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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失去被原谅的资格 ...

  •   许慎眼皮沉重,虚虚抬起,见到的却是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胸腔涌起一阵难以形容的酸楚,他到底还是高兴能见到邵于闻的吧,否则这会怎么眼睛也酸了。

      邵于闻的五官因为看到许慎身上的血而狰狞,眼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如此矛盾的两种情感在那张得天独厚的俊脸上毫无违和感。

      邵于闻一双手不知道该捧哪里好,还是许慎扑进他怀里,他才颤抖的抬起手,替他抹着嘴角的血:“对不起,我来晚了。”

      许慎苦笑,他心想,倒也不是,来得挺及时的。

      邵于闻横抱起他,才发现许慎轻的没有两斤肉,他垂下眼,怀里的人正半卷起身体靠在自己胸口上,这一秒的依赖让邵于闻即开心又难过,在看到许慎睡衣上的血又全部升腾成怒火。

      黑瞳凝起厚重的雾气,他要烧了这里。

      念头刚起,虚空中盘起数个漩涡,空间瞬间扭曲,须臾之间,凭空出现了几颗篮球大的火球。

      四级能力-引力失控,改变既定物体的重力。

      六级能力-尘埃未落,凝聚空气中的尘埃以光速不停碰撞,旋转生热,温度甚至高达上千度。

      两种能力相互配合就能肆意控制火球的去向。

      邵于闻抬脚,落地瞬间,数颗火球向四周飞扑,点燃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不过转息时间,房子各处都烧起了火,火焰舐犊着所有可燃物,上千度的高温很快就使的墙皮焦黑脱落,电器噼啪作响。

      邵于闻目光如炬,试图将所有能看见的地方统统毁灭。

      刚走出别墅,就跟姗姗来迟的白疎则碰了个正着,邵于闻鼻头一皱,凌空出现的火蛇在半空中盘卷着蛇身扑向了白疎则。

      白疎则脸色一白,连退数步,透明的盾牌挡在了他面前。

      火蛇张开血盆大口,无声嘶吼着撞了上去,数万颗碎火砰然四溅,像炸裂的烟火,消失的瞬间也撞碎了盾牌。

      白疎则没想到邵于闻一来就对自己下狠手,余震当头一撞,震的他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捂着发痛的胸口,白疎则也吐出了一口鲜血,眼神含着汹涌的恨意盯着邵于闻,但也不敢贸然行事,毕竟等级还有能力,他确实不如邵于闻。

      这时,数十个保镖接到指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邵于闻不露怯,丝毫没有将他们看入眼里,否则他也不会孤身前来,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但许慎却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邵于闻垂眼,许慎虚弱的说了句:“别恋战,走。”

      本来还面色潮红,可这一折腾,许慎的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邵于闻心口一紧,当务之急,还是得送许慎去医院。

      只见两条十米长的火蛇生生劈开了一条路,缠着他们两人迂回前进,上百发子弹尽数挡在了外面,烈火炙烤下,融成一滩铜水。

      白疎则心下了然,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邵于闻的对手,他抬起左手,枪声瞬间停止。

      白疎则不甘的咬住了下唇,突而,眼底闪过一缕狡黠的光芒,嘴角也露出了笑容,他冲邵于闻的背影喊道:“邵于闻,你陷在张木辰制造的幻觉中折磨了许慎十几年,你真能问心无愧吗?”

      这一声白疎则用尽力气吼出喉咙,字字铿锵,容不得前面两个人听不见,邵于闻脚步一顿,火蛇瞬间改道,转而扑向了白疎则。

      哪怕白疎则早有堤防,加厚的盾牌还是叫这两条蛇生生撞碎,再次同归于尽。

      余震太过剧烈,白疎则身上豁开数十道血口,喷出数道血雾,他单膝跪在了地上,还是保镖们架住了他,才免于摔倒。

      许慎意识未断,那句话也听进耳里,他抬起眼,邵于闻的表情吓了他一跳,周身戾气横生,眼里翻涌着浓厚的杀意。

      许慎侧过头,白疎则全身是血跪在地上,虚空中响起一道轰鸣声,许慎知道,那是邵于闻正在凝聚力量,这声音大到能被听见,足以证明邵于闻是真的动怒了。

      到底是对白疎则存了点小时候的感情,许慎看不得他死在自己面前,他抓住邵于闻的手臂,说:“别杀他。”

      声音虚弱的几乎听不见,但又重的邵于闻心弦大震,下颌线绷成锋利的弧线,咬肌因过度咬合而突出,邵于闻几不可察的嗯了一声,满满的全是不甘。

      他终究没有放出火龙,抱着许慎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慎伤的不重,主要是发情期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导致他身体过度消耗,带回来以后就陷入了重昏迷。

      陆启原忙于研究,本来许慎不该由他医治,但恰好他出来喘口气抽根烟时,看到邵于闻抱着许慎风尘仆仆赶来,他主动提出把许慎交给他,毕竟这些年,许慎都是由他负责,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许慎的医疗史。

      邵于闻目送许慎被推进了手术室,这是他第二次亲眼目睹许慎生死不明,上一次还是许慎六级觉醒。

      当时听陆启原讲诉许慎的情况时,邵于闻险些站不住,如果不是陆启原说有法子救回许慎,他可能也会活不下去,所以听到凤凰基因也许能救下许慎,他毫不犹豫跟政府做了交易。

      以摧毁MGC海外机构为代价,成功换取到了凤凰的基因。

      这些年,政府跟MGC的关系敏感,明面上它需要跟对方保持友好关系,但暗地里,MGC已多次冒犯国家利益,甚至违反国际安全守则,只是碍于人民对它的支持,又苦于没证据,政府不能明面上与它做对,只能削减它海外的势力,割断它与他国的关系,以防它有一天势力在国家之上。

      但因涉及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政府不能明目张胆的干涉,只能委托第三方,但不管风险还是难度,此次任务都是史无前例的,以至于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能接下这个任务。

      不是没有找过邵于闻,但邵于闻并不愿意掺和进来,当时就拒绝了,没想机会就来了。

      但任务的保密性极高,邵于闻如果被活捉,又或者死在国外,都不能透露他跟政府的合作关系,所以这次任务,他没有带一兵一卒,孤身杀到了海外。

      不能说九死一生,但也重伤了邵于闻,因为吸入过量的毒气,他在氧气舱躺了一周,刚醒就得知许慎离职的事,差点没把他气晕过去。

      猫咪跑了,氧气舱是呆不下去了,哪怕体内毒气未尽,邵于闻还是无视医生的挽留跑去找许慎,也是从那时,他跟许慎的关系就彻底崩坏了。

      一开始,邵于闻还很有信心许慎只是闹闹脾气,哄哄就没事,可天生自傲的他也不懂怎么哄,最后越哄关系越僵,邵于闻才终于意识到,许慎是真的打算跟他断绝来往,那时他又慌又气,明知该好好哄着,但脾气一上来就控制不住,反而几次伤了许慎。

      如今想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高贵的基因带给了他强大的能力,但也让他傲睨自若,妄自尊大。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缺点跟错误时,一切已经太晚了。

      他想弥补,可许慎已经不给他机会。

      邵于闻坐在长椅上,眼睛盯着手术室外亮着的灯,心里焦乱的不行,他一边担心许慎出事,但也害怕面对许慎醒来时的质问,他本是打算先隐瞒张木辰的事,等他追回许慎,感情稳定了再找个机会道歉求原谅,或者这事就这么过去,可白疎则一句话就将他的私心给毁了,许慎一定会问他那句话的意思,他难道要对许慎说谎吗?

      可白疎则是颗不定时炸/弹,哪怕他现在蒙混过去了,指不定白疎则哪天就找上许慎,到时新仇旧恨就能直接把邵于闻钉死在十字架上,还不如他现在先坦白。

      邵于闻咬牙,他当时就该杀了白疎则的。

      他开始坐立不安,他聪明,可现在无论怎么想,都不能将这件事的伤害降到最低。

      在难耐的焦虑里,邵于闻终于等到许慎被推出了手术室,他立刻迎了过去。

      陆启原摘下口罩,说:“他没大碍,就是发情期过度消耗,已经给他注射了抑制剂,伤口也都处理好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不过他胃出血,接下来几天都别吃太硬的东西。”

      胃出血这么严重的事,陆启原说的还没有发情期严重,邵于闻要不是看他一本正经,差点以为他开玩笑,不过没生命危险也算一件好事,天知道,邵于闻这些天究竟怎么度过的,他疲倦的嗯了一声。

      “您没事吧?”陆启原突然问。

      邵于闻并没有受伤,他最大的问题是焦虑,不知道怎么面对许慎。

      他摇了摇头。

      “许少爷没这么快醒,您还是休息一下吧,他接下来还需要您的照顾。”白疎则交代道。

      邵于闻心事重重,没有应他。

      陆启原若有所思,觎了邵于闻一眼,他意味深长的劝道:“邵公子,可能您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我觉得您最好别逞能,您的觉醒检测结果显示您即将进入临界点,这时候最该做的是积攒能量,厚积薄发。”

      觉醒检测是在许慎失踪不久后做的,数据显示,未来的一两个月内,邵于闻即将面临第八级的能力觉醒,按照以往的经验,八级凶多吉少,哪怕是他也未必能撑过去。

      陆启原继续劝说:“虽然许少爷之前靠着我的药撑过了临界点,但希望您最好不要存有侥幸心理,毕竟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到达八级,我们谁也不知道它的生存率有多大,况且药目前还在改良中,我不能百分百担保您能同许少爷一样幸运,所以请爱惜您自己的身体,尽快住院。”

      邵于闻嗯了一声:“我心里有数。”

      “希望您心里真有数吧!”陆启原说:“院长已安排人收拾好预备室,您随时可以住院。”

      陆启原走后,邵于闻依旧维持着双脚分开的姿势,他当然知道危险系数有多大,但许慎的事让他一头热,他分不开心,反正还有点时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怎么缓住许慎。

      邵于闻如今也算自食恶果,谁叫他当初做了这么多错事,他是真知道错了,可时间没有淡化他们彼此的矛盾,反而加固了他给许慎的伤害,无论他怎么弥补,都不能削减一分。

      也是在这时,邵于闻的手机震了几下,他看了一眼,是刘在应给他发了几份资料。

      邵于闻解锁了手机,点开了刘在应的聊天界面,在看到资料备注的名字时心口揪紧。

      刘在应余气未消,资料底下只发了一段话。

      【你上次让我查白砚的资料,你自己看吧!】

      邵于闻抖着手指点开那份备注着“白砚精神病史”的文件。

      里面洋洋洒洒记录了白砚从刚进白家,以及未来2年内的精神评估,大大小小,总共有12页那么多。

      起初分数还在90分以上,结论也多是一些中上的字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分数从90跌到了79,72,64,甚至最后跌到了36这么危险的数字,结论也开始出现精神衰弱,失眠,畏人体接触,易敏感等刺人眼球的字眼。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许慎的精神开始崩溃?

      邵于闻一目十行,却看的格外认真,将每个字都嚼烂吞进肚子里,终于在“白砚个人资料”中找到了答案。

      白砚身份那一列,赫然写着“白起呈独子”。

      脑子里突然想起刘在应之前说过的一段话。

      【所以白疎则从出生那天就被白家人嫌弃,就连亲妈也不曾抱过他,再加上体质太差,基本呢,也不出门,听说小时候挺自闭的,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来了个堂弟,跟他玩的还挺不错的,但因为长的太好看,结果就被白城光看上了,后来说是被玩死了。】

      白砚就是刘在应口中被玩死的堂弟?

      邵于闻也想起很久以前,刘在应曾将白城光如何性/虐稚童的事当作八卦讲给了他听,他当时只觉得恶心,却未曾想过这些小孩里会有许慎。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许慎跟那些遭遇折磨的小孩重叠在一起。

      可那份精神报告就已经将事实血淋淋的呈在了他面前,而事实是在许慎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曾经历过性/虐待。

      心脏宛如插上了一把刀,痛的邵于闻眼睛都湿了,怪不得许慎上次只是做了个噩梦就濒临崩溃,原是他将自己当成了白城光。

      胸口好似缺了个洞,无论他怎么吸气,也喘不出一口完整的气。

      他到底对许慎做了什么事,才能逼的他将自己当成了白城光。

      邵于闻弓下了背,他欠许慎真的太多,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能被原谅。

      他好像失去了被原谅的资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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