的事件，却被跟在她身后的布国栋叫住了。
　　“Eva，你真的要接这个案子？”布国栋一脸担忧。
　　“不是要，而是已经。”
　　“既然金大任指证郭太太是主谋，从行为心理学来分析，我不认为他在撒谎，那Ada他们继续查下去找到证据落案起诉她并不困难。”布国栋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不太合适，只是总归担心，“郭太太是名人，你做她代表律师，如果败诉对你事业今后发展会有很大妨碍。你不是专攻刑法的，上次曹景添没有被定罪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有力证据。Eva，把这个案子推了吧。”
　　她是主攻商业法的，接这案子的确不是最佳人选，但是由实在难以拒绝的人拜托，也不好推脱；而且他这样对她说话算什么。“首先，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既然你们没有证据，曹先生已经被法庭认定无罪，就请你别用这种口吻来议论他；其次，Madam凌找证据落案抓人是她分内事，我帮我当事人脱罪同样也是我分内事。我相信我当事人，我也相信我自己。”

　　郭宅。
　　周奕霏坐在侧坐在沙发上，端着郭张美芬亲手倒给她的茶品茗着。
　　“怎么样，Amanda？把介绍Eva给你，我没介绍错吧。”余忠健坐在另一半沙发上，一副花花公子的风范。
　　“抱歉啊，余先生，我是因为余老先生才会接这案子的，跟你可没什么关系。”周奕霏忍不住想翻白眼，余氏才是她客户，自上次回港后两人再没过联系，余忠健对她来说只是个姓余的，不知道这会儿他来这边凑什么热闹。
　　“之前周大律师叫我主动去警察局，还要我说出跟金大任的关系，说真的我心里真的很乱。你说什么，我都全听你的，要是让我自己决定，肯定不敢赌这一把。幸好这招先发制人有效，那些警察真的毫无招架之力。”郭张美芬一派乐观，却掩不掉眉宇间的一丝愁闷。
　　“争取主动权非常重要。被邀请问话跟主动协助调查是两回事。所以我们现在是出于有利位置。”周奕霏点头，对于当事人的配合她也比较满意。正常来讲，一件案子她要先了解大致情况才会决定是不是接下，这次是有余老先生的电话，她才会破例。
　　“但我真没想到他们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拘捕金大任。”
　　在侦讯室的时候周奕霏就觉得郭张美芬有隐瞒着什么，这会儿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郭太太，你要跟我说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才可以十拿九稳的帮助你。”
　　“放心吧，Amanda，你我相交那么多年，怎么会害你。Eva出道那么久，没输过一场官司。”
　　说这些话的时候，余忠健是身体前倾靠近了她说的。周奕霏心中不由一动，恐怕那电话也不是余老先生本意，而是余忠健央他打的；毕竟她来港发展也不过一年多，她出道以来的事他如果没有刻意查询又怎么会那么了解。
　　“Wilson你眼光一向那么好，我当然信你啦。不然的话，我早就找Peter邝来帮忙了。”郭张美芬说完微微侧身转向周奕霏，一脸郑重，“周律师，这场官司就拜托你了。你要赢了这场官司，我一定会重重酬谢你的。”
　　“谢谢郭太太。最重要是我们之间要互相保持绝对的信任，作为你的代表律师，我维护的就是你的权益。如果你所说的一切都真实无误，那就目前情势来说，这场官司赢的概率非常大。”周奕霏没有做出百分百的肯定，她总觉得郭太太隐藏了些什么，而且就算一切都没问题，她这个职业的严谨性也无法让她做出打包票这种行为。
　　“好，我信你，不过你也要相信我。我没有杀死Adrian，我也没有要Eddie杀死他。”
　　就算她隐瞒着什么，这刻看她的表情，周奕霏相信她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