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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谢瑾芸好笑道:“养育?谢丞相莫不是忘记,你贫困时,是阿娘经营丝绸铺子供你读书。后来阿娘随你入府,便沦为妾室,生活百般折磨。”

      谢岩帛冷笑:“你娘一介商户之女,我收容她就算不错。我日理万机,又怎去理会府中锁事。”

      谢瑾芸眸光之冷,不语。

      谢瑾依哭诉:“芸姐姐,父亲阿娘再有不是,你又岂能不孝。”

      谢瑾芸冷声:“你惯会做好人,平日只见你阿谀奉承,假做好人。你可曾记得,你年幼恶疾来时,是何人帮你,你每每犯错,又是何人替你担下这罪责?”

      谢瑾依继续哭诉:“我这也是没办法,我一介庶女,又能如何,你又为何不能安分守己。”

      谢瑾芸笑了:“安分守己?我和阿娘一直恪守本分,从来乖巧顺从,他们又如何放过我,阿娘的冤屈又如何抵消。”

      谢岩帛怒喝:“你个孽障,孽障。”气极坐倒在一处。

      谢沐城握紧拳,怒骂:“我真应该杀了你。”

      谢瑾芸早看清这些人的虚伪蠢笨。

      她靠坐在一处,悠然阖上了眸。

      谢岩帛、柳茹青几人还在声讨她。

      再过半晌,几人没了气力,都瘫坐下来。

      另一间暗牢里,柳茹珺头发披散下来,她眸光暗寂,喃喃:“兮儿,我可怜的兮儿。”

      牢房寂静,因正好无月,牢房内昏暗无光,谢瑾芸忽而睁开眸,悄站起身。

      她念着口诀,牢房门无声打开,她冷笑着走出去。

      头也不回,身后牢房又无声合上。

      待南炎赶到牢房内。

      已寻不见那人,他无端生起悔意:“真不该放你走。”

      三年前,南炎寻见谢瑾芸时,她凄惨躺在落叶堆里,浑身血迹。

      南炎心中满是疼惜,忙将她带到竹苑。

      南炎刚救醒她,她睁开迷蒙的眼,对自己甜喊:“哥哥,我好渴。”

      南炎听后,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抖,带些笑意,缓缓将药送进了谢瑾芸口中。

      一月有余时,谢瑾芸在林中活动筋骨,南炎回到竹苑,谢瑾芸窃喜道:“南炎,你回来了。”

      南炎温声“嗯”着,转身向木屋走去,未可见的,他红了耳根,片刻丝弦声悠悠传出。

      谢瑾芸静静听这琴音,时而铿锵有力,时而似流水潺潺,乍然间又似瀑卧寒川,继而百兽争鸣,心里平和下来。

      忽而她静竖起耳朵,又随手捡起一石头,慢慢挪向绿油油草丛。

      肥耳兔子正贪婪咀嚼草叶,突然就被块石头砸中,直接晕死过去。

      谢瑾芸嗤笑:“还真是只贪吃的兔子。”便提着兔子走到溪水边,三两下将兔子皮毛剥下来,就着溪水清洗起来。

      南炎抚罢琴,恰看到水边的谢瑾芸,他忍俊不禁。

      谢瑾芸回转过头,对上南炎这眼眸。她咧开嘴冲南炎甜笑道:“南炎,你且先等等,我给你做兔子肉。”

      南炎静看着她,此时阳光温和拂照在谢瑾芸头发上。

      他叹息:曲桑,终于找到你了。

      三年里,风卷云舒。

      一日,谢瑾芸忽而道:“南炎,多谢你三年来的照拂,我想我要走了。”

      南炎愣怔,他心中难耐,却又无法拒绝。眼前人儿目中噙笑,脊背直挺。

      他在袖筒里握紧了拳头,又将它放开,叹道:“你走吧。”

      谢瑾芸笑道:“告辞。”转身走出竹林。

      良久,南炎嗤笑一声,拿把剑,恣意挥舞,片刻间,大片竹叶胡乱散落下来。

      夜色里,谢瑾芸骑着匹快马径自出了城,只途中遇见打更之人,打更人却只当一阵风从眼前晃过。

      至城门口,她念口诀,守城将士一阵困倦,城门无声打开,一阵风晃过,城门无声关合。

      半晌,守城将士觉到清醒些,也只当方才打了瞌睡。

      出了城,谢瑾芸骑马一路狂奔,两股长辫甩在肩头,眸中尽是恼恨。

      她暗道:我应该早就知道的,又如何能让楚然那贼人引外寇进了古都。

      眼前沙漠一望无际,太阳就高挂在沙漠肩头。

      一老人劝道:“姑娘,只在沙漠周边转尚可,且不敢踏进这沙漠绝地,自皇上征收古都,老朽在这二十年来,从未见有人活着出了这死亡沙漠。”

      谢瑾芸挑眉,蹲身抚摸沙山上道道蛇纹,是这般熟悉,她轻笑一声,谢过老人。就弃了马,牵匹骆驼步入沙漠之中。

      谢瑾芸着件宽袍,头戴毡帽,蒙层面纱。

      牵着骆驼在沙山走了很久,走乏了,就骑在骆驼背上。

      沙漠浩瀚,风沙裹着细沙层层袭来,至看见一眼泉水。

      她心下宽慰,驱赶骆驼过去,泉水碧透,映出她明净的眸,和身上的裹覆。

      她不由掀了脸上布巾,捧起泉水洗把脸。

      觉到凉爽,她再捧些水,却眸光一顿。

      泉中映出她娇美的面容,却不是此时的她,而是古都时的她。这面孔极美,目若秋光,面若云霞。

      她有些恍惚,泉中伏璇对她微笑,又向她伸出手来。

      谢瑾芸瞬间觉到不对,起身就跑。

      这泉忽而涌起来,向她漫卷过来,谢瑾芸只拼命奔跑。

      再念起口诀,身形加快不少。

      泉水却愈来愈快。

      谢瑾芸怒喝:“何方妖物,也敢害人。”

      怪泉化成一人形,又传来一女音:“曲桑,快快过来。”

      谢瑾芸疑道:“谁是曲桑,你怕是认错人了。”

      怪泉嘤嘤笑道:“没错,曲桑快快过来。”

      谢瑾芸躲闪不及,眼见泉水顷刻只她足下,她便再也挪不动脚步。

      泉水瞬间涌上她身子、脖子,身边传来女声喜笑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精魄够老朽补的了。”

      谢瑾芸绝望阖眸。

      却觉身上一松,她睁开眸,苍茫沙漠中,只她一人,也不见那怪泉。

      谢瑾芸只松了口气。

      她抬首,看见一个大的巨型石柱,她就再也挪不开眼。

      二十年功夫,纵是物是人非,她又回来了。

      谢瑾芸迈步上前。

      石柱上赫然写着:“红翠芳菲,碧珠长存。”

      谢瑾芸叹息下,鼓起勇气,拾步上前。

      偌大城门残破不堪,满城又黄沙覆盖,尽显荒凉。

      她不由眼眶就湿了。

      她眸光一冷,未进城门,只转身向一处走去,走了不知多久。

      再走到这片曾经熟悉无比的地方。

      此时树木枯萎,她踉跄穿过林子,看见几间房子。

      房屋破旧,门窗残损,又哪里是当年的不染纤尘。

      他那么爱干净。

      谢瑾芸痛意涌上来,她平息下,又踉跄走进房子,走过中厅,走过书房,走过楚然卧房,她抹过泪水。

      终一把将房中残破的柜子、桌子一并推倒。

      她怒骂:“楚然,你如何这般待我。”

      却听得一声脆响,她低头,一根玉笛摔作两截。

      她冷笑,上前拾起玉笛细看,玉质莹润通透,玉身还刻有花纹:“是了,又有谁,比得上楚然的雕刻。”

      她看着半截玉笛,却发现玉笛一侧还有小字,她上前细看去,面容一僵:“伏璇,福祯廿一年。”

      她恼极:“这玉笛竟是他送我的及弁之礼,可又何必多此一举。”她将玉笛狠砸出去。

      太阳落到屋顶,谢瑾芸抬步离去。

      再至城门口,却见城门口背对她站着一人,身姿颀长,一身白衣,背影清绝。

      谢瑾芸死死盯着他,声音微颤:“是何人?”

      那人转过身来,凤眸静看他,面容沉静,一瞬的,谢瑾芸竟似看见楚然。

      谢瑾芸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怒。

      她冷道:“十皇子居然会追到这里。”

      晏桓宇愣怔,半晌,笑意温润:“阿芸,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这笑声,举止间,谢瑾芸却觉,面前之人就是楚然。

      她自嘲一番,好笑道:“十皇子要如何帮助我。”

      晏桓宇深凝她,叹息:“阿芸,你既想复了古都,我就随你。”

      谢瑾芸愣怔,一字一句道:“你是楚然。”

      晏桓宇静静看她,眸光深邃。

      谢瑾芸呆望他。

      时光流转,一眼万年。

      楚然神情恰和晏桓宇重合在一起。

      她无尽痛意涌上来,又一步步走上前。

      晏桓宇就看她,眸光如深潭般。

      谢瑾芸唇角带些讥讽,提剑朝他刺去。

      可笑他并未躲闪,只痛叫一声,仍站在原地,对她浅笑。

      他殷红的唇流出血水,又随意抹去血水,低声:“阿芸。”

      她恼恨至极:“你莫不是疯了。”

      他笑意温和,容颜清绝。

      她忆起幼时随楚然学习。

      春日桃花烂漫,楚然总笑意温和,加上清绝气质,却是比桃林还要惊艳,她的心跳当即就漏了半拍。

      而今,她疼痛尤甚:“古都的子民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让你做下这丧尽天良之事。”

      晏桓宇血水又自胸口溢出,他伸手捂着剑柄,低声道:“古都人无错,阿芸自然是极好的。”

      她泪水终究涌出来,抽噎道:“可你却引兵灭了古都,杀了我。”

      晏桓宇一时慌张,声音再温柔几分:“阿芸莫哭。”说着从衣怀掏出锦帕递给她。

      谢瑾芸一把打了锦帕,冷道:“你莫是真疯了不成。”

      晏桓宇兀自苦笑:“阿芸若想复了古都,我便帮你。”

      说着,他伸手间,掌心静躺着月魄血玉。

      谢瑾芸慌忙上前:“你……”

      他已将月魄血玉抛至空中,飘向一处,她知道:“月魄血玉本在月宫九层塔中。”

      只有楚然能放进这玉,也只有楚然能取走这玉,只后来,楚然又教她取玉……

      她眸光愕然。

      古都破损处渐渐复合,周边枯寂林木又鲜活起来,生出新叶。

      古都里走出人来,一个两个,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她纵是见怪不怪,此刻也只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晏桓宇温柔道:“阿芸莫怕,他们本就世间修习之士,只待一日飞升上仙,岂是凡人可以杀害。”

      谢瑾芸:“那这月魄血玉?”

      “这月魄血玉,蕴含天地灵气,万物皆喜,可助修习加倍。”

      谢瑾依讶然:“你究竟是谁,我又为何在这里。”

      晏桓宇咧开笑意,又痛哼一声,口中涌出血水,他一把抽出利剑,血水喷涌出来。

      她终于痛叫一身:“楚然。”上前抱住她。

      他忍着痛意,无奈叹息:“阿芸,且莫怪我。”

      谢瑾芸痛道:“你既复了古都,又为何亡了它,又何必让我等经历这等折磨,这会,又要我亲眼见你死去。”

      他只伸手去抚她的脸,手置半空,却无力放下,终阖上了眸。

      她泪水不止,痛苦难当。

      这古都之地,人来人往,欢声不断。

      她喃喃:“你究竟是何人,我又是谁?”

      城中涌出几人,看见谢瑾芸,敬道:“城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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