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左右之手

48、第 48 章

　　“吃饭了。”门外传来了杨东明妈妈的声音。
　　“来了。”杨东明朝着门口大声回答。
　　两个人赶紧爬起来，整理。
　　他们来到餐厅。餐桌上，六个菜和碗筷已经全部都摆放好，只差一个汤。杨荣手里拿着果汁问儿子，“行吗？果汁？有没有喜欢喝的？”
　　陈媛和杨东明同时点头，“行。”
　　陈媛被桌上漂亮的摆盘吸引，赞叹道，“这餐具太漂亮了。”
　　“哟，我妈找到知音了。”
　　“是啊，难得你阿姨收到一个夸奖。”
　　陈媛看到刘颖还在厨房里忙碌，于是就进入厨房。杨东明和杨荣在餐厅一起准备饮料。
　　“阿姨，打扰您了。让您忙累坏了。”
　　“哪里，没人打扰可是寂寞呢。快别说您呀您呀，都弄远了。”
　　刘颖笑着打量面前的这个女孩。刚才进门时，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现在是近距离地观察。刘颖因为当老师的缘故，接触过不少与陈媛同一个年纪的孩子，所以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时她才发现，陈媛的毛衣围巾是同一个花色。清清爽爽的花色，简单的披肩发，衬托出陈媛由内而外散发出清新自然的气质。刘颖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我把这汤端出去，你把那个碗带上。”
　　陈媛指着灶台上的一个碗，里面放着一把汤勺。
　　“对，就是那个碗。”刘颖端起汤锅，“走，开饭喽。”
　　四个人寒暄着落座。
　　“陈媛，爱吃什么就吃。”
　　“对，不喜欢的就不吃，别客气。”杨荣一旁附和。
　　“来，欢迎来家里玩。”
　　“谢谢，叔叔、阿姨。”
　　“我厨艺不行，就会弄这么几样。”
　　陈媛的碗里已经堆出一个小山，全是杨东明给她夹的菜。她用筷子夹起一个虾仁，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好吃。虾仁很嫩滑，而且没有腥味。”
　　“是吗？我厨艺有长进。”对于陈媛有点专业的好评，刘颖确实有些惊讶。因为现在的大多数孩子们，是不知道厨房的事的。最多知道好吃不好吃，什么嫩滑什么腥味的不知道。
　　说话间，陈媛的碗里又多了几个虾仁。
　　“我吃不了那么多。”陈媛靠近并悄声告诉杨东明。
　　杨东明悄声回复，“吃不了，我吃。”
　　刘颖和杨荣坐在他们对面，他们第一次发现儿子原来这么细心这么‘操劳’。
　　“陈媛，口味还行吗？吃的习惯吗？”
　　“行，可以。”陈媛连忙回答。
　　“好了，不准再问问题了。人家吃饭都要噎住了。”杨东明打断了父母。
　　刘颖和杨荣笑着说道，“好，不问。”
　　“来，喝汤。”
　　刘颖盛了一碗汤递给陈媛。
　　“汤好喝，真香。”
　　“你可别再夸我妈了，她得意忘形了。”杨东明笑着说道。
　　“人家是实话实说，好喝就是好喝。平时这两个家伙就会挤兑我。”
　　“嗯，是不错哟。我妈手艺有进步。”杨东明也喝了一口。
　　“哦，主要是你妈妈的厨艺进步空间太大，显得有进步。”杨荣怪腔怪调地说道。
　　“什么嘛，我原来是有多糟糕啊？”刘颖大呼。
　　桌上气氛轻松。其实这顿饭，刘颖和杨荣的压力也不小。说话太多，儿子不乐意；不说，待客不热情；得既热情周到又大方得体。简单地说，儿子对他们的要求是，话既不能多又不能少！
　　“陈媛，今年大四？”
　　“是的。”
　　“下半年，九月份就得实习了。”
　　“是的。”
　　“实习生辛苦。”
　　“是的。”
　　“陈媛，吃鱼。”
　　“噢。”
　　杨东明杨‘监工’一旁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只要是他认为是‘尖锐’的问题，立马‘掐灭’。
　　“这鱼真新鲜。”
　　刘颖有点吃惊，“嗯，是的。今早买的，特别新鲜，所以清蒸。你多吃点儿。”
　　“我爸爸经常买鱼，所以我知道。”陈媛察觉到刘颖的惊讶，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刘颖更加惊讶，这孩子心思细腻又敏感。
　　吃完饭，陈媛抢着去洗碗。
　　“我唯一能干的活可不能让你抢了。”杨荣笑着说道。
　　“去，你们去玩吧。我们来收拾。”刘颖说道。
　　“嗯，那我们走了。”
　　杨东明拉着陈媛走到玄关处。陈媛穿衣服，换鞋子。
　　“爸，我把车子开走了。”
　　“好。”
　　杨东明从玄关柜子的抽屉里拿出车钥匙，放进口袋里。陈媛穿戴整齐后，和刘颖杨荣告别。
　　“叔叔阿姨，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刘颖、杨荣都等在玄关处和他们道别。
　　“再见。”
　　“东明，好好照顾陈媛。”
　　“放心吧。爸妈我们走了。”
　　“好。开车注意安全哈。”
　　“嗯。”
　　直到杨东明家的大门关上后，陈媛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紧张吗？”
　　陈媛直点头，“紧张。”
　　“有我呐。”
　　电梯门开了，他们走了进去。
　　“我带你去这里我经常去的地方，小吃街、城隍庙，时间比较紧，只能去这里。不能去远地方。”
　　他们走出电梯，出了楼。杨东明在不远处找到自家的车，一辆宝马SUV。是去年换的。杨东明用车钥匙开锁后，两人坐进车内。
　　“下次，我带你去湖边。现在冬天，湖边风大。”
　　杨东明发动车子，却没有出发。他反而扭头看了陈媛一眼。陈媛在发愣。
　　他忽然探身到了陈媛身前，他的脸近在咫尺。陈媛一惊，本能地往后退，可是无处可退。她莫名地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他。这是要干嘛？他要亲我吗？不行，会被人看到。
　　他一动不动地调皮地望着她，手却伸到她右侧上方的安全带上，拉过安全带，为她系上。
　　“成天恍恍惚惚的，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呐？”
　　“哪有？”
　　杨东明重新坐好，发动车子开上了小区道路，驶离了小区。
　　“你会开车啊。”
　　“嗯。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你可以慢慢发掘。”他顽皮地对她眨眼。
　　陈媛笑了。
　　春节期间的小吃街和城隍庙是人满为患，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他们随着人流四处游玩。
　　“其实现在全国各地方的小吃都差不多，城隍庙也是，没什么特色。”
　　“是的，和我们那里差不多。”陈媛说道。
　　她被一处纯手工编织吸引，停在了摊位前。小摊店主见有人前来，立刻向她介绍起来。
　　“这款手链是成对的，叫心心相印。来，戴上试试，看看满不满意？”
　　陈媛犹豫着，杨东明一把抓了过来。
　　“戴上。”
　　他为她戴在了手腕上，中国红色的手链，显出陈媛白皙的皮肤。
　　“好看。多少钱？”
　　“三十。你们要是买一对，我算便宜点，五十。”
　　看见陈媛犹犹豫豫的，精明的小摊店主把精力放在了杨东明身上。
　　“小伙子，我可是最低价了，纯手工编织的。价廉物美，你上哪儿找这么漂亮的手链？这手链就是在等你们，绝配。”
　　“好的，买一对。”
　　杨东明拿出手机预备付款，却被陈媛制止了。
　　“我们再到前面看看。”
　　她拉着杨东明走开了。
　　“四十八，我再便宜两块钱。前面没这个价了，我这是最低价。”
　　小摊主在他们身后拼命吆喝。
　　杨东明郁闷极了，他太想买下来。多合适的手链，一人一个，正好像一副手铐似的铐住两个人。他们的三周年啊，杨东明本想买条潘多拉的手链。他实在拿不准款式，当他让陈媛挑选款式的时候，陈媛坚决不要。他只得作罢。
　　他们继续往前走，陈媛被一个糖画吸引住了。杨东明瞅准机会，快速跑了回去，然后又赶回来如无其事地及时出现在陈媛身后。他已经准备好了三周年的惊喜。
　　陈媛又拉着他往前走。
　　虽然全国统一城市，但细看还是有一些地方特色的。他们停在了一处做麦芽糖的地方。熬好的褐红透亮的麦芽糖在师傅熟练地技术下不断地折叠拉伸，最后乳白色的成品撒上白芝麻即大功告成，麦芽糖香甜诱人。
　　“来一盒？”
　　“好。”
　　这回意见统一。
　　逛吃逛吃，直到快七点，他们才离开。杨东明想去商场玩，可以看电影、玩游戏厅…。但陈媛累了，不想去，也只得作罢。
　　“我们现在是回你家吗？”
　　“你想去我家吗？”
　　陈媛望着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杨东明神秘地眨眼，然后开车将她带到另外一个地方。是杨东明之前的家，在搬进现在的房子之前住的地方。
　　杨东明打开门，陈媛走了进去。这是一间九十到一百平米左右的房子，两室一厅。虽然不住人，但收拾的干干净净。简约的装修实用精致，给人一种简洁清爽的视觉效果。如果说这间房子陈媛有什么最喜欢的，那就是客厅里那组时尚的带转角的撞色布艺沙发。
　　她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今天一天累坏了吧？”
　　“嗯…”
　　陈媛躺在沙发里哼哼。杨东明紧挨着她坐下。
　　“待会儿，我有免费服务…”
　　“是按摩马杀鸡吗？”
　　陈媛睁大了眼睛，然后扭头看着杨东明。可是一看见他的脸色，就知道想错了。
　　“什么服务嘛？”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是笑非笑。
　　“我能不能不要这个免费服务啊？”
　　“不行，我计划了好久。这两天的行程我全都计划好了。”
　　“我的天啊，更加不能要了。什么免费服务要计划好久啊？”
　　陈媛准备逃跑，却被杨东明抱住了腰，摔跤一样轻轻地摔倒在沙发上。
　　“想跑，没门。”
　　两人在沙发上嬉闹。一个不要，一个非要。
　　“对了，我得去看看。别搞半天计划失败了。”
　　杨东明站了起来，先去了厨房。陈媛跟在他的身后，她实在是好奇。他想干什么？他的计划在厨房里？他在厨房先试了有没有煤气有没有自来水？然后打开了热水器。
　　“免费服务之前，你要先洗澡沐浴？这么神圣？”
　　“嗯。”
　　万事俱备，好了。
　　“来吧，一起洗澡。”
　　“我也要洗？”陈媛不解地望着他。
　　“对呀，不然怎么服务？”
　　“啊？是给我免费洗澡的服务？”
　　“对呀。”他抱着膀子得意洋洋。
　　“我拒绝。”陈媛笑着尖叫着回身就跑。
　　“不行，我就要。”
　　哈哈哈…。他抓住她。
　　“洗澡咯。”
　　杨东明把陈媛‘押进’卫生间里。陈媛看见了浴缸。
　　“是一起泡澡吗？”
　　“当然。我先来放热水。”
　　哗哗的热水流进了浴缸里。
　　“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你会吗？呐，皮筋。”
　　“不会。但我看你弄挺容易的。”
　　直到浴缸热水放满，陈媛的头发也没扎起来。最后，杨东明放弃。他看着陈媛整理头发，将如瀑布垂肩的长发挽成发髻。他如愿抱着她躺在浴缸里，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
　　“陈媛，感觉还缺点什么？”
　　“红酒。”
　　“心有灵犀啊。”
　　“这是什么啊？”陈媛用手指着水面。
　　“哪儿？”
　　杨东明定睛一看，可不，这水面上是漂着一层黑黑的啥？尤其是他们露出水面的肩膀胸前，环绕着一圈。随着水波跳跃着，翻滚着。经过两人的仔细辨认研究，是灰。浴缸不知道多久没用了，积了一层灰。
　　“白洗了，还洗脏了。”陈媛笑着说道。
　　“没事，待会儿再冲一次淋浴。”
　　“洗脱皮了。”
　　“我来给你洗…”
　　“不要…”
　　“有泡泡浴、玫瑰花瓣浴、香精浴…都淘汰了。嗯…，马上流行脏脏浴、泥巴浴…”
　　“什么鬼？你就会胡扯。”
　　“没有。失败得找出路啊。”
　　哈哈哈…
　　多么美好而温馨的夜晚…
　　洗脱一层皮后，杨东明非要抱着陈媛去卧室。他们相拥而卧，杨东明从枕头下拿出了手链。
　　“啊，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笑而不答。为她戴上手链，也为自己戴上。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中，一对手链链接两颗心。一根是红色一根是黑色。
　　“真好看。”她在他的手心里转动着手腕，手链上的坠饰也一起转动。
　　“喜欢吗？”
　　“喜欢。”
　　一个念头在杨东明的脑海一闪即逝，为什么不要潘多拉手链？他更想送她潘多拉手链。
　　“知道这个寓意吗？”
　　她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
　　陈媛大笑起来。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全身，她温柔似水，不胜娇羞…
　　第二天早上，陈媛要起床，想把房间收拾好后再离开。昨天卫生间和这间卧室都是一团糟。
　　杨东明不干，没什么可收拾的。起床后三下两下就能弄好，干嘛还要早起。他用胳膊腿把陈媛‘五花大绑’在床上。
　　“我要去厕所。”
　　“呜…我抱你去。”
　　“我是去尿尿。”
　　“呜…我也是。”
　　于是两个‘连体’人起床去了卫生间。
　　“一起尿。”
　　“一起尿不出来。”
　　“嘘﹍。出来了吧。”
　　杨东明家的老房子里没有地暖，只有空调。他俩只开了卧室的空调，所以除了卧室别的地方都冷。
　　陈媛笑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太冷。他们现在是饥寒交迫。冻得直哆嗦的两个人又钻进了被窝里。
　　“这下好了。我可以安静地抱着你了。”
　　他心满意足。
　　“我们下午什么时候的车？”
　　“没关系，不行就改签。”
　　“不行，你明天值班，太晚影响休息。”
　　“嗯…，我的小媳妇操心我的健康啦。”他一头扎进陈媛怀中揉了起来。
　　陈媛咯咯地笑着。两个人又继续躺着。他把脸深埋进她的头发中。
　　“十二点了，我饿了。”
　　杨东明也饿了。
　　“脆弱的人类，为什么会饿？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发明‘速溶饭’？”他忿忿不平。
　　“什么东西？”
　　“‘速溶饭’，吃一块就可以解决温饱和营养。怎么样？这个创意？”
　　“好。懒人出奇迹！”
　　他俩不得不起床，一上午滴水未进。起床洗漱干净，整理好房间后，他们离开前往火车站。
　　“不需要和叔叔、阿姨道个别吗？”
　　“没时间了。我和他们说一声就行了。”
　　杨东明拎着买好的KFC，拉起陈媛走入车站通道。
　　一切都太美好，初二那天还在下雨，可他们在恒湖市的两天，天气分外晴朗，连天公都作美。
　　列车准时发往长源。杨东明在列车规律的摇晃中睡着了，头倚在陈媛的肩头。他足足激动了三天，终于累消停了。
　　陈媛侧头深情地注视着他。他的眉、他的睫毛、他的唇、高高的鼻梁、他的手握着她的手﹍。
　　她忽然叹了口气，把自己都吓着了。她把视线移到窗外。绿色的田野连接着湛蓝的天空，在飞速地往后退。随着呼地一声，四周突然暗了下来，列车驶入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