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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点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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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月这两日里烦恼非常,因何家二房不死心,这两日何家三个小姐时时过来寻她玩耍。她本就冰雪聪明,何尝看不透何家的安排?虽然慕容真一直护着她,却不好拿何家的小姐如何。江南月便有了要回长安的念头,只是看青若不提,她也不好扫兴,再有一件事就是何轻离,这个大表哥,这几天时时躲着她,她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失仪,让大表哥看轻了去?因此愈加困惑,再看到何家的小姐们,便有了一股恼意。
何家三个小姐,除了何如秀一心只知道玩,何如芝和何如兰都是奉了母亲的命,定要将江家小姐拿下。原本两人也以母亲的念头为耻,但是听说了江家颇有些资财,并且江南月的舅父还是朝里的大官,都动了心――自己的夫君都只是个秀才;母亲的娘家虽说是大族,为官者不在少数,然而母亲也不过是个偏远的旁支罢了,虽然崔氏成日里当自己是世家族女,其实她的娘家只是个中等之家,父兄连个功名也没有的。在族里没有什么地位,想要借清河崔氏正支的力,却有些难,何况崔氏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女儿。若是能娶到有钱又有家势的江南月进来,不光以后自己在夫家地位稳妥,便是自己夫君以后的功名,也有了助力。而何家这边一向只看重大房,更是看重子嗣,大房两个儿子都功课优异,以何轻离之才,想要进士及第极是容易,不要说还有个何远征志向高远。若要靠这个庶出的弟弟成才,她们却是等不急的。崔氏和两个女儿都打得好算盘,只没有打算到江家小姐也是有主意的人,也不想想,如果江南月什么都由人算计,如今还能在京城立足么?
马上要端午了,江南月和青若商议端午过后就要回长安。青若听了同意,毕竟闻中原师叔已经带了一家老小在二月间就到了长安,如果再不回去,岂非让闻师叔误会是故意躲开他们,因此也爽快随了江南月去和姑姑姑父辞行。慕容真听毕两人的打算,脸上便有些黯然,实是舍不得两个姑娘,有她们在身边,家里热闹许多。但也知道不能再留了,单是何家二房崔氏那里,眼看就要撕破脸,崔氏那不管不顾的样子,真真是让人厌恶,青若留下还不怕,若是江南月再留下,只怕名声也要被崔氏给坏了。想到这里,慕容真温和的说道:“月丫头,如今姑姑想留你也不好留了,那人脸都不要了,姑姑到是拿她无法。先回去也好,明年你姑父也打算带了你表弟去长安求学,到时姑姑就住到长安去,相见也便宜。”
江南月和青若听了都是欣喜,江南月说道:“如此太好了!侄女回去就为姑姑寻一座好宅子,一切都准备好等姑父姑姑前来。”
慕容真听了笑起来,道:“你这个丫头就是体贴,宅子倒也不急,这次你姑父也安排了你大表哥同你们一同去长安,到时叫他慢慢寻访便了。”
青若听了又是一喜。笑道:“怪不得表哥这几天总是和小师叔打听长安的事,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江南月听了何轻离也去倒有些不好意思,表哥因崔家传出的闲话,怕坏了她的名声现在常常避着她,如今一路同行,看他怎么再避开去?
如此一商定了行程,慕容真便给几个人准备起来,何仲彦又安排了十几个下人一路护持。
五月初八,正是黄道吉日。江南月一行辞了慕容真和何仲彦,在崔氏和何家二女幽怨的目光中离开苏州。
青若一出了苏州城门,就在车上换了男装跑出来骑马。此时欢欢喜喜的对千倾雪道:“小师叔,到了长安,不如你开个医馆如何?”
千倾雪微笑着看她,温柔道:“为何?”
青若眼中一片狡黠,轻笑道:“你这些天也教了我不少医术,整天闷在家里无趣的很,不如咱们两个开个医馆,也好治病救人呀!”
千倾雪哈哈大笑,道:“原来若儿技痒了!只是你那两下子,只怕看不好人,反而将人越看越重啊。”
青若也不生气,头一扬,摆出一幅睥睨天下的姿态,朗声道:“这位公子真是看低在下了!你又未曾领教我的医术,如何就这般看轻在下?在下将各种医书无不倒背如流,各种药材也看了不知多少,不过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到得长安,一定要你看看在下的本事!”
千倾雪笑着在马上对青若一拱手,道:“是在下的错!公子高材,在下眼浊了。”
青若更加洋洋自得,肃声道:“罢了,本公子不与你一般见识也就是了。”
千倾雪瘪着嘴忍住笑,将脸涨得通红。
后面何轻离骑着马和马车里的江南月轻轻说着话,只要不对着江南月,他还是非常洒脱,如从前一样侃侃而谈。“表妹,你累不累,要不要在前面歇一会儿,青若她们两个在前面茶馆喝茶呢。”
江南月在车里微微一笑,轻声道:“也好,想必表兄骑马很是累了。”
何轻离听了心里一阵温暖,便吩咐管家到前面停下暂歇一时。一行过去,小二看他们个个鲜衣怒马,知道都是有钱人家子弟,忙上前来招呼。江南月已然在车里换好了男装,和小暖可心一起出来。
可心取出自带的茶叶,问小二要了两壶开水,将茶叶泡上。本想亲手煎茶汤,但是看到灶台上油腻腻的,心里很是恶心,只得拿了开水,冲泡一些茶水。小暖拿出自带的点心,伺候两位小姐用些,何轻离这边,自有两个小书僮相伴。四人歇了一时,便起身继续赶路。
江南月和青若此时都不想坐车,便让小暖和可心依旧乘车,两个姑娘同千倾雪、何轻离骑马并行。
这四人都是青春年少,何轻离一派儒雅,穿得也是儒衫,此时便像一个上京赶考的士子,又谈笑之间顾盼神飞,很是俊美。千倾雪一色麻布青衫,并不名贵,头上却是束着价值连城的一枚玉璧,他一向有出尘之姿,虽行路良久,脸上却丝毫无风尘之色。此时他微微牵了马缰,脸上带着三分笑意,满面春风,不时的和另三人说笑。不时转头看一眼右边的青若,眉目间便生出无限的温柔来,看得江南月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发愁。看青若一付懵懂的神色,可见她未曾知晓小师叔的心事,依然天真烂漫,比之刚退亲时完全不像一个人。那时她容颜憔悴,双目含愁,隐然有离世的想法。后来到底慢慢挺了过来,也幸亏有千倾雪一力诊治,又亲自传授武功,现在青若身子也好了许多,功夫也有长进,日日和千倾雪欢笑不已。江南月想到此处,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青若和千倾雪,两人一个花年绮貌,一个俊雅非凡,实是天生的一对。若不是有这师门辈份在,却是一桩极好的姻缘。她忍不住的又叹了口气。
这日正行间,“让开!让开!”“要命的都给我让开了!”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粗犷的大叫声,青若好奇的回头望去,只见一色的大宛马,前后足有几十个人,全部是青衣幞帽,倏忽间已然冲到了跟前。青若急忙提了缰绳避向一边。
那些大汉到了跟前却拉紧了马儿的缰绳,“吁”的一声,齐刷刷将马止住,马儿被扯得扬起了前蹄,立起一人多高。带起来的尘土四散飞扬,弄了青若一头一脸。
青若又急又气,正欲喝斥,千倾雪已经靠过来,先递了一块锦帕给青若,才冷冷的对那些刚将马稳住的大汉道:“众位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在下哪里有得罪之处?“
为首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粗豪汉子拱手施礼道:“这位公子,在下多有冒犯,在此赔礼了!只是事出有因,还请公子原谅则个。”
千倾雪闻言倒不好深究,幸亏青若只是脏了手脸,并未受到伤害。“既然兄台知礼,此事就此揭过也罢,我等还要赶路,告辞!”
络腮胡子却将马一拉,生生挡在千倾雪前面,千倾雪立时面沉似水,忍住气冷冷道:“阁下拦住我等,到底是何缘故,若不说出个丁卯来,只怕以后在你家主人面前不好交待!”
络腮胡子未曾开言,旁边一个鲁莽汉子早拍马冲上前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提我家主人,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
络腮胡子不动声色,想要看千倾雪如何处置。
千倾雪怒极反笑,也不理他,只一伸手,那鲁莽汉子眼前一花,再看千倾雪,那手中拿的不是他的单刀是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被人夺了兵器,并且自己一无所感,实是羞愧至极,涨红了脸正要骂人,络腮胡子情知自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来硬的,只怕折的是自己的人马。他能屈能伸,当下抢先下马,噗通跪到地上,对千倾雪道:“公子,小的是点苍派东堂堂主张表,奉我门主之命,求请公子救治一人。伏乞公子随我等一行,门主必当重谢!”
千倾雪听他说是点苍派,心里倒有些吃惊,自己从未在江湖扬名,怎的就有人知道自己的形踪,连自己会医术也知晓?但见他先倨后恭,心里殊为不喜,当下不动声色道:“你家主人是谁在下并不认识,亦不想知道,在下还要赶路,就此别过。”说完就要和青若绕开众人行去。
张表大急,猛的上前拉住了千倾雪的马缰,又跪下道:“公子,事关人命,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青若看他死不松手,急了,怒道:“你这人好不晓事,求人医治有你这等无赖的?谁个欠你家人情不成,这般左拦右阻,是何道理?”
张表听了涨红了脸,忽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公子,小的门主有言,务必要请回公子,若尊驾不能前往,小的和这些兄弟也不用回去了!”
千倾雪看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笑不得,“你家门主如何识得我,你又知道我是谁?在此胡言乱语,别是你认错了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