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而歌》瑟涩

7、养父、预感

　　看着躺在躺椅上的男人，伊莱走过去，直接拿走杂志，快速卷起来在男人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男人动了一下，睁开了眼。

　　虽然从资料上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是在奔五的末端了，但是他看起来只有三十五岁，脸庞甚是端正。因为被人敲醒，他皱起的眉露出他的不快。这个神态让他看起来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韵味。不难理解，为何他当年能够那样叱咤风云。

　　当孙乔看清来人是伊莱后，他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真是，你就不能用更加正常一点的方法把我叫醒吗？为什么要拍得那么重？”

　　“要不是这样你醒得来吗？”伊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没大没小，毕竟这个男人还算是她成年以前的监护人。说着，她从双肩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和一张CD，对孙乔道：“这是谱子，然后我录了一下，就放在这张碟里了。不过那只是用钢琴弹了弹，没有时间加工做合音。”

　　孙乔接过文件夹和CD盒：“好快啊。你的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

　　伊莱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时间是挤出来的。我比较喜欢做事高效一点。浪费时间实在是太对不起人生了。”

　　“我会帮你交给导演的。”孙乔把CD盒放进文件夹里收好，又问道“探片去了吗？”

　　“去了。”

　　“感觉怎么样？”孙乔一脸期待地看着伊莱。

　　伊莱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感觉拍戏好累啊，比拍MV还要累。”

　　孙乔微微眯起了眼：“你有事瞒着我。”

　　“啊？”伊莱觉得自己一下就心虚了。他早就觉得这个男人敏感地简直不像是人类，但没想到，明明只是说到探片而已，为什么他会察觉？！

　　“发生了什么好事了？”孙乔用肯定的语气问道，带着逼问的意味。

　　伊莱知道，如果她不把话说明白的话，孙乔是一定不会放她回去的。而且若是撒谎的话，他也能够立刻看出来。所以，现在的上上策就是，老老实实全部说出来。“其实，我……”伊莱开始简短地说出她在片场和闻楼聿相遇的事情，还有她今天下午去找闻楼聿的事情。

　　伊莱说完，孙乔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很是欣慰的表情道：“我家女儿终于长大了，也知道谈恋爱了。我还在担心，你就这样一直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对于孙乔拍她的肩膀，伊莱已经不怎么会抗拒了。比起以前不时地被他抱住，这种程度的来自他的肢体接触她已经彻底免疫了。但是，对于他的反应，伊莱不觉感到很是无语。孙乔的反应，和她料想地差不多。她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跳了一下，对孙乔道：“乔叔，我不是你女儿。还有，什么时候谈恋爱不都很正常吗。”

　　“你怎么不是我女儿？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啊！”孙乔用受伤的眼神看着伊莱。

　　伊莱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再次抽动了一下。那时候，她执意要何佑莘搬出的一大个理由，就是孙乔。但是，毕竟和他生活了一整年，对于孙乔这样的反应，伊莱早就免疫：“我什么时候成你女儿了？”

　　“收养证明上就是那么写的——关系：父女。”孙乔起身就作势要去找那张证明。

　　伊莱也不拉他，因为她知道，按照孙乔那种丢三落四的个性，是不会记得那么一张纸被放到哪里的。她继续道：“那样的话，小佑也是你儿子啊。”小佑这个歌迷间的爱称实际上是何佑莘的小名，从小到大，伊莱都是那么叫他的。

　　在伊莱看不到的角度，孙乔翻了一个白眼：“那么懦弱的小子才不是我的儿子。我才不认他做我儿子。”

　　伊莱叹口气，不说话了。其实一开始，孙乔和两人的关系都很好。主要那时候两人刚回国，有很多不习惯的事情，他都很认真地帮助两人打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孙乔变得很不喜欢何佑莘。她因为这个问题也烦恼了好一阵，后来她懂了——做父亲的一般都比较宠女儿。

　　“对了。”孙乔坐回躺椅上，直起腰，看着伊莱。伊莱自认自己也不矮，一米六八的个头在女生中算是比较高的了，但是和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的孙乔在一起，即便是坐着，视线也是向上的。孙乔继续道：“为什么会是闻楼聿？”

　　伊莱知道孙乔指的是他值得为人诟病的私生活，只能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现在只知道，我算是对他一见钟情了。而且现在，我们也算是男女朋友了。”

　　孙乔再次把手放在伊莱的肩膀上：“听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有喜欢的男生了，而且已经开始交往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的。但是事到如今，我当然会全力支持你的！如果碰到什么事情，一定要找我商量。不管怎么说，我还算是一个过来人。我家小莱是个好孩子，相信你能够把他那个毛病纠正过来。说实话，我这个上司对于他给我制造的那些麻烦也觉得很头疼啊。所以，有需要一定要说啊。”

　　伊莱立刻作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孙乔道：“那乔叔，我想要闻楼聿拍戏的全部行程。”

　　“好的。”孙乔立刻答应，而后用内线电话告诉秘书小乔他想要的东西。十分钟后，敲门声就响起。小乔开门，把一个文件套递给孙乔。孙乔翻开了一下，给了伊莱：“这是现在我们手上闻楼聿的整体行程表，连休假日都标出来了。”

　　“谢啦。”伊莱将文件套收进双肩背包里。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孙乔又问道。

　　“没什么了。”伊莱笑着答道，而后又认真道，“乔叔，恋爱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管后面怎么样，我都想靠自己的力量试试看。”

　　孙乔也收敛了有些夸张的表情：“我知道了。加油！”他握起拳头，挥了挥，给伊莱打气。

　　伊莱也握住拳头挥了一下，笑着应了一声。

　　回到家，伊莱拿出文件套。里面六张纸详细地记录了他接下来两个月的所有安排，不单单是拍戏时间、上节目的时间以及目录，便连地点和负责人都详细地标出。她在心里再一次对孙乔和小乔表示了感谢。对照着自己的上课时间，伊莱在自己能够腾出时间的场次做了记号。想到自己对他说的是“自己认识在剧组工作的人”，伊莱在心里叹了口气。

　　晓得就告诉他自己认识在CM工作的人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出现在片场以外就能够解释了。她不想暴露她其实和他一样，也是在CM旗下的艺人。他知道自己是个稍稍有一个能够弄到一张临时工作证的关系的外面的人就行了。

　　不过，这样也好。

　　伊莱又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一定不会喜欢太过缠人的女人的。

　　但是去片场还要小心地躲着何佑莘，这点让她真的叹了口气出来。虽然已经老实地告诉了孙乔，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对何佑莘开口。

　　想到明天下午就能够再次见到闻楼聿，伊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已经扬起了笑容。仅仅只是想到他，想到那个男人，自己就能够自然地笑出来。

　　如果是四年前的她，应该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自然而然地笑出来。那时候的自己，连怎样笑都不记得了。看来时间、真的是能够冲平很多东西，磨缓很多创伤。

　　这天晚上，伊莱又是到了凌晨两点才睡觉。但是第二天起来，她却并没有觉得很累，难得的睡得很是安稳，而且脸色也比睡眠不足的前几天好了不少。

　　第二天的课是整一个下午，而后是一点到两点半。虽然很想要见到闻楼聿，伊莱也不会做为了见他而逃课的行为。她很珍惜作为一个大学生的生活，不论是上课还是社团她都不想要落下。她想要好好享受难得的大学生活。毕竟，这是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普通的日常”。便是让她倍感压力的高中三年，在心里，她也过得很是高兴。因为这才是正常人才会经历的生活。升学压力、考试成绩公布前的紧张，蒙对选项时候的兴奋、因为马虎失分时候的遗憾，这一切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很宝贵的经验。

　　都是她差点就永远体味不到的经验。

　　在下午大课的课间休息时间，球球和小染走到她的座位边。球球开口道：“听说后街新开了一家煎包店很好吃，要不要去吃吃看？而且那家冰激凌店也很久没去了吧，再去吧！”

　　伊莱露出了抱歉的神情：“啊，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有事，没办法去。”

　　“小莱最近感觉好忙啊。是因为搬家吗？”小染微微歪着头问道。

　　伊莱很自然地撒了一个小谎：“嗯。因为租金什么的还是自己挣比较好，所以我在找打工。”

　　“打工？什么样的？”小染又问道。

　　“今天下午是家教，第一次去。”伊莱随口道。

　　球球立刻问道：“可是今天是礼拜三吧。为什么会在礼拜三下午？小莱你要教什么啊？”

　　伊莱脑子快速运转着：“英语。那个学生想要参加美国高考，所以让我去教SAT。我不是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吗？”

　　“小莱在美国生活过吗？”小染立刻惊讶道。

　　此时伊莱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根本没有提到过这个话题。球球也在一旁道：“小莱好坏，怎么都没有告诉过我们？”

　　“因为以前没有谈起过，也没什么要说的必要吧。”伊莱努力扯起嘴角。这时候，上课铃敲响了，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躲过两人的追问了。毕竟是靠高考考进A大的学生，反应都很快，而且思考得都很严密。这样被问下去，她很有可能会露馅。她再次向两人道歉道：“不好意思，下次吧！你们去了要告诉我感想哦。”

　　在上课铃打响的时候，伊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老师一宣布下课，伊莱就立刻把桌上仅剩的教科书放进背包，和球球和小染说了声再见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在两辆公交车上加起来颠簸了一个钟头，伊莱到了片场。靠着临时工作证，伊莱依旧是毫无阻碍地走进了片场。她看过何佑莘的工作安排表。现在他正在接受一个杂志的采访，是没有办法到片场的。所以她很是安心地往里走。

　　在摄影棚外围扫了一圈，便看见闻楼聿坐在一边，有些无聊地看着正在拍摄的scene。从一旁小黑板上的take次数看来，现在已经是第12次拍摄了。

　　伊莱并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看着闻楼聿。她觉得，一直有人盯着自己看，自己一般都是会有感觉的。但是她看闻楼聿已经超过五分钟了，他还是没有反应。不知道是因为他比较迟钝，还是说他已经习惯一直会有视线追着他了。在伊莱的心里，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闻楼聿是相当地受欢迎。

　　终于，导演通过了现在拍摄的scene。可能是因为拍摄进度落后了，中途没有休息就转到了下一个scene。在导演叫了一声后，闻楼聿站起身，走进了镜头。拍摄前，他扫了一眼。然后，他的视线对上了伊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