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宙里》一轻芒

3、第 3 章

　　首先开始的是“亲密关系”这门课。

　　“亲密关系”这节课，是在两个学期中间的小学期开课的，课程持续十天。

　　原宙的课程都是在“学习空间”开设的，“学习空间”是一个个相互独立、完全静音的小房间，房间内有根据每个人量身定制的人体工学椅，学员若想喝茶或咖啡，也能立即制作并通过传送带直接送达……

　　总之，“学习空间”的宗旨便是给每一个学员最舒适的学习体验。学员们会穿戴头套、手套等可穿戴设备，进入课程专属的“纤维”中，学习相关课程。每一个“纤维”都具有超高的仿真度，学员们可以在“纤维”中做各类实验，譬如故里就曾制作过小型飞天火箭。

　　故里将学员卡插入机器，便开始了新的旅程。

　　此时屏幕出现了一个心理测试，是很索然无味的一些问题。心理测试的开头用醒目的大字标注着“本心理测试结果对成绩不产生影响”。

　　一开始，故里还耐下心回答这一个个大同小异的问题，可他逐渐发现屏幕下方的进度条龟速移动，这些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问题如同珠宝店里雕琢玉器的机器，一点点地消磨着他的耐心，留下空气中的白尘。

　　故里按动按键的速度逐渐加快，像是身后跟着一只狂吠的猎狗。

　　而后，故里被安排到了一个教室中。

　　说来奇怪，原宙中的课程虽然有实时录像功能，但是录像一般都是单方向可视的，也就是说课程的督导员可以看见学员的实时情况，但学员之间是无法相互看见的。

　　但这个课程不同，课程设计了一个U型的空间，前后两排座位像化学实验中的“U”型管一般排列着，中间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空间，而每一个学员都能清楚得看见彼此。

　　讲台上的老师也形成了一个虚拟形象，孜孜不倦地为大家讲起课来。可故里不相信爱情，不相信亲情，这样的演说无异于贝多芬对着牧场里的奶牛弹奏乐曲，不能说毫无用处，但的确有些亵渎。

　　故里四周张望，教室里坐的人大都和自己一般，表面端正地坐着，实际眼白中的那两颗黑色珠子悄悄地滚动着，注视着身边的人们。

　　教室左后侧的那个女孩却有些不同，她拿着一根比手张开略长的细棒，用细棒的一头在桌面上的什么东西摩擦着。大多数原宙人大抵都不知道这女孩手中的东西是什么，但故里知道，木舟那老玩意也经常用，叫作“笔”。

　　原宙可以把知识通过大脑内接的芯片输入脑中，因此故里对用笔把知识记下来的方式特别不理解，人生短暂一瞬，为何要做这样徒劳的事情。

　　但知识可以传输，能力却不能，所以原宙人把知识传输节约的时间用于思考中，如同雪豹般蓄势飞跃。

　　故里的眼前又浮现起了木舟那老东西在昏黄的灯光下，用他那支因为需求过少而质量直线下降的墨笔。木舟不时嘀咕这笔怎么又断墨了，接着又甩甩笔，却一直在灯下书写着什么。

　　和那老东西一样，故里顿时对眼前的女孩失去了好感。

　　那女孩扎着马尾，低着的头突然抬起，刚好和故里的眼神撞个满怀。故里在那一瞬间有些害羞，但女孩似是不太在意，看向了虚拟老师的方向。

　　故里也循着她的方向看着虚拟老师，不敢将眼神再投向那个女孩所在的方向，生怕她看到自己。女孩很好看，皮肤白皙，黑色的眸子如同黑曜石般闪着光芒。但最让故里感到震惊的，是无论是女孩的五官还是棱角，单看都并非极其完美，组合起来却像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珍藏，任何一点调整都势必起着相反的效果。

　　不刊之论，一字千金，这般描写文章的成语，今日放在眼前的女孩身上，却显得格外合适。

　　故里被自己心中的想法惹红了脸，自己果然还是不能免于俗，因为一副姣好的容颜便平白生出这么多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