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久沐cass

3、阿多

　　世界上有很多大陆，可只有一座大陆可以让人类存活，那里草长莺飞，树木繁茂，乌鸦也很少见到。人类在这里安居乐业，老幼皆康，壮有所得。或许还有牧场和农田……
　　田里有水稻还是小麦？
　　“阿甘兰！”
　　小温俞打断阿甘兰漫无边际的幻想。
　　“你已经讲了很多次啦。”
　　小温俞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些鲜活的东西，因为在他出生时，这里就已经变成了钢铁堡垒，有着数不清的战争和火炮，人命是随时可以放弃的东西。这是他理解里的生活。
　　阿甘兰瘪嘴，“讨厌的孩子。”

　　“阿多，我叫阿多。”
　　阿多擦了把脸，直直得看向温俞，观察他的神色。
　　“阿多……”
　　这个名字那么熟悉，那么低贱，这个窟窿里有无数个阿多。温俞感到一丝怜悯，也仅此一点，他没有心思去同情他们。
　　现在，他应该解决这个阿多。
　　温俞眼中清澈，说道：“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阿多，阿多……”
　　语气温柔得让阿多浑身不自在。“够了喂”
　　“可是阿多，我没有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
　　“……”
　　阿多摩挲着他的衣服，犹豫不定。
　　“一把剑。”
　　温俞眯了眯眼，“什么剑？”
　　阿多恼怒得晃手，“你TM给我就是了。”
　　温俞左手抚唇笑到：“是一把嵌满宝石的剑吗？”
　　“是……这一把吗？”
　　“唰”一把剑凭空出现，刺穿小丑的腹部。
　　温俞转着剑把，一点一点向前推进，血从血槽中涌出。
　　小丑讶异得睁大双眼，疼痛不一会就传入大脑。他皱紧眉头，抓着利刃想要阻止，血一滴滴滑落。
　　温俞如他所愿，一把将剑刃抽出，冷漠得看着阿多跪在地上，逐渐倒下。
　　他凑近阿多的耳边，轻喃：“你也不知道剑长什么样对吧。那你知道，它会让你变成你痛恨的怪物吗？”
　　想起那些被野兽们吞噬的同伴，想起自己被怪物撕咬的伤疤。小丑的脸开始扭曲，一阵一阵得反胃。
　　他捂着伤口，布料一点点变得潮湿，混杂着鱼腥味。
　　“杀了我，杀了我！”
　　他掐住阿多的脸，“看，里面长出来好多排牙齿，一，二……”
　　“你个贱人！”
　　“但只要你告诉我，你们的首领是谁，怎么知道剑的存在，我可以让你解脱。”
　　“森林，森林。”
　　小丑恍神，疼痛猛的一下让他回过神来。
　　“我不会告诉一条狗。”
　　一口血痰吐在温俞脸上。
　　翅膀从背后血肉中抽出。
　　“唉，为什么你们总是一副忠贞的样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了一个破信念冲锋陷阵。”
　　他想起外盟的长官在那场兽潮来临时说的话：“记住，你们是为了堡垒而战，是为了亲人而战，不能回头，把它们杀个干净，我们才有美好的生活！”
　　他们没有这种力量，世界要我们弱小的人类去死，我们又能怎么办？我们就应该死吗？

　　“那去杀吧，去把那里搅得天翻地覆。从保卫者变成怪物。别怪我，我不能让剑落在你们手里。”
　　温俞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也就放任他变成怪物，手插兜目送他飞向城堡的最高处。
　　他需要点混乱。
　　他吹了声口哨，一只独眼乌鸦飞落，腿上绑了两份纸条。
　　“通关文件已经准备好了，谢谢你的陪酒小哥，他真的很耐玩，除了不是个雏～
　　——第二司长空 ”
　　又公事私办。温俞默默翻了个白眼。
　　“小心为上，第二司该开始清扫了。不许叫我梅小狗，该死的家伙——梅斯”
　　温俞小心将纸条收起来，长叹一口气。
　　下面水深火热，执政人却总是斗来斗去，仿佛只要安定一点，眼里就只剩下权力。
　　趁着主堡垒那边混乱，应该出发了。

　　——主堡垒
　　“什么声音？”
　　窗前的两个侍卫就着月光向外探去。
　　一只巨鹰的爪子扑面而来刮下一层肉。另一个侍卫拔腿就跑，慌忙拨弄手中的枪支，大喊着：“救命，有怪物！啊啊啊，救命啊！”
　　阿多冲破窗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红色健硕的肌肉蹭着墙体进来，它亮出它的爪子将侍卫串进嘴里。
　　…………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厮杀。
　　只不过没多时，野兽停止了它的进食，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阿多？阿多！”
　　它喉咙已经变形得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遍地的尸体滚热。
　　如果温俞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来，这个才是最开始的小丑先生。
　　只是小丑先生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已经中了一针麻醉，他不可置信得看着来人。
　　他变成了他最痛恨的野兽。

　　————堡垒外围
　　穿着盔甲的士兵笔直地站立着，手里握着长枪。他十分尽忠职守，只是他太困了。第四司司长阿甘兰死去之后，不少人都跑去别的司了，越来越少人愿意守着围墙。不过，这本来就是件苦差事。
　　要是温俞巡长还在就好了，他会分配好他们的，还会招来不少人。像个太阳一样，总那么让人放心。可是，阿甘兰司长是他杀的吗？流言总是乱七八糟的。
　　渐渐的，他好像越来越困了，好似有人的声音若隐若现。“主堡垒出事了！”
　　“没关系的，有温巡长……”
　　睡吧，睡吧，他便倒下了。
　　温俞捻了捻手里的粉末，浓墨般的黑夜将他吞噬。围墙很高，他也不必爬出去。
　　摁住第五排第十块石砖，将突出来的第十排第七个石砖拉出，这块墙便轰然转动。露出黢黑世界的一角。
　　没关系的，我带着剑。
　　温俞倒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从没出去过。某种意义上，他像是朵温室的野草。脸上透着长期照射不到太阳的苍白。
　　“一定要出去吗？阿甘兰怎么就死了？外面是怎么样的呢？”

　　那夜也像今天这般有点点星光。
　　“我把剑交给你，你去找到深渊里最后的怪物。或者，你和这把剑一起埋葬在森林里吧。”
　　阿甘兰的话尤在耳边。
　　为什么他那般绝情，或许他也忘记了，温俞是不过十九的他最爱的养子，也许温俞是他绝望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