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长弓四野

14、生日

　　宋思文下了班儿风似的开车跑到蛋糕店取了蛋糕。
　　一进家门就闻到一阵饭菜香，他老爸宋民泽在厨房挥舞锅铲，叮叮咣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那儿拆家呢！
　　宋局长做饭只求效果，不计成本，常常是做一桌菜，毁一次厨房，锅碗瓢盆这些年不知道添置了多少！庆幸的是，他不常下厨，太忙！
　　“爸！我哥呢？还没回来？”
　　宋思文把蛋糕放桌上，蹭到厨房偷吃的，拿了一片毛肚放嘴里，简直太香了！
　　宋民泽惯常不爱搭理他亲儿子，指使他去端菜，少在那儿吃白食。
　　爷俩风风火火的摆桌时，罗涵咣当进了门，和宋思文一个德行，宋家大门也真是结实，这么多年被这爷三儿摔摔打打，竟然还那么□□。
　　人都到齐了，宋民泽发话，“开饭！”
　　今天是罗涵生日，照例宋民泽下厨，宋思文买蛋糕，这么多年，这个家里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宋局长无论多忙，两个孩子过生日，他总会回家做上一顿饭，爷三一起吃。
　　家里的冰箱里吃的没几样，酒多的很。宋思文给他老爸和他哥满上，举起酒杯说到：“生日快乐！祝我哥心想事成，嫂子早点儿搂回家！”
　　罗涵仰头干了，宋民泽皱了皱眉，五十几度的五粮液，是那么喝的吗？
　　“小涵，慢点喝。酒都让你糟蹋了！”
　　“哈哈…老爸，要不我拿红酒杯，咱把这酒醒醒再喝？”
　　宋思文人越大嘴越欠，这几年越发敢捋宋大局长的老虎胡须了。
　　宋民泽纹丝未动，只轻轻的一甩手，宋思文就被一个东西砸到大脑门子上。
　　他嗷的一声站了起来，低头一看，桌子上躺着一只小酒盅。
　　宋思文顶着通红的脑门儿去给他老爸重新拿了一只酒杯，大嘴撅的老长，敢怒不敢言。
　　“小涵在城管局那边还呆多久？”
　　宋局长整治了他无法无天的儿子，心情好多了。眼神示意过去，宋思文立马给他把酒杯满上。
　　“差不多了，考虑换个地方。”
　　罗涵无视宋思文看他的幽怨眼神，从小到大，这小子挨打没够儿，又菜又欠。
　　看他挨打是一种乐趣，他就是靠这个才能在这个城市坚持这么多年的。
　　“想去哪个口儿？”宋民泽滋儿了口酒，问罗涵。
　　“挣钱多的。”
　　宋民泽哼笑一声，“你小子从小到大缺过钱吗？要那么多钱干嘛？”
　　“我要买车。”
　　宋民泽还没吭声，宋思文先咋呼起来了。
　　“哥要买新车吗！那你那辆沃尔沃给我开行不行？”
　　“闹什么？你天天公车上下班，买车干什么开啊？”
　　“哼！那有些地方，开公车去多不方便啊？”
　　“什么地方啊？”宋局长语气慈祥极了。
　　宋思文突然打了个冷颤，多年挨打的经验此时救了他一命。
　　“啊哈…哈哈哈…没有没有，哪儿都能去，哥我不要了啊。”
　　“哼哼…”
　　宋局长这一哼哼差点儿没吓破他儿子的狗胆，宋思文只剩低头扒饭的份儿了。
　　“你车刚买不到半年吧，我这儿还一辆车给你换着开，买来干嘛？”
　　罗涵一边看宋大胖儿被修理，一边喝酒，不知不觉那瓶五粮液已经下去一半了。
　　他给他舅敬了根烟，宋大胖儿破天荒的也得了他哥赏赐，爷三一起抽起来，屋里顿时满是烟雾。
　　“我要给她买辆车，还差点儿现金。”
　　“你惦记的那个女人。叫……”
　　宋局长想了想说，“靳佳佳—对吧？”
　　“嗯。”
　　罗涵想起靳佳佳，心里一阵难受。自从那天晚上，他们两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这一个星期他心情很坏，不知道该怎么去见她。
　　罗涵一仰头，酒杯又见了底，再要去倒时，宋民泽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到一边去。
　　宋思文见状窃喜的很。从小到大，都是他被修理，他老爸很少整治他哥，害的他一度怀疑自己是被捡来的，他哥罗涵才是他爸亲儿子呢！
　　“这是酒，不是饮料。喝那么多，找死呢你！”
　　罗涵一点儿不害怕他舅，有时候，他倒是很希望他舅能摔打他一顿，让他也感受感受来自爸爸的另类疼爱，可惜他舅疼他就像自己的眼珠子，根本没戏！
　　罗涵眯眼嘻嘻的冲他舅笑，显然有点儿喝多了。
　　宋民泽胡撸他脑袋，说：“买就买吧，缺多少舅给你补上。是她要求你给她买车？”
　　“呵呵…怎么可能呢，舅？她不是那种人，是我想对她好。不用你的钱，我自己来。”
　　宋民泽沉默片刻，看着罗涵就像看见当年的宋许蓉，他们娘两可真像啊！喜欢一个人就要像飞蛾扑火，一样的痴情种子。
　　“那就去交管局吧。”
　　宋民泽一锤定音。正说着，电话铃声响起，他看到来电显示，冷硬的五官瞬间柔和下来，唇角不易察觉的显出微笑来。
　　宋民泽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接电话，里面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泽，我是姐姐！”
　　“姐，我知道是你，有来电显示啊。”
　　宋许蓉咯咯的笑起来，听声音还像是二十岁的小丫头。
　　“最近忙不忙呀？”
　　“瞎忙，你怎么样，身体好吗？”
　　“我都好，爸爸妈妈也很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注意身体哦，身边总也没个女人照顾，让人不放心。”
　　“哈哈…姐姐你总爱瞎操心，你弟弟我哪里用人照顾？你打电话是要找小涵吧，那臭小子又不接你电话了？”
　　宋许蓉苦笑到，“今天他过生日，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也不接。给他打钱他也不接收，他怎么样，还好吗？”
　　“他都成人了，自己能挣钱，不要就不要呗，我还能缺了他钱花吗？你放心吧。”
　　“唉！说来说去，是我们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弟弟你怪姐姐吗？”
　　宋许蓉说着，有点哭腔了。
　　宋民泽就怕她姐姐哭，赶紧劝到，“别哭啊姐！多大点儿事儿啊？哪里怪不怪的，你帮我照顾爸妈就不辛苦啦？小涵都好，我让她给你打电话啊。”
　　“你别！”宋许蓉连忙制止，“他不愿意别勉强他，我知道他挺好就行。他和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
　　“不知道。”
　　宋民泽说：“姐姐，小涵跟你真像！他知道自己干什么就行，有些路，只能自己选，我们当年不也是一样吗？”
　　“唉！说的是啊，我没资格管他，辛苦你了弟弟。我总怕他像我一样，选了一条不归路，我怕他会受伤呀！”
　　“没事儿的姐，男人受点儿伤怕什么？小涵像我，没那么脆弱。”
　　“你帮我跟他说生日快乐，让他给姥姥姥爷打电话啊，老人家都惦记他！”
　　“行行，我知道了，他敢不打，我就抽他！”
　　宋许蓉笑了，“你才不会呢！”
　　等宋民泽打完电话回屋，桌子上已经不见了罗涵，宋思文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像个死狗一样打呼噜。
　　宋民泽轻轻踹了几脚，他儿子毫无反应，感觉心累极了。
　　他这傻儿子沾酒就醉，比吃迷药还好使，不睡到明天早上天塌也醒不了。
　　罗涵大半夜拿起手机去了靳佳佳楼下，他喝了大半瓶茅台，醉意有了七八分。
　　他舅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只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去找人了。
　　宋民泽自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便没再追问，只叮嘱他不许惹事，不许开车。
　　靳佳佳抱着个大西瓜在那一勺一勺的挖，天气太热，吃什么都没胃口。
　　罗涵送来的水果正好救了她。那小子一个星期没来，他爸追问了她好几次，都被她搪塞过去了。
　　电话响起，罗涵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靳佳佳感叹，有些人真是不能念叨啊。
　　她叹了口气，手指悬在屏幕上，直到最后几秒才终于接了起来。
　　“我在楼下。”
　　靳佳佳吃人家西瓜，实在不好意思，只能认命的披了件衣服下楼。
　　罗涵在楼道里缩成一团，靳佳佳没注意差点被他吓死。
　　“你干嘛吓人呢！”
　　罗涵挣扎着站起来，不说话只嗤嗤的在那儿笑。
　　靳佳佳觉得不对劲，走近了看他，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猝不及防间，靳佳佳被罗涵抱了个满怀。
　　她刚要挣扎开来，就听到罗涵在她耳旁轻声说。
　　“就一会儿，让我抱一下。今天是我生日，有你在的第一个生日，就算送我的生日礼物，行吗？”
　　靳佳佳不动了，罗涵的声音无端委屈，她就那样挺着身体任由他抱着。
　　“生日快乐，罗涵。”
　　罗涵的脸贴在她的头发上轻轻蹭着，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那英俊的面孔上现出一个非常满足的笑容。
　　靳佳佳，你还真是心软啊，我早就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