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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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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了黑夜，程双躺在床上祈祷今晚能平安无事，至少让自己睡个好觉。再连轴转的话，身体就要垮了。
但安然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在迷糊中又被一双手推醒了。
这次他学了聪明，一骨碌滚下床，穿上鞋子就来到红衣鬼所在的房间。
程双将椅子抵在门上，然后将窗子开了条缝隙。
昨晚的鬼怪果然趴在自己屋子的窗户上，不仅如此，它们身后还跟了一群模样更怪的鬼魂。
抓不着还叫人啊。
程双摘下眼镜，逼迫屋内的红衣鬼显形。
“接下来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程丽是你的女儿，我的妹妹，对吗？”
红衣鬼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这在厉鬼中是极为少见的。
它点了点头，指了下空白的相框。
“你是画中的女子，是这个家的姨太太？”
它点了点头，指了下程双，指了下自己。
程双并未看懂其中的含义。这时，院内的鬼怪在其他房间扑了个空之后，终于搜寻到这间屋子来了。
可能是鬼多壮胆，即便是红衣鬼在屋内，它们也敢撞门了。
程双用后背抵住门，这次红衣鬼为什么没有出手？
紧接着，它比了个二，原来昨晚比的只是一的意思吗？程双思考着，却不料门后一只发青的手穿破身旁木门，朝着他左心口的位置掏去。
程双惊得挪开了位置，又庆幸着还好药效没过，左心口处仍然只是一个洞。
门上被破坏的地方成为突破口，随着钻进的手越来越多，洞也越来越大。要裂开了！
而红衣鬼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一直在比二。
“一样好处换一样好处，那只守着铁门的手没教过你吗。”陆从南的提示适时地在程双脑海里闪过，随即他向红衣鬼大喊。
“把这个门堵上，我会给你程丽的信息，我死了你就永远都不知道程丽是怎么死的了！”
红衣鬼一怔，随即煞煞阴风在屋内刮了起来，门口的鬼猛然开始尖叫，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屋院。
程双捂着耳朵，看来奏效了。它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女儿的。
但他还没得意多久，那个红衣鬼却突然一改以往的态度，闪身来到程双身前，用尖利的指甲刺穿了程双的腹部。
程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它张开满口獠牙，仅剩下的一只全白的眼里满是怨恨与愤怒，黑色的血管在几近透明的皮肤里鲜活地跳动，伸出的舌头上长满了尖刺。
哪里出错了？究竟是哪句话出了问题？
他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无法忽视的痛苦使程双的面目扭曲，整个身体缩了起来。
程双想起陆从南的嘱咐，依照记忆念出那张纸条上的咒文，刹那间金光将屋内照成白日，红衣鬼似乎吃了痛，退了几步。但即便身体如纸片般消散，它依旧不甘地朝程双伸出手。
那眼中的怨恨似乎变成一行血淋淋的字：同归于尽。
难道她其实并不知道女儿已经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方才如果再将“程双”杀死程丽的事实透露给它，恐怕连念咒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今程双无暇顾及它，忍痛将被带出的肠子塞了回去，脱下外套围在腹部上，狠狠地打了个结。
接下来该怎么办，院内都是尖叫的鬼怪，自己以这副样子出去只会被分尸。尽管红衣鬼已经消散，但屋子里仍然不安全，鬼怪冲进来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它真的消散了吗？
程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他想扶着门站起来，但几番动作下来后，都没能成功。
眼前一片模糊，沉重的眼皮也违背程双的意愿，一点一点闭合在一起。
“好疼啊......”
他的嘴角溢满了鲜血，门被破开，强劲的力道把他冲得撞到了墙上。
程双艰难地翻过身，靠着墙面。
到此为止了吗？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涌入的鬼怪，在视线即将合成一条缝前，那抹红色又出现在此地。
天要亡我。程双挤出一抹惨笑，沉沉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程双再次醒来时，发现天已经亮了。
他摸向腹部，伤口已经愈合。起初程双还怀疑只是一个梦，但破碎的门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程双从床上躺了起来，直觉告诉他，将他的伤口复原、以及把他送上床的都是桌前这个红衣鬼。
可昨晚它的架势明明是不杀自己绝不罢休啊。
他谨慎地下了床，走到了红衣鬼面前。
“你...不该...杀她。”
它的嗓子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声音既沙哑又难辨。程双开门见山地问它为什么救自己，以及要交换的好处。
红衣鬼的头却转向了门外的白雾，她的视线逐渐不再浑浊可怖，而后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她是这个家里的二姨太，程双和程丽都是她生下来的。大太太没有子嗣便将尚未记事的程双抢到自己膝下，并威胁家里人不许将此事透露给程双。老爷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她的一双儿女被拆开，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程双不懂事，仗着有家里的宠爱欺负程丽，她看在眼里却无法制止。后来的某日，自己被大太太暗算谋害，又因极度担心程丽的安危，所以死后选择留在这里。
直至前些天程丽的失踪让她错以为是程家对女儿出了手，大怒之下丧失理智，屠遍程家上下。只有自己的亲儿子逃过一劫。
但她没想到这家人死后，在白日里仍可以维持原型，到了夜晚却蓄意谋害自己的亲儿子，意图将程双拖入黄泉。
昨夜是门外的鬼怪在程双说出真相后将程双是凶手的事情一并道出，煽风点火，这才害红衣鬼失了智，将恶爪伸向自己的儿子。好在一道金光将自己打散，疼痛之余恢复了理智。
那之前的种种不合理现象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程双听完它的故事，准备赴身返校。
“学校...危险...”
红衣鬼拦在程双的身前，意图阻止他去学校。
“没时间了，不去学校调查清楚，我还是会死。......娘。”
程双最后无心脱口而出的一句，竟成为超度的关键。红衣鬼留下两行血泪，紧紧拥抱住程双，在黑雾彻底散尽后，红衣鬼放下执念，离开了。
原来只是想听到亲儿子叫的一声“娘”，看着他长大，却从未得到过正眼，以至留下遗憾。这也算是一样可交换的好处吗？程双有些一言难尽，这样就放过杀死女儿的真凶，“程双”就算是没被抢走，也会被惯坏吧。
程双走到门口，发现院内白雾茫茫，正思虑着是否前进时，床下出现了响动。
他回身望去，那双鞋一蹦一跳地突破了盒子的束缚，朝程双走来。
程双谨慎地后退了两步，而小红鞋也止住了步伐，重新合在一起。
加上红衣鬼之前“学校危险”的说辞，不难想到，家里与学校是两种势力，而鞋上所谓的“北”和陆从南的“南”，也恰好代表着两个极端，不光是方向上的，更可能是自己命运上的。
陆从南不希望自己留在这里，他大概率会选择帮助自己离开幻境。而家里的鬼怪可能是希望自己留下陪伴它们，所以才会对自己下手。
答案似乎很明显了，只要相信陆从南，就可以安全离开这里。
但仅仅是这样吗？程双的猜忌心很重，越到最后，指向性越强的选项越是可疑。
于是程双选择同时忽视南和北，跑去寻找边界，看看是否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
至于陆从南嘛，他自求多福喽。
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似乎幻境的发展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