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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蔡娟在女儿的帮助下,壮着胆子勇敢了一次。任晓月在家的这段时间里,王磊打来了一次电话,还有发信息骚扰。任晓月收集了所有的材料证据,然后去派出所报案了。
      王磊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据说是被叫到派出所里,受到了警告处分弄得一鼻子灰,被警察一顿猛训斥,消停了。
      蔡娟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安稳了。她觉得应该早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和女儿的。离开学还有一周时间,她就让女儿回学校去学习,在家的学习氛围没有在学校的好。任晓月非要陪她,可她没有依女儿。
      日子恢复到往日的宁静。蔡娟还没来得及去感叹,灭顶之灾从天而降。阴云笼罩在她周围,正在酝酿一场毁灭的暴风灾难﹍。
      一天早上,蔡娟正在查看当月的报表,王磊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还没怎么明白过来,王磊就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是你求着我谈恋爱的,现在想甩了我,没门。你有种,报警?我死猪不怕开水烫,走着瞧。”
      周围的同事们先开始是面面相觑,紧接着个个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纷纷低头交头接耳。有个人像个小女孩一样表示出了害怕,娇滴滴的躲的远远的,然后眼睛紧盯着他们,脸上却是兴奋不已的表情。
      “你血口喷人。”她全身哆嗦着。
      王磊邪恶地盯着她,然后贴近她的耳边悄悄地说道,“你惹错了人。”
      然后将她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很快,流言像是一滴水溅入油锅,一滴墨汁窜入水中,迅速蔓延、扩展发酵沸腾。无非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整个单位的人平时上班都焉焉的,一副不该我上班就该我拿钱的模样。可最近大伙儿上班可积极了,一有时间男男女女老少爷们就凑到一块儿,跟打了鸡血似的,窃窃私语、眉飞色舞,一边饶有兴趣地喵她。更有胆大的还时不时地含沙射影地总结评价几句。
      这还没完,王磊还在她的小区里封堵她,恣意妄为,谩骂侮辱。
      王磊破罐子破摔彻底疯狂了,反正他本来就没有名声,要什么面子。没有可以失去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给钱就行。
      报警,没用。王磊骂一下就跑,抓到也只能是教育教育,然后放人。回头过几天,王磊又来变本加厉的闹一会儿,然后就跑。他要彻底搞臭她。看她还拿不拿钱出来?
      蔡娟不怕王磊,怕人言可畏。周围人的异样的眼光,背后的闲言碎语,让她崩溃、绝望、想死。毕竟人活一张脸,树要一张皮。
      人们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王磊的那些污言秽语,然后再将一些想象联系到蔡娟的身上,于是有人见到她会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她本想解释,王磊是一派胡言全是谎言,他们根本没有到那一步,就只是见了几次面而已。她真的只是想找个伴,过完余生。可一看到人们那猥琐带着遐想的笑容,她从心底涌出了绝望,没有人会相信。
      蔡娟感觉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赤条条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头痛,吃不下,体重急速下降。白天上班无法集中注意力,无法进行有效的思考。下班后,不愿意做任何事情,更不愿意在单位多待一分钟,不愿和任何人交谈。家是她的保护壳,她只能缩进里面。
      晚上女儿经常和她视频,她都装出高兴的样子来,不露出任何破绽。
      她想死,无时无刻地在想。但女儿是她的软肋,她咬牙苦撑。丈夫的死去掉了她的半条命,她剩下的半条命就是为了女儿。
      任晓月准备五一放假回家,可是妈妈坚持让她在学校学习,说,就几天时间,来回路上都耗掉一天,何必呢。咱们视频,不是天天见嘛。
      任晓月不放心妈妈,一直忐忑中。可视频里看到妈妈的状态还行,也就作罢。妈妈只是越来越瘦。再说,学业实在是紧张。她一直到暑假考完期末考试,没和妈妈联系就直接拖着行李箱回家了。
      当她推开家门的刹那心直往下沉,妈妈更加糟糕了。家里乱糟糟,尤其是厨房和卫生间,简直就是一团糟。妈妈不是这样的人,不大的家里一直被她收拾的清清爽爽。有事情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
      任晓月按耐住想出去找妈妈的冲动,放下行李开始收拾家。因为即使现在去找到妈妈单位里,也不能说清楚什么,还是得回家说。现在最好是在家里等。
      任晓月把家收拾好,看看冰箱里几乎是空的。她又去了一趟超市。任晓月把所有的家务做完后,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去接妈妈下班。但她多了一个心眼。
      蔡娟出现在单位门口。面容枯槁,面色铅灰,神色慌张。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低着头一路往家的方向‘逃窜’,又如丧家之犬。
      任晓月的心在滴血,她悄悄地一路尾随。
      在任晓月走出去没多远,就发现了妈妈的身后跟着几个女同事。她们在妈妈的身后肆无忌惮的指指点点,并发出瘆人的坏笑声。而妈妈则像是过街老鼠。
      晚上六点多,当蔡娟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房门转身准备去关门时,意外地发现站在门外的女儿。蔡娟愣了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
      “丫丫﹍”
      她准备问女儿什么回来的?怎么不通知她呢?她好去接女儿。刚开口就说不下去了,只有眼泪。
      “妈,全部都告诉我。”
      任晓月走进去把门关好,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可怜的妈妈。
      蔡娟知道瞒不住了装不下去了,看见女儿后再也控制不住了,嚎啕大哭。见到唯一的亲人,她胸中憋屈良久的郁闷、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从妈妈断断续续的讲述里面,任晓月听出了原由。王磊给妈妈的伤害是一方面,但更严重的伤害却是来自周围人流言蜚语,闲言碎语。吐沫星子淹死人,人言可畏,积毁销骨。
      有无聊的同事甚至特意跑到蔡娟跟前,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王磊讲述的细节。王磊将她刻画成了一个寂寞风流的寡妇!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任晓月陷入深深的恐惧中,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自己却无法去保护她。无力、无助、无奈紧紧地抓住了她,世界在崩塌。她在家时还能安慰到妈妈,可是开学后,妈妈一个在家该怎么办?
      一周后酝酿已久的‘飓风’来了。蔡娟单位的一个同事,工作中出现了差错。女同事竟然将‘黑锅’甩给了蔡娟。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什么重大的差错,平时经常有人会出现的,纠正一下就可以的。是个商品英文名称的错误,无关紧要的。
      就是这么一件小事情。当主管跟这位女同事指出来后,女同事竟然翘着兰花指往蔡娟那儿一戳。“是她的错。给我时就是这么写的。”
      蔡娟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没有,我是对的。这单词我对了好几遍。”
      “数据表你交给我时就是这样的,不是我搞错的。”女同事厉声说道。
      “原始数据表在我手里,错没错、谁的错一目了然。”任晓月妈妈据理力争。
      女同事一愣,但随后就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地说道。“哼,你厉害。你的大名谁不知道啊?‘公交车’人人都能上。”
      “你什么意思?你满嘴喷粪。”
      “哼,有人证,你甭想抵赖。”
      “你血口喷人。这是工作,是你在抵赖。”
      “对,我抵赖,有人证吗?”
      “我有原始数据。”蔡娟指着自己的电脑。
      看到无法再抵赖狡辩,女同事耍出了最厉害的无赖,“你行,你什么都行。”然后发出那种诡异的笑,“何止电脑行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轰笑,一点不嫌事大。蔡娟支持不住了,心在下沉,头在晕眩。同事们的脸在她眼前扭曲旋转,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她紧紧地咬着嘴唇,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滴。
      女同事看到她的下巴上的鲜血心里一惊,也害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嘟囔着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的事众所周知,是当事人自己说的。”
      “我单身,他单身,就是睡了也不违法。”
      她拼劲全力大声呐喊,然后冲出了办公室。
      现在她再也说不清楚,等于亲口承认了王磊的话。她是浪头撞在礁石上--粉身碎骨。她迷迷糊糊地走出办公楼,走出单位,走上马路﹍等她清醒过来时,她正站在马路当中,耳旁一片尖锐的鸣笛声司机的谩骂声﹍
      她在心里狂嚣,解脱﹍让我解脱吧,太累了,我撑不住了。
      任晓月正在家写作业,听见开锁的声音。奇怪,这个点怎么会有人来?她纳闷着来到客厅里。门开了,蔡娟机械地走进来。
      任晓月浑身的血液像是被人抽干。她一眼看到了妈妈——魂飞魄散,一下巴的血。蔡娟一直咬着嘴唇,为的是忍住眼泪,可怜嘴唇几乎咬穿。
      回到熟悉的家,唯一藏身的地方,蔡娟走到平时爱做的椅子边,慢慢坐下缩成一团。这才放开一直咬着的嘴唇,嘴里嘀嘀咕咕唠叨开了。
      “王磊几句无中生有的男女床笫之间的话,为什么人们会深信不疑?”
      “我如何活下去?”
      “为什么?曾经都是好同事啊,和我像姐妹一样啊。”
      蔡娟在单位人缘是不错的,她性格内心,平时话语不多,待人和气。这么多年没有和人红过脸,人畜无害。工作中不会偷懒耍滑头,勤奋踏实。还有一个重要的一点,她做的一手好菜。这些昔日的姐妹谁没吃过她做的菜。有甚者直接找她要东西,她裹的粽子包的包子、腌制的小菜腊肉﹍。
      然而就是这些最熟悉的同事朋友翻脸最快,下手狠毒。人性最阴暗的一面。摸黑吃桃子,只拣软的捏。‘说者听,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听。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湿者先濡。’
      任晓月找到家中的小药箱蹲在妈妈身旁,检查她的伤口。从妈妈反反复复念叨的这几句话中,她已经明白了原委。眼泪汹涌而出,心如刀绞,拿着棉棒的手在颤抖。嘴唇上的伤不碍事,可是妈妈心里的伤该如何治愈。无聊的看客事不关己肆意扔出的‘石头’,如何去制止?
      “晓月,”妈妈一直游离空洞的眼神忽然定住,看着她。仿佛才看见女儿。
      “哎,妈。”任晓月忙不迭地凑近答应。
      “我想你爸爸。”说完,妈妈的眼神暗了下去魂又飘走了。她冤、实在是冤!在自己丈夫去世后,从未有过二心,一心一意地抚养女儿。可在女儿上大学之后,家里突然空了,那种寂静、孤独潮汐般席卷而来,突兀地劈头盖脸地将她淹没。她就是想找个一起吃饭一起能说个话的人,什么‘睡不睡’?不需要!就算需要这世上也不是只有王磊一个男人。她怕的是孤独。
      任晓月的手脚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预感不会错,妈妈想死,一死了之。手中的棉棒和碘伏消毒液全部掉落,药水洒在任晓月的胸前和地上。黄褐色的药水在她胸前的衣服上扩散蔓延开,黄褐色的药水在白色的瓷砖地上晕染扩展开,面积越来越大。远看仿佛是个正在无限扩展的黑洞,即将吞噬她们。
      她保护不了妈妈,她会失去唯一的亲人。如果妈妈不在了,她一个人有什么意义?她坐在地上感觉到了地下传来的冰冷,冰冷漫过她的头顶蔓延至整个家,令整个房间如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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