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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青楼秘 ...

  •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狱里的泼皮会这么快松口。商见安所审的另一个暗桩在听见消息后,也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实情。

      “真没想到啊,一个曾经当过知府的人,居然甘愿做别人的暗桩,扮成街边的泼皮。”

      “做五石散的生意赚钱啊,说不定他们也不知道这是在害自己?”

      ……

      若云遥的手边,是槐安城送来的密信。

      “主子,不拆吗?”陆闻人问她,“要不我先出去?”

      若云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举目望去,营外的青山绵延不绝,望不到头。

      当她回神时,陆闻人的声音已经在外面响起:

      “都来!晨练了啊!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都在偷懒啊?”

      一声轻笑在帐里响起。

      信纸展开。

      往常娟秀小巧的字迹变得潦草了不少,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写信之人的慌张。

      “见字如面。

      湉阿姊,慕大小姐来找过我了。”

      若云遥眸色加深。

      “她求我不要动右相的人,但我没有权利阻碍你们办案。”

      “临书仓促,宁禧皇后病了,庄国可能要变天了。”

      书信匆匆结尾。

      若云遥的手垂在一旁。

      她拿出衣袋里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熟悉的字体在指尖化为灰烬。

      景知归在帐门口站着等她。

      “军师。”若云遥清干净痕迹,走了出来。

      根据审出来的信息,他们准备今天去看看慕家两个暗桩口中的一处交易地点。

      香醉楼。

      香醉楼算是帘漾的一处歌妓楼,商见安之前也查过那里,但由于香醉楼背后的大老板是慕家人,他没有证据,所以没什么大动作。

      “我去把衣裳换了。”

      若云遥接过景知归带来的一大包东西,放下帘子,走到屏风后面。

      再出来时,她换上了玉绿色的交领百迭裙。

      摘下发冠后,柔软的黑发插上了一支素色簪花。

      “我不太会用胭脂,就这样吧。”

      若云遥笑笑,把剑簪塞进怀里。
      ~~
      香醉楼门口,一位身形清瘦的琴师带着他的哑巴妹妹等候着。

      四周,全是伪装成百姓的川白军。

      若云遥摘下帷帽,细碎的发柔化了她眼神里的英气。

      完完全全的一个陌生人。

      她按了按不适的鬓边。

      冰凉的触感让她蹙了蹙眉。

      “将军,不舒服吗?”景知归低下头。

      若云遥比平常人家的女子身姿高挑不少,说话也敢直视别人的眼睛,步子迈得也大。让她扮作女子着实有些为难了她。

      “不是不是!”若云遥连忙摆手,“只是我第一次接触易容术,不太习惯。”

      若云遥也是这次才知道,景知归查案子时并没有用真实的相貌,而是用了易容术。每一次见他们时,才把脸上的面皮取下。

      而他作为琴师时的名字,也是他的字。

      景知归的字,很少人知道,除了庆安帝和唐影,其余人都不屑于过问。

      若云遥分析。

      这样想,自己岂不应该是第一个主动问军师字的人了?

      她想的出神,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在撞上的前一秒才停下来。

      若云遥抬起头。景知归的身高让她有一丝不适,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在前面领路的人瞥了一眼独清先生身后的女子。

      虽然外表普通,但生活在香醉楼这种地方的人都不难看出,她的骨相十分优越。

      只可惜是一个哑巴。

      领路人递给景知归一块木牌,便不再带着他们向前去。

      景知归回眸看了一眼若云遥,往里面走去。

      若云遥第一次干这种事情,难免会露出马脚,以防万一,她选择装成一个哑巴。

      香醉楼总共有四层。

      第一层看戏,第二层吃酒,第三层听曲,第四层便是头房和官房。

      从一层到三层,若云遥都大致扫了一遍,没有看出任何问题。第四层是客人住的地方,不方便进,自然也没办法确定。

      景知归是以拜访香醉楼掌柜的名义进来的,便带着她在三楼候着。

      与春榭阁不同,香醉楼里脂粉气重,二楼又酒气熏天,像芝竹那样的卖艺女根本不可能存在。

      若云遥坐在景知归身边,四处观察的同时,路过她身边的人也一样在打量着她。

      景知归“独清先生”的名字在帘漾也算小有名气,也有不少人打听他。每当有人问他为什么要到帘漾这种小地方弹琴的时候,他就说是家里的小妹生了病,只想在帘漾呆着。

      今天总算是见到了“独清先生”的小妹,没想到是个哑巴。

      景知归在来之前就和若云遥说了这件事,并且让槐安城的百晓生将这些消息做的滴水不漏,查不出什么漏洞来。只是若云遥平时爱说话的性子现在强压着安静下来,实在很不舒服。

      她只好紧抿看唇,四处看。

      若云遥虽然已经二十,但成日和粗汉子打交道,市共间的人情世故自然在她眼里多了一分新奇。

      这幅模样,放在别人眼里就是懵懂无知。

      坐在景知归侧边的一琴师打趣道:“令妹这样纯净的人可不多了,先生可得小心防着被骗。”

      景知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他的“哑巴妹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清亮的眼到处乱看。景知归知道若云遥是在观察周围,可经别人这么说,她也在若云遥那幅样子上看出了几分乖巧来。

      就如同初次闯荡人间的小妖

      景知归不太会画女人的面皮。饶是这样,也掩盖不住若云遥眼眸中的独特。

      似是感受到目光,若云遥也往这边看过来。

      眼神相触。景知归本能的想错开目光,又生生止住。

      她笑了。惹得人也想跟着笑。

      和她的身份不同,若云遥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她的五官没有攻击性,也并不惊艳,但那双眼生得极好。眼仁圆,眼尾却上扬,无害间掺了丝爪牙。

      穿劲装时看不出,如今却分显。

      景知归的嘴角无意间翘了些许,朝若云遥点点头,收回了目光。

      这边,若云遥也注意到了一个人。

      他像是香醉楼的小厮,手里捧着一匣碎银子。来人走得很急,低垂着头,两只手臂紧夹在身体两侧。

      若云遥就瞧见他朝人身上撞去,刚想出声提醒,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闭上了嘴。

      小厮撞上了人,手上的碎银哗啦啦撒了一地,滚落到各处。若云遥的椅角边就有一块。

      守在三层的小厮们见了,都慌忙跑上前捡起。若云遥弯下腰,想捞起地上的银子,却被一名小厮隔开。

      若云遥一怔,心底浮出一些猜想。

      “各位客官见谅,他是新来的,毛手毛脚。”

      三层都是琴师,并没有过多计较,打破的气氛恢复平静。

      若云遥发现小厮的手有些发抖。她和景知归隔着人群对望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容案。

      刚刚银子落地时的声音很奇怪,里面就像是空心的,加上小厮们的反应,可以确定那些银子有问题。

      有人过来传话,说他们的掌柜正忙,独清先生和令妹恐怕还要再等候小会儿。

      景知归听见话蹙了蹙眉,但也没说什么。正好可以多盯那些银子一些时辰。

      少时,便断断续续的有人来找小厮换碎银。

      如果四层也找不出什么的话,那基本就可以确定这些碎银的空心里装了什么。

      偷梁换柱的方法,香醉楼倒是学的好。

      若云遥借如厕的机会,向外面等着的川白军发出信号。

      陆闻人带人闯进来时,场面一度混乱。

      商见安等在外面,看着一个个人被护安卫五花大绑地搬出来。

      还有不少从窗户上跳下去逃命的。其中,就有那位新来的小厮。

      若云遥眼尖,迈开腿就要拉住他,余光却瞥见了一道寒光朝景知归射去。

      香醉楼的暗卫现出了身,可掌柜迟迟没有踪影。

      景知归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想侧过身躲过去,却被推倒在地。

      两只箭深深嵌入木板,一只箭头上还擦了点血迹。景知归身体一僵,翻过身去看若云遥。

      她绑好的青丝散落下来,暴露在外的手腕上,浅红的印记和木板上的裂痕一样刻在上面,霎时间涌出血珠。

      若云遥随手扯了一长条布,当作发带系上了发,拉了景知归一把。

      埋伏着的暗卫冲了出来。

      若云遥束起发后,无害的模样便荡然无存。

      陆闻人没有时间顾及这边,只能朝若云遥扔过去一把软剑。

      若云遥接住剑,迎上暗卫的刀光,歪头躲过暗箭。

      脚尖轻点,刀刀致命。

      窗外一阵风,树叶哗哗作响。

      若云遥趁着对方的空隙,绊倒了他,后腿一摆,为景知归拉开一扇窗。

      景知归不会武,留在这里只会分散若云遥的注意力。他弯着腰,朝窗子跑去。

      冲上来的暗卫注意到他,手腕一转,刺过去。

      铛。

      横飞来一支剑簪,狠狠撞了上去,锃亮的刀面上,景知归易容后的模样出现了一条裂缝。

      没来的急看清,就被若云遥推了下去。三层的窗再次合上。

      景知归坠落在香醉楼下的一片软草地中,身后扶住他的人闷哼一声:

      “若二小姐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是唐影接住了他。

      唐影本来是替庆安帝要信来了,打听见质子来了香醉楼,就准备过来凑凑热闹。不成想,一来就成了景知归的肉垫。

      他推了推发愣的景知归。

      “你快起来啊!愣着干嘛?”

      景知归自顾自地站起来,撕掉脸上的面皮,一双眼仍不离三层那扇窗。

      许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被暗卫投过来的剑簪擦过去。他少年时,做暗器生意什么都碰,却从不碰剑簪。

      他最喜欢的丁香花,最讨厌的剑簪,都与那年的春天有关。

      春天,本该生机盎然的季节,毁了他整个童年。

      此后的每一个春,成为了每一个异乡人盼归的煎熬。

      可是在这个春天,他看见了比丁香更美的笑,看见了剑簪再次与他擦肩而过,却救下了他。

      “若湉还在上面!”

      景知归猛的从回忆中抽离来,拽住唐影。

      “人家的副将都没着急,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唐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扬扬下巴:“你是听不见,里头的暗卫摔得有多惨。”

      说话间,三层的窗再次被撞开。

      唐影扯着景知归的腰带,躲开了从上面摔下来的人。

      唐影皱眉,在景知归耳畔说了些什么,便放开拉着他的手,消失在翠绿中。

      景知归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也没有心思去回想。

      “军师没有受伤吧?”若云遥翻身跳下来,踩过地上奄奄一息的暗卫。

      打斗的过程中,她的面皮也脱落了,露出了本来的容貌。

      “多谢将军。”景知归摇头笑了笑,眸光望向若云遥身后的香醉楼。

      “不用担心,我解决干净了。”若云遥随意在身上抹掉了血,惋惜道,“就是浪费了衣裙和簪花。”

      她进牢狱都不会沾上这么多血的。

      景知归盯着,眼底快闪过一丝惊。他为什么从若湉的眼睛里看出了对血的不喜?

      来不及细想,冬沧的声音便传进耳:

      “主子!逃出去的人都抓到了!”

      若云遥敛起神色,快步了过去。

      一直到唤声传来,景知归才放下疑虑,跟上川白军的步伐,前去与商见安碰面。

      后知后觉想起唐影刚刚留下的话:

      “她要下来了,我先走,记得把信放到窗户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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