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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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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蚺的速度之快,让李晏也有些惊异,但想到是狄蚺,终究还是在第二天早朝上了书。
沈念坐在龙椅上,见李晏有意避开不和她对视,不由得有些想笑,但考虑到还是在朝臣面前,便憋住了,只是在李晏说完要上奏的内容后看似随意的称赞道:“爱卿有心了。”
李晏闻言,身子顿了顿,回了一句:“谢皇上,还望皇上能批准此事。”
“当今大普,贪官污吏不为少数,派官前去彻查是必然的。”沈念打量着底下大臣的表情,“即便爱卿不上奏此事,朕也会命你去办,而今得知爱卿也有此想法,又是爱卿提出的,此事便由爱卿去办吧。”
面对着毫不令人惊讶的回答,李晏还是装作惊讶的模样,再三推脱都没有成功后,看似为难地回答:“那臣便谢过皇上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李晏和沈念这出戏演完了,就该朝臣们开始反对了,朝臣中可没几个干净的,可以说即便是杨孝义,也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真的放任沈念设置这个机构,还由李晏来处理的话,那么李晏派来的人必定都是用钱买不通的,完蛋的人就会变成他们了。
礼部尚书方钦朝着杨孝义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其给他使了个眼色,算是默认了方钦反对此事的行为,随即便向前一步,开口反对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实在是有待商榷!”
沈念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要当这个出头鸟了,而且还是一位礼部尚书,心中立刻就猜到是杨孝义的人了,便点了点头,算是准许他继续说下去了。
得到了沈念同意的方钦立马就开始了自己的狂轰乱炸:“而今大普虽有贪官污吏,皇上也说了,此等贪官污吏而非少数,若是一下便想将其连根拔起,未免有些太大胃口了。皇上可曾想过,朝廷真的对一部分贪官污吏下手,其余的贪官可否会人人自危,从而出卖大普,以求平安?现在这样做,确是得民心,但失了这地方官员,单靠百姓,似乎是无力支撑大普的。”
这话说完,整个朝堂都沉默了,虽说方钦确实没有说错什么,但他错就错在忘了自己臣子的身份,而是仗着有沈念的准许和杨孝义名义上的“保护”而大说特说,竟将沈念也纳进了骂的人的行列中。
见沈念久久没有说话,方钦以为自己说中了,更加得意:“因而,臣以为,提出此事的人乃真正的迂腐之人,未经边境苦,又从何得知边境真正的苦楚何在呢?”
朝堂更加沉默了,甚至已经有人在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住嘴了,但方钦却仍是要坚持说完这些话,杨孝义捂了一下脸,心中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沈念阴沉着脸,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如此说来,爱卿认为,提出此事的人乃真的无知之人,而朕应当采用爱卿所言之策?”
方钦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沈念这样的表情,明摆着是不爽了,保不齐是他说错了什么,便连忙改口:“非也非也,恰恰相反,臣以为,这是当今贪官污吏心中所想,而皇上则应反其道而行之,采用此等做法,如此这般,即便是走漏了风声,自以为猜到了一切的贪官污吏便都会认为此乃假消息,朝廷再派禁军将其一网打尽便可。”
“爱卿又认为此等做法乃上策?”沈念明显不悦了起来,揉了揉眉头,最后摆了摆手,“来人,将方钦押入大牢,待到下朝,朕想要知道他是不是那贪官污吏中的一员。”
方钦听到这话,才意识到自己是弄巧成拙,原本没说错也无法让沈念揪出什么辫子的话竟在他的无意之中成了骂皇帝和当朝丞相的话,腿一抖,竟直接跪了下来:“皇上,饶命啊皇上!是……是有小人陷害臣啊!”
沈念冷笑了一下,质问道:“何来陷害一说?先帝欣赏你的才能,便将你提拔到了礼部尚书,未曾想青年得志,竟就自视清高了起来?辱骂皇帝和当朝丞相,何人给你的胆子?难不成是杨太师眨眨眼而给的?”
知道自己这一波是混不过去了,方钦便决定开始乱咬人:“皇上,那这朝中确是有朝臣不知边境究竟有多么的困难,进而才提出了这一想法,蛊惑了李相啊!”
若是说平时方钦有什么十分出色的政绩,沈念倒是没怎么听说,但在现在的大普,只要朝臣不作妖,那对沈念来说便是可以任用一段时间的了,可她倒也没想到,沈存临终前的眼光居然如此差劲,看似是为了给沈念铺路而选择的朝臣班子,实则是一群不是想着怎么分食大普,便是一被吓便会自乱阵脚的人。
虽说方钦先前补救的那一番话让她还算能接受,若是方钦还能接着承受住她给的压力,那这件事便可以揭过不谈了,可方钦现在竟还想拖人下水,不由得让沈念失望又生气:“朕问你,李相在朕拜其为相前,官居何位?”
方钦张了张嘴,暗道完了,他这是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啊,原本沈念在气头上,他若是补救一下,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但现在他不仅骂了李晏,还试图把李晏拖下水,朝中何人不知镇北候乃武安帝宠臣?他现在的行为,简直就是碰了沈念的逆鳞啊。
“朕问你话呢。”沈念紧紧盯着方钦,似乎要把他身上盯出个洞来,“怎么,方爱卿方才那般气势怎么不见了?朕倒是也有揪出蛊惑我大普国之栋梁的奸细的想法,可为何在朕问方爱卿李相的身份时,方爱卿便闭口不言了?”
未待方钦作出回应,沈念头也没转的问杨孝义:“杨爱卿,朕的爱卿,告诉方爱卿,李相在拜相前官居何位。”
杨孝义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一跳,心知此劫是躲不过了,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回答:“回陛下,李相拜相前,乃大普镇北候,以武封侯,世袭前任镇北候之位。”
杨孝义每说一句话,方钦的脸就更加白了几分,他的靠山便是杨孝义,他也指望杨孝义能够出手帮他阻止沈念的追问,救他一命,但眼下看来,杨孝义是打算把他当成弃子抛弃了。
“镇北候北定金人,南定叛军兀糜,乃大普国之栋梁。”听着耳边传来的李晏的功绩,方钦更加害怕,将目光投向了杨孝义,谁料对方大概是想要着急和他撇清关系一样,看似话至深处,触景生情,竟踹了一脚方钦。
当朝太师,更别说还是弘农杨家名义上的话事人,竟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做出踹一个辱骂皇帝和丞相之人的粗鄙行径,这样的行径在平民百姓之间或许很是寻常,但对于面前这些自视甚高的人来说,确实是一种粗鄙而又羞辱人的行径。
但朝臣们也不得不承认,杨孝义这一招使得很巧妙,方钦不停将目光投向他,沈念也看见了一开始杨孝义对方钦目光上的示意,很明显是知道了杨孝义便是方钦的靠山,眼下若是杨孝义处理不好这件事情,便会将自己也牵连进去,朝臣中许多人都是与虞家有关系的,即便知道面前这位太师的嫡子——杨广卿将与虞司寇不知何时多出的嫡长女联姻,但虞司寇并未让他们支持杨家,反倒是让他们旁观不表态即可,所以他们也没有为杨孝义说话的必要。
现在不一样了,杨孝义踹了一脚方钦,虽不雅,但也可以将这种行为解释为是因为听到方钦侮辱大普的丞相而气愤过头,一气之下才这样做。
总之,即便沈念想要找什么借口把杨孝义一起处理了,但在杨孝义这样的行为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句话结束这一切:“罢了,爱卿的意思,朕已知晓,退下吧。来人,将方钦押入大牢内,由刑部尚书亲自审问他是否乃敌国奸细,亦或是对大普不忠之人。”
两个禁卫得了旨意,很快便进殿将如同死尸一般瘫在地上的方钦拖走了,而朝堂之中,也久久没人讲话。
一部分原因是方钦那离谱至极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大臣久久不能回神,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沈念所安排的审问方钦的人实在是过于恐怖了。
刑部尚书谢景成,人称活阎王,乃沈念于文安年间便向沈存所举荐过的人,奈何沈存经过李晏这一茬后,生怕沈念举荐的人会使得沈念对朝堂了解,从而威胁到自己的皇权,便不愿重用,只是让其做了个小官。谢景成是文安年间当地百姓眼中的青天大老爷,却也是武安年间朝臣眼中的活阎王。
无它,谢景成这个人,实在是过于铁面无私了,无论许诺如何高官厚禄都不可能让其成为贪官,且其审问罪人的手段也极其残忍,以至于到了能让朝臣为一个穷凶极恶之人都感到可怜的地步。
眼下,沈念竟想让这个活阎王去审问方钦,这和直接让方钦死有什么区别?在场的人这才意识到,沈念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而他们若是还想要这颗脑袋,便应该识相地不去招惹李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