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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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的到来并没有这么让人高兴。
雨势或许会对山火造成一定削弱，但是对他们的消防员来说只会更加难以展开救火工作。
——寻常的火势或许还能让人看着这场瓢泼大雨高兴些，但对这场几乎滔天的烈焰来说，大雨也几乎成了杯水车薪了。
要抓紧时间把隔离带清出来才行。
“周队！”
不过转眼间，之前还算好走的山路就已经成了一遍几乎拔不出脚的泥泞。周陵拽住身边紧紧扎根在山地上的草茎才能艰难地把自己粘连在地上的脚拔出来迈出下一步，要不是衣服被人从身后拽住，他几乎没法从滂沱的雨声中听到后方对自己的呼喊，
“省里来命令了！让我们先撤退！好像有新型消防武器可以用在山火上！”
雨点打在枝叶上噼里啪啦的震响成了回荡在林地山谷间的另一种雷暴，这时候也顾不上扯着嗓子说话雨水会倒灌进嘴里了，从后头艰难追上来的消防员狼狈地抹了把脸才继续扯着嗓子喊：“其他大队已经撤退了！就我们队走太深刚才收到消息！”
深山老林的信号终归没有这么好，再加上暴雨的干扰，副队也是这个时候才刚收到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发出来的消息。
——话说回来了，就算信号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虽然有些纳闷为什么有这种东西在调动消防队的时候不说，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周陵也并没有过多提出质问，确认过消息后正打算鸣金收兵，就意识到了从脚下传来的震动。
他的脸色霎时铁青。
不管是泥石流还是山体滑坡、亦或者本就处于板块活跃带产生的地震，对如今的他们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快跑！！！”
瞬间从嗓子中爆发的嘶喊几乎将周陵的胸腔剖开，在话音尚且没有被雨水彻底砸碎前，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大地的强烈震动。
他整个人重重砸在泥淖里头，但更糟的是本就有着坡度的山体在这个时候彻底成了滑梯，要不是他刚才就紧紧抓着草茎，这会儿也该滚到山沟里头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这样幸运。
浓密的植被这会儿反倒成了需要感谢的馈赠，虽然根本找不到支点停下自己的翻滚吗，但柔韧到甚至有些柔软的草叶像个现成的安全垫铺在身下，等副队头昏眼花意识到自己终于停下翻滚后，张着嘴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成了个一脚被踩扁后又试图撑回原来样子的塑料瓶，不仅晕乎乎的分不清天南地北，还能听到自己身体支撑起来时嘎啦嘎啦从躯体里头传来的声响——他总觉得自己身上骨头都碎了一遍，但自己这会儿还站得起来，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
“老赵！”
他模模糊糊听到队长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眯着眼对焦半天才找到那个裹满了泥浆的橙红色小人几乎挂在自己头顶上——
挂在自己头顶上？！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一样，土块挤压着隆起成了山上的山包，赵高懿甚至相当不合时宜地想起可能在很多年前板块运动就是这样挤压出了世界第一高峰。
而现在这个需要上亿年才能完成的过程正在自己面前飞快进行，看着都让人觉得自己的生命流速变快了。
“——发什么呆！！！”
周陵稍微动一下都觉得自己要悬在半空中了，因此现在根本不敢动弹，只能抓紧手中湿滑的草叶一点点调整自己的位置，以免自己等会儿松手时摔断腿或者摔折腰。
“赶紧撤退！”
他突然发现这会儿雨似乎小了点，连带着自己的喊声都变得明显起来了：“尽快汇报这里的变化，把我们的位置——”
剩下半截话堵在嗓子眼里被硬生生塞了回去，周陵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也有可能是行动前喝的菌子汤不干净，不然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幻觉。
地面的震动开始规律起来，赵高懿和周陵隔了太远的距离以至于无法观察到他剧烈的表情变化，但生物的本能还是让他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背上和浸湿的衣料粘连在一起的皮肤发出被注视着的尖锐警报，可就是莫名无法转动身子扭头向后看。
咚。
咚。
咚。
平稳规律的脚步声成了一下下敲在鼓膜上的棒槌，周陵不知道是雨水灌进了自己的手套中还是自己掌心在一阵阵往外冒汗，此时此刻他只能意识到自己身体僵硬成了长满青苔的石头，拽着草茎滑溜溜沉甸甸地一点点往下坠，但他也一点反应也做不出来，只能就这样吊在枝叶间，像只挂在罗网上绝望等死的鸟。
奇异的芳香自身后逐渐浓烈，被注视的感觉越发强烈。赵高懿想要掌控自己的身体看看身后到底出现了什么——哪怕是老虎之类的猛兽他也认了，但是落在他身上又从他身上越过的阴影已经注明了出现在他身后的大概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他所熟知的野兽。
那影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连大小也是前所未见。
属于生物的体温和气息从背后靠近的时候甚至蛰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刺痛，他眼尾的余光能看到从自己身边平稳走过的生物被雨水滋润的湿滑反光的皮肤，看着有点像是——
癞疙宝？？？
背负着巨大花树又有着与蟾蜍类似皮肤的四足生物在看到摇摇欲坠的周陵时停下了脚步。赵高懿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视线几乎被这头小山似的生物裸//露在外的尖齿彻底占据了。
——这不是草食动物应该有的牙齿。
“周——”
一声呼喊被骤然挥出的鞭状物打断半截，赵高懿愕然看着这个怪异生物身上的植被根部伸出两条比蛇还灵活敏捷的鞭子严严实实缠绕住周陵，看着这两条鞭子的粗细，他毫不怀疑只要这个怪物用点力，他们队长就会像个沙瓤番茄一样被捏的粉碎。
——周陵也不怀疑这点。
紧紧拽住手中的救命稻草成了他最后的挣扎，但是藤鞭的巨力让他的挣扎成了无力的蠕动，他最后还是被捆的严严实实地从树上被摘了下来。
那张类似蟾蜍、但是又更接近哺乳动物构造的头脸在自己视线中缓慢放大。周陵瞳孔已经在紧张中缩成了针尖大小，他几乎能从对方鲜艳明亮的巨大虹膜中看到自己狼狈紧张的样子，也能看到对方从嘴唇边上刺出来的尖牙利齿肯定不会是装饰。
——他倒是希望这能是装饰。
但所有现象中的血腥恐怖场面都没有出现。
它只是像抬头摘果子一样把自己从上面摘下来，然后把还趴在地上的老赵抓起来拎成一个立正的姿势，这才继续稳重地踩在泥地上，一步一步继续往森林深处迈进。
在这个过程中它甚至连一点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他们，只当时从身上摘下一片叶子一样平淡的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距离近的能让周陵相当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被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芳香紧紧裹住，甚至都能追溯到这股香味的源头是它背上那颗硕大的花树。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就此擦肩而过时，这头巨兽却又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用那双硕大的眼睛盯着周陵，头颅上下摆动两下，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赵高懿咬紧牙关，嘴唇微动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站在自己身前的周陵，生怕动静太大会激怒前面的庞然大物。
对方扭头盯着他们又点头的动作弄的人实在是有点不明所以，以至于他刚才还想抓起装备扭头就跑的动作都被硬生生打断，现在只能维持一个扭曲僵硬的姿势木头人一样定在原地，一会儿功夫就感觉膝弯开始发颤了。
“我怎么知道。”
周陵也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回应他，同样僵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这头庞然大物扭头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脏都险些骤停，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皮肤也传来了蟾蜍一样微弱的湿冷，呼吸吐出的气流吹得他身前冰冷，那双颜色清晰分明的橙红眼睛与其说像是野兽的眼睛，倒不如说……
倒不如说更像是人的眼睛。
冷汗从背后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再一次浸湿了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背心。
周陵只能用背在身后的手给其他人打个手势，示意大家继续维持这场木头人游戏一动不动，以免因为某种他们不知道的原因激怒面前的巨兽。
他承认自己对动物的了解不太多，但是他不认为这种背上还能开花的巨大生物应该在自己的知识盲区——这么奇特的这么巨大的生物真让人知道营销号必然也会宣扬的铺天盖地，而且——
他们大队一直都在负责西南雨林的消防安全，从未在森林中见到、哪怕闻到过这头生物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气息。
所幸对方并没有要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的意思，见他们一动不动好像也失去了兴趣，这次扭头后再也没回头，背脊上硕大的花树一摇一摆地最后还是被森林重重掩盖，除了无法完全被湿泥覆盖的脚印和浮动的暗香，再也见不到一点属于那头庞然大物的痕迹。
周陵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了，要不是膝盖上没有疼痛传来，他差点以为这“噗通”一声是自己跪在地上发出来的。
赵高懿龇牙咧嘴地一手捂着腰一手捂着膝盖跪坐在地上，那个摔了个结实的倒霉鬼是谁就相当一目了然了，他也只是白着一张脸抽空摆了摆手。
“带上装备我们赶紧走。”
在被雨水浇灌的泥泞柔软的山地上磕这么一下倒也不算痛，赵高懿自己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这会儿才终于感觉感觉自己刚才在嗓子眼里塞子一样堵住的心脏落回了胸膛里，现在正咚咚跳得他耳朵里都嗡嗡作响。
但他更在意直接被那头巨兽从树、草上摘下来的队长有没有别的问题。
“周队，你没事吧？”
“屁事没有。”
周陵只是摇了摇头，又接着催促：“别管我了，你们没人受伤吧？有的话搀一把，抓紧时间撤退……得赶紧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汇报上去。”
威胁的源头从身边离开后他才终于有多余的心思思考，一时间以往看过的所有玄幻小说灵气复苏异世界降临走马灯一样在他脑袋里你方唱罢我登场，但最后总结成一个题材。
——那就是上交国家流。
他一下被自己幽默到了，但又觉得出现在这里的契机也相当奇怪，为什么偏偏是……
啊。
周陵顿时反应过来。
是山火。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