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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悲海听雨（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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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凝滞片刻。
下一秒，蓝青的青蛙头套的塑料大眼已经危险地闪起了红光，缓缓冲着佟十九张开了嘴。
“等等！等等！！”佟十九见后惊恐地叫停，“我碰到了一个女的，但我不知道她是谁！”
赵傅阻止了蓝青的攻击动作，示意他再耐心等待一下，自己则作出和善的神情询问道：“你是在哪碰到的？”
佟十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旁边的一个洞里。”
“她一动也不动，我，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她说得很含糊，但让两人立刻明白了她指的就是附近某一个坑位。
但他们最后一次看见佟爱卿还是在矿车上，虽然是死的。
“看来申嗣他们可能把她丢到了任务地点，触发了npc。”蓝青若有所思，“但没想到对应玩家已经死了？”
赵傅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他依然不放心。经过刚才的赝品事件，他怀疑佟爱卿早就和申嗣几人串通好了，而这个npc也有很大的概率早就和真正的佟爱卿碰过面了。
佟十九悄悄擦了擦冷汗，却听见赵傅再度问道：“那你有碰到其他人吗？”
“什么意思？”
她神情一滞，表现出惊恐的表情，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她就是个普通人：“我只是为了拼个东西才来的！我，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这里是有杀人案吗？凶手还在是吗！你们能带我出去吗？！”
蓝青被她的大嗓门吵得下意识捂住了耳朵，但赵傅明显比他更镇定，立刻抓住了话里的问题：“你先冷静一下，你是来拼东西的？”
“我，我就是路上捡了个木块，怎么修都修不好，有一天上面的字变了，叫我来【悲海】才能拼好，我就顺着小道消息跑过来了……”佟十九见到蓝青的反应就把音量放低了，但语气里依然都是恐惧，“一开始我就是在村子里混了一段时间，他们跟我讲说【悲海】是在山里，我就跟着几个村民进来，结果走散了。”
“然后我稀里糊涂地跑进这个矿洞里，稀里糊涂地坐了个矿车，再莫名被甩飞，晕了一段时间后看到个女的，最后矿车回来，我又坐上去了……”
混乱的故事情节、胆小的性格，普通人版npc实锤。赵傅面无表情地和蓝青头套下的眼睛对视着确定了。
跟这位npc相比，他们的对应npc简直沉着得惊人。
他们俩刚才想方设法，刻意避开一些会被屏蔽的游戏内容告诉了赵切十部分线索，对方的反应淡定得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也信过一个神，并且和这个古籍上死掉的神好像是同一个？”赵切十表情淡然，“这不是很正常嘛，神怎么会死呢？”
两人松了一口气，赵切十却话锋一转：“不过这个神还真不一定。”
蓝青炸毛：“说话能别大喘气吗？！”
“害，对不起。”赵切十很没诚意地道了个歉，耸耸肩继续道，“这个神和我们正常认为的神不大一样，它换过人，知道吗？”
“什么叫‘换过人’？”赵傅困惑。
“有不少信徒都认为他们见到的神和上一次见到的神是不一样的，证据是他们发现这个神会越来越慈悲。”赵切十再次翻开古籍，“上面有说，第八百六十二批信徒进入时，没有带来足够的祭品，在他们胆战心惊地准备接受神明的审判时，神明原谅了他们。”
“按照记载，先前他们没有带来足够的祭品大概是要把自己也填上去的，但也是在这次献祭过后，信徒这个群体里就出现了【自我献祭】的种类。”赵切十若有所思，“这个行为很奇怪吧，我也搞不懂。”
赵切十不能理解，他们两人也同样不能理解这个情况。
“献祭不都是为了从神那边获得些什么吗？我们也是，那他们的【自我献祭】又是为了什么？”蓝青压低嗓子问道，“为了让神感动吗？”
“不见得是。有可能他们所求的东西需要亲自去找神明讨要。”赵傅答道，但他自己也不大明白，“但有什么事需要亲自向神明讨要才能放心？”
赵切十似乎想到了什么，梦呓般说道：“……让神停止这场献祭？”
“……”
寂静笼罩了一切。
“让神停止这场献祭？”赵傅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蓝青：“我靠，你怎么猜的？”
“我不知道，我就是，突然感觉有这种可能。”赵切十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受，“直到最近的一次记载，他们已经献祭了八百七十四次，从第八百六十二次开始，逐渐有人选择了自我献祭，这些人会不会就是想要进入【悲海】向神请求停止献祭的？”
“但献祭意味着死亡啊，他们自我献祭就等于自杀……”赵傅语气一沉，“……除非进入【悲海】的条件，就是自杀。”
但他们的最终任务就是进入悲海，偷到真神佛像啊？
如果最终任务意味着全员都得先自杀才能达到，那么这个副本真的是有够恶意满满的。
“一定有其他方法的，只是我们都还不知道。”赵傅及时地拉回了此刻凝重的气氛，他抬起头四周望了望，“你忘了吗，如果佟爱卿死了，那么她的对应npc一定会被其他玩家碰上。”
“我猜每个npc都能带来一定的线索，就看她的那个对应npc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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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十九见这俩人久久不说话，正斟酌着要不要自己先开口，就听到刚才一直问自己问题的男人先说话了，对方态度变好了不少：“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她尴尬地挠了挠头，扯了扯自己身上乱七八糟各种教派的服装。
赵傅立刻心领神会，转头对蓝青说道：“算命的。”
蓝青冷冷答道：“我看得到，谢谢。”
赵傅无语，他的确有时候会忘记蓝青的头套其实本质上就是个可视化头盔，整个头套都是他的视觉范围，比动物还猛。
也是因为这个头套，基本没人敢偷袭蓝青。全游戏里也就方块K、连月关这种水平的，如果全力偷袭一下还有概率成功。
佟十九见气氛没那么凝重了，思索着开了口：“……来一卦不，二位？”
蓝青、赵傅：“……”
“谢谢，我们不信这些。”赵傅友好接话。
佟十九职业病上身，拿出一套塔罗牌，神情殷切地再次开口：“哦，信国外的是吧？我也会。”
蓝青手上的青筋暴起，青蛙塑料大眼再次闪起红光，硬生生被赵傅压了下去。
赵傅用眼神警告他，意思是还没套出情报，要是死了咱俩就少了个情报渠道口。
蓝青这才勉强压下被烦到的怒意，恶狠狠地说道：“我们不信这些，用不着你推销。你最好看清楚点，你现在不是在大街上推销算命，而是在一个古墓里，盗墓小说看过没，这就是那种九死一生的坟墓。”
他用一把挂在腰间的短刀比了个中指：“你待会儿最好没有你刚才那么罗里吧嗦，不然我第一个宰了你。”
佟十九静了下来，识趣地没再多嘴。
趁着三人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擦了擦从刚才就从额上拼命冒出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艹，我竟然活下来了？
一种不可置信的心情笼罩了她。
一切都按照佟爱卿和她说的计划完美地进行了下去，这三个人接纳了她，虽然估计从她这儿获得了信息后就会找机会把她杀掉，但至少已经成功一半了。
接下来就只是老老实实跟着这三个人一起去探索古墓了。这一段佟爱卿并没给出明确的指示，就是叫她真的去玩一通。
至于佟爱卿要去干什么，佟十九也问过，对方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我盟友出问题了，去跟他处理一下。”
虽然对方语气很轻松，佟十九不知为何感觉那个“问题”并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不过佟爱卿虽然长得很像她小妹妹，但比她妹妹可靠谱太多了。她觉得对佟爱卿来说什么都不算是问题。
“喂！准备走了。”蓝青看见她在发呆，烦躁地喊了一下。
佟十九突然回过神来，愣愣地点了点头，隐藏在道袍下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她一定要完成计划，绝对不会给这个长得像她小妹妹的人添麻烦。
几人走到一面洞穴前，蓝青极为轻松地跃到了高处的洞口，打开了其中一个棺材，里面的怪物立刻猛地坐起，凄厉的叫声响彻洞穴。
“啧，好吵。”蓝青不满地啧了一声，青蛙头套的长舌立即飞出，卷住了怪物的头骨与脖颈交界处。
咔的一声，怪物身首分离，惨叫戛然而止。
“嘿，如果这是佟爱卿，那我肯定不乐意搜刮她的数据了。”他嗤笑一声，说得漫不经心，“这种东西，青蛙应该不大爱吃。”
“她在一号坑或者三号坑，这里的异化怪物肯定不是她。”赵傅正在观察其他的棺材，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起了话，“你搜刮她的数据干嘛？你也想要有0点的幸运值？”
“那不是，她不是还有附魔值吗？”蓝青微笑了一下，“附魔值可是连新人榜第一的【故事家】都没有，不搜刮一下留着给谁？”
佟十九看着两人轻松至极的氛围，表情略显惆怅。
这俩人打那么可怕的怪物就跟捏碎干脆面一样随意，这真的只是普通的盗墓贼吗？！
赵切十抬头看向两人：“这应该是那些【自我献祭】的信徒，说不定有你们要找的玻璃碴子。”
npc不能听到【信仰碎片】这个游戏词汇，所以赵傅简化为了玻璃渣子。虽然赵切十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有自我献祭的信徒才会有玻璃渣子，但他还是好心提醒了一下。
“ok。”蓝青听后，更是将每个棺材都掀了开来，像是在吃干脆面一样一口一个。
佟十九目瞪口呆，在她和赵切十视角里就是蓝青一刀一个，基本是她刚听到怪物惨叫，蓝青已经手起刀落，开始掀下一个棺材了。
赵傅站在他不远处的洞穴，几乎不用抬头看就可以接住蓝青丢过来的碎片，在他拿起碎片时，半截式的手套上拉出几条青蛙唾液的细丝，赵傅微微皱眉：“你能不能调一下你头套的还原度，口水太多了吧。”
“回头调。”蓝青头也没回，头套继续甩着长舌把碎片丢给赵傅。
不消五分钟，一面墙的棺材都被蓝青搜刮了一遍，两人从高高的洞穴翻了下来，赵傅已经清点完了碎片数量：“二十片。”
“才二十片？”蓝青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六七十多个棺材呢！”
“没差多少。”赵傅说，“碎片出现的概率也就%33左右，刚才系统提示显示申嗣那边有35个碎片，我们这儿零零散散有个32块，已经差不多了。”
“你算算我们一共要几块碎片？”蓝青问道。
“一百四十到一百五左右。”赵傅不假思索。
“我去，你怎么算的？”蓝青一脸惊讶。
“就那样算。”赵傅平静回答道。
蓝青清楚队友的智商，也没继续追问，而是有些烦躁：“哪怕按最少的碎片数量算，我们剩下三次机会真的集得齐吗？”
“准确来说是剩下七次，还有列车上的袭击时间。”赵傅微微眯起眼睛，“不，一定收得齐。”
“什么？”蓝青看向他。
“第一次收集时间，三个阵营的碎片加起来都不足十片，但在这次机会里，光是我们一个阵营，就已经收集到三十多片了。你还没看出问题吗？”赵傅语气渐沉。
蓝青尽管脑子没他好用，但水平也不低。立刻明白了他那句话的意思：“每次新的一轮收集时间，碎片概率会变大？”
“对，但不止概率变大，我怀疑，游戏是更倾向于把怪物数量增多。”赵傅神情逐渐严肃起来，“数量增多，概率再低都有更大的数目，这就是游戏保证起码有一个阵营的人能通关的手段。”
“随着时间的推移，怪物数量会变多。从剧情上讲，也就是这五次收集机会对应的是五个不同的时间段。”赵傅思维跳跃性极大，飞速讲出了他目前的猜测，“五个时间段，我们完全有时间收集齐碎片。唯一的问题是，收集碎片就一定要消耗生命值和精神值。如果我们单打独斗的话，要消耗掉一个半的人，但合作的话，基本能保证每个人活着出去。”
哪怕蓝青已经尽量避开怪物的攻击，但依然还是掉了不少血量，这就说明副本已经强制性设定了活下来的人数。因此赵傅才思考了合作的方案。
如果真的划分阵营，各自收集各的，那么他们只会走向团灭。而本质上他们进副本也只是为了追杀佟爱卿，没必要把自己赔进去。
但这种消耗生命值和精神值的副本从来都不是死局，有一个完全友好的方案：全员合作。这个方案如果能成功施行，基本所有玩家都能活着出去。
但没人敢赌其余玩家合作的积极性和诚实度，也就没人敢赌这个方案的成功概率。
蓝青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舔了舔尖牙：“和申嗣合作我没意见，那两个新玩家有申嗣带的话，我也没意见，就是他们必须得给个交代。”
“至于佟爱卿，我们肯定得杀。”他耸耸肩似乎很为难，“毕竟通缉令都摘了，粉丝还等着看呢。”
“就是这样。”赵傅微微颔首。
佟十九在两人旁边大气也不敢出，尽管两人的对话有一半在她耳中是直接屏蔽听不清的，但通过佟爱卿的计划和些许听得到的内容，她猜到了大概的情况。
一切都按照着佟爱卿的计划进行了下去，而下一步，就是佟爱卿所说的，她要解决的那一个问题。
佟十九不自觉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左侧隔着厚厚石壁的一号坑。
天空一声巨响，从头顶的洞壁上震下厚厚一层的土块。蓝青两人警觉地看向声源的来处。
——一号坑。
而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
“【祭品童男】？”两人惊异中，异口同声地轻声念出了怪物的名字。
———————
此时的一号坑。
【祭品童男】一拳打爆了一面石壁，这一轮的它明显暴躁了不少，它左顾右盼一番，恼怒地迈着大步走向眼前的活人。
但偏偏它面前的活人没有任何反应。
申嗣紧盯着佟爱卿，嘴唇微启：“你，是控制系？”
佟爱卿没有反驳，轻轻点头：“嗯。”
随即她立刻反问：“你怎么猜到的？”
“从你让我讲故事的时候。”申嗣冷声，“没有人会无聊到在那种时候想听别人的悲惨经历，除非你是心理变态。所以你的技能八成就是通过这些故事控制玩家。”
“哇哦，好聪明。”佟爱卿捧读。
申嗣发出了轻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刚解锁技能就能灵活运用的玩家，你比【故事家】还厉害。”
“这倒是不至于。”佟爱卿表现得很谦虚，“你想被我控制看看吗？”
一把短刃擦着她的耳边掠过，她看向那把直直插入怪物小腿的短刃。
“我们的合同里可没说你能控制我，还有，我不干了。”申嗣面露冷意，手上又凝聚出一把短刀，“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控制了张居箫？”
送命题。
方晓正和盛泽华对视一眼，打了个冷战。
这俩碰面后就莫名其妙开始剑拔弩张的，怪物来了更是干脆不装了，直接在boss面前撕起来了。
方晓正内心鸡叫：别吵了！大boss要发火了你们完全没意识的吗？！！
之所以说申嗣的问题是送命题，是因为这是一个答案完全取决于申嗣所想的问题。
哪怕佟爱卿真的诚实回答，没撒谎，申嗣也不会信。因为他对佟爱卿的信任度早已经降到了零点，更何况对面是一个曾经短暂控制过自己的人。
果然，佟爱卿摆了摆手：“我说没有，你也不会信啊。”
“但关于这件事我不撒谎。”她抽出一张纸，微微笑了一下，“我和居箫是合作关系哦。”
“合作？”申嗣的目光跟着那张纸移动，“什么样的合作，以谎言哄骗为主的合作吗？”
佟爱卿刚想和他贫嘴一下，对面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一道残影，夺走她手中的那张纸，不怀好意地冲她笑了笑：“抱歉啊，我平生最恨打着合作旗号欺骗我朋友的人了。”
“算你倒霉，踩到了我最大的几个雷区。这个boss你自己解决吧，合同违约的后果我也知道，至于要赔的那几万积分——”他肩头已经立着一只呆萌的小鸟，申嗣和小鸟几乎同步地歪了一下头，“——看你有没有福气还能活着拿到了。”
“至于这俩人，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他们的。”
不顾另外呆愣的俩玩家和一npc，申嗣果断使用了道具，眨眼间消失在了boss面前。
佟爱卿看向暴怒的boss，依旧淡定地双手插了个兜，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死前再装一次】的b王气息。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怎么还违约呀？”
在boss狂暴模式的一拳砸下来前，佟爱卿翻出口袋里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毫无感情地念道：
“申嗣需在期限中每时每刻保护佟爱卿于游戏里的安危。”
“违约可不是好习惯，偷我的合作合同也不是好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看到这里的观众们能提醒我一下哪几章出现了【新人榜第一】这个人，我好修改一下她的称呼……（跪）
和初版不一样了，现在有很多设定都得改，服了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