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劣》失沿拾陨

28、第28章 难窥

　　到宗门偏殿后，厉璟和厉瑶一起朝他行了个礼：“少尊。”
　　劣适问：“怎么了？”
　　如果不是急事大事，厉璟厉瑶不会给他传音。
　　厉璟说：“魔境和降灾城都在传关于左护尊的谣言，源头还在查。”
　　厉瑶紧接着汇报：“他们说左护尊相无魔途，不配为尊，居心叵测。”
　　一刻钟后，劣适和宋忧淅到了降灾城城主府。
　　府外有很多魔界人在对峙、争吵，都在要刘介迟给个说法，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有一半是忠心爱戴敬佩他的，始终在为他说话，有一半是气愤挑事的，说刘介迟不配为魔界左护尊，不配做降灾城主。
　　他们赶来时，刘介迟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这群咿咿哇哇吵吵的人。
　　半晌，他走下阶梯，站到他们面前，人群顿时安静。
　　“怎么，要谋权篡位？”他神色冷漠，声音轻蔑。
　　人群里有个魔说：“你本就不该坐这个位置。”
　　刘介迟穿过人群，一眼捕捉到说话的魔，嗤笑道：“我不配，你配？”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众怒，场面混乱，耳边嘈杂。
　　“如你们所愿，我还真不是魔，你们能耐我何？”
　　这句张狂的话一出，现场更吵了。
　　但还是看得出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一拨在左边十分安静悄悄和右边的拉开距离，一拨在右边蠢蠢欲动。
　　安静的全是配合自家城主、默默给他撑腰的。
　　宋忧淅和劣适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劣适一看那些人，一听见那些嘈乱的声音，他就忍不住了：“再敢多说一个字，本尊让你们有命来没命回。”
　　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知道他真做得出来。
　　他们少尊挺疯的。
　　可偏就有人要往枪口上撞：“事实还不让说了？”
　　话音未落，刀光闪过，命丧黄泉。
　　劣适盯着敢怒不敢言，被吓后退的右边人群，冷笑出声。
　　“怂什么？”
　　无人吭声。
　　“拿魔途说事，好啊，本尊可以一一花时间废了你们魔途，然后再问你们魔途重要吗。”
　　左边的人说：“少尊，我们这半边都是来维护城主的，不管城主有没有魔途我们都支持他，那边的才是来挑事儿的。”
　　“本尊知道。”劣适说，“所以没指你们，本尊指的是这群杂碎。”
　　“少尊，把他们都抓起来吧，居心叵测的明明是他们，还来诬陷城主。”左边又有人道。
　　劣适也正有此意。
　　被抓的魔界人有一百多个，几乎都来自魔境，还有几个是降灾城不服刘介迟的人。
　　审人的时候，刘介迟和宋忧淅都没去，他们留在了外面。
　　审人劣适最擅长，他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
　　刘介迟问她什么时候来的魔界，她说昨天。
　　“在厉魔宗吗？”
　　“嗯。”
　　宋忧淅没问他魔途的事，刘介迟自己同她讲了。
　　他们早就把对方当成自己人，值得交付信任。
　　刘介迟说自己生来就是凡人，但他出生就在魔界。
　　他父母早亡，前几年过得很难，在五岁那年认识劣适，是因为劣适研习术法需要到的一样东西，他身上有。
　　巧合捡到的一片羽毛，成了他后来人生的转折点。
　　他们认识后，都发现对方性格与自己很合的来，两个才四五岁的孩子，交友也很纯粹。
　　后来魔尊魔后注意到了和劣适玩得很好的他，收他做义子，他才知道劣适就是魔界的太子殿下。
　　他们都知道他不是魔，只是凡人，但从未介意过。
　　他们这朋友一当就是十六年，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
　　刘介迟还说，他的身上有仙骨。
　　身怀仙骨，放在人界，是有飞升之途的人。
　　但他对飞升无感。
　　宋忧淅主动询问他关于劣适的事，他也知无不言。
　　“你见过的那位医女季鸾，她比少尊小俩月，她在十岁的时候医术造诣就很高了，她从小就钻研医术，天分高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正因如此，他从小就被劣适父亲安排到他身边，算劣适首用医者，而劣适偏巧不通医术，小伤小病他还能自己处理，毕竟修为摆那了，重伤重病的情况虽然少有，但一旦有就很麻烦。”
　　劣适十岁时第一次被季鸾治过伤之后，突然有好一段时间都经常受伤，差不多次次见血，搞的刘介迟以为他对季鸾一见钟情了，居然用这么拙劣的方法，不惜伤害自己只为与季鸾见面。可是奇怪的点又在于，季鸾每次来给他理伤时。他总是一副冷淡傲漠、不近人情的模样。他们谁也不说话，一个处理一个配合，伤口处理完就算，这样的情况持续两个月之后，刘介迟终于看不下去了，跟劣适说他要是喜欢季鸾真别用这种法子，虽然受伤对他影响不大，和人家见了面又板着脸一声不吭。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说完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因为这厮，居然用看智障的眼神白我，他妈头一遭，我当时还在以为他怪我戳破他心思，生气了，结果他告诉我他并不喜欢季鸾，只是在研究一种新的武器，而且这武器极有可能成为他的利器，现在频繁受伤在所难免。”刘介迟笑道，“这乌龙闹的，我当时特庆幸季鸾不知道，后来他受伤的情况又持续了小半个月，他就告诉我已经成功了。”
　　“是赤和苍吗，还是骨荆刺？”
　　“赤和苍，你已经见过了？”
　　宋忧淅点头。
　　“但这次我的直觉是对的。”刘介迟说。
　　他心里欣慰又带点得意：苏姑娘，我们少尊喜欢你，这次我绝对错不了。
　　从一百多人里找出始作俑者简直轻而易举，劣适看着被绑起来的人，问他为什么带那么多人过来一起找死。
　　“你说了，可以痛快地死，你不说，就是痛苦地死。给你一刻钟时间权衡，本尊耐心有限。”
　　那人最后还是选择不说，劣适就用刚练成不久的寂灭在他身上试手，生生抽走他的魔途，相剥离之痛，遍及全身，痛心彻骨。
　　“你还有生灵、死魄、幽魂，本尊都能一一绞灭。”
　　那人经剥离之痛后，连忙告诉他，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
　　“本尊只需要知道是谁指使，有人指使这件事还用得着你说？”
　　“化族化琼芳。”
　　劣适按约定给了他一个痛快。
　　随后劣适回到主殿找刘介迟和宋忧淅。
　　“问出来了？”
　　“是化琼芳。你去吧，自己的仇自己亲手报才解恨。”
　　刘介迟十分赞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谢啦！”说完当即就过去寻人了。
　　“适啊。”宋忧淅朝他身边靠过去。
　　劣适不解地看她。
　　“越发觉得你全能和多面了。”
　　“何出此言？”
　　“温柔的你，霸道的你，游刃有余的你，特有气势，特帅！”宋忧淅逐渐往他听不懂的方向夸。
　　“刚刚我还听了你练成赤和苍的事。”也觉得劣适身上那份坚持很了不起。
　　屡搓屡战，一直到成功为止。
　　她想骨荆刺的炼铸也必定花费了很多精力和心血，就冲此，她也不能因为支线任务而拿走他任何一枚。
　　更何况，那本就是别人的所属物，珍贵又难得，就算有意赠予，她也不能心安理得收下。
　　好在这个支线任务时限较长，能拖到最后一刻，拖着再说。
　　宋忧淅想起刘介迟和劣适相识源于一根羽毛，劣适特意寻的，想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羽毛，她有个大胆的猜测，当即就找本人印证：“你小时候因为一根羽毛找到的介迟，这根羽毛，不会就是你炼铸骨荆刺要用到的凤凰翎羽吧？”
　　“是。”劣适通过她这个问题，也能知道刘介迟和她聊过自己小时候那几桩“风光”事了。
　　劣适无奈：“小苏恰，我更想你多了解现在的我。”
　　“可是少尊，小劣适很有意思。”
　　“行。”劣适闻言妥协。
　　与此同时，宋忧淅收到了两位师兄的传音，问她现在在哪。
　　她抬头征询了一下少尊的意见，少尊一点头，她就将地址传音回去。
　　在等两位师兄过来的途中，宋忧淅在想待会劣适该以什么身份和两位师兄见面。
　　上一次是辞易宫弟子，这一次也可以是……但他该以什么理由出现在这，毕竟不是和她们一起来的。
　　一个辞易宫弟子，频繁出现在魔界，又没有任务。
　　要不，现编一个算了。宋忧淅想。
　　“少尊，你怎么想？”
　　少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听你的。”
　　他真的给了宋忧淅一种就算她把他的身份就这么和两位师兄说了也没关系的感觉。
　　少尊，你笑得好宠溺！
　　明竟也和两位师兄一起过来了。
　　没等两位师兄问，宋忧淅就主动交代：“这位是劣适，我叫他过来的。”
　　两位师兄也记得之前在魔界降灾城见过他一次，历练中期回辞易宫汇报进展那天也见过一面，就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只不过还对这位师弟之前看宋忧淅眼神不对劲印象深刻。
　　劣适笑里藏刀：“两位师兄好。”端的一派毕恭毕敬样。
　　两位师兄也觉得这位师弟的笑有点瘆得慌，还是一种要避讳又不完全避讳的状态。
　　“阿淅，你不是来找魔界少尊的吗？怎么到这城主府来了？他在这里？”师兄灵魂三连问。
　　“他之前是在这，现在和左护尊出去了。”宋忧淅面不改色。
　　她快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假话了，生活不易啊！
　　两位师兄露出有些遗憾的神色，终究没说什么。
　　劣适和明竟的视线对上，他问：“东阳门少门主怎么也来了？”
　　“不欢迎？”
　　“看少门主因何而来。”
　　明竟站到了宋忧淅旁边：“为她而来。”
　　宋忧淅转头：“？”
　　你来的时候怎么没说？
　　明竟话没说完，他看向劣适：“同时也为你而来。”
　　然后回头看两位师兄，：“以及二位。”
　　“你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劣适不友好地挑眉，面上不悦毫不遮掩。
　　明竟：“抱歉，没太注意，我改。”他听劝。
　　他环视四人，道：“刚好都在，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两位师兄自然点头，宋忧淅说可以，劣适随后说行。
　　他们并没有离开魔界，就在降灾城一个僻静荒凉之处停了下来，明竟还专门设下一个隔音结界。
　　“顺天意，勘命途。”明竟将左手立在鼻前，闭上眼。他手腕上的菩提窜自然垂落，整个人透着股佛性。
　　睁眼放手，他朝向世修离不暂，语带忠虔：“我有一句话要转达给二位。”他再次闭上眼睛，而宋忧淅又在他脸上看到了悲悯神色，他说，“命途多舛，情缘浅薄，缠绵纠葛，难舍难分。”
　　两位师兄彼此相视，不约而同皱起眉头。这话怎么听都不会舒服，还云里雾里的。
　　明竟没有多言，立刻又转向宋忧淅和劣适：“你们命途难窥，我修为浅薄，能力有限，难以参透。”
　　他继续道：“也有一句话要送给你们。零魂归，尘缘绝，情展华……”
　　宋忧淅凭着记忆和他一起念出了最后四个字：“忧劣得所。”
　　明竟难得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曾见过或听过这句话？”
　　“是。”
　　明竟敛眸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半晌，他再次面向劣适，很礼貌地询问：“我能否再亲眼看看你的命途，一次足矣。”
　　劣适拒绝了他。
　　“你自己能看到？你也有窥见未来的能力。”后一句明竟几乎是肯定地说。
　　劣适没有反驳。
　　明竟轻舒微笑：“年岁几载，顺其自然，不必在意。”
　　劣适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也认同他说的话，最后还是评价了一句：“小小年纪，神神叨叨。”
　　“已有十八。”
　　“还未及冠。”劣适一点也不委婉，直言不讳。
　　明竟哑口无言。
　　这画风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宋忧淅和两位师兄面面相觑。
　　明竟欠身：“我此行目的已达成，与诸位就此别过。”
　　明竟一走，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了。
　　宋忧淅动手把隔音结界破除，顺道问：“劣适，你的生辰是何时？”
　　“刚好还有两个礼拜，那日师弟会设宴，师姐，你可得来捧场。”
　　“自然。”
　　劣适又对两个师兄道：“两位师兄，届时也希望你们能来。”
　　这是两位师兄头一次听见这位师弟对他们说这么诚意满满的话，自然不好驳他面子，也连忙答应。
　　后来宋忧淅就随两个做完任务的师兄回去了，下次再来魔界，就是两个礼拜后。
　　这期间，宋忧淅听劣适传音说化琼芳已经被囚在魔境牢狱，魔途的事并没有对刘介迟造成太大的影响，宋忧淅也就放心了。
　　刘介迟相无魔途之事，还是有一部分位高权重的人知道的，化琼芳偶然听父亲提及，便动了歪心思。
　　一个凡人都能当左护尊，还能当魔界一城之主，凭什么她不行。
　　介于迎雪同是魔界人，她又和这位右护尊私下有交集，觊觎尊位自然不好朝自己人下手，就将矛头指向了刘介迟。
　　她还是低估了刘介迟的地位和实力，也低估了他背后的支持推助力，那是她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撼动的。
　　刘介迟能以凡人之躯修习魔界术法，与他身上的仙骨息息相关，仙骨的强大容载负荷加上天赋异禀，让他可以自如修习魔界术法并不受反噬，当然，这背后不会少了魔尊魔后的助益。
　　说实话，她还挺佩服刘介迟的，能将魔界术法修得炉火纯青。
　　但作为仙尘之域首当其冲的仙门弟子，她的实力还是比刘介迟高上一些，只是她自己对此并无概念。
　　回到辞易宫后，系统给她变更了一次支线任务【支线任务更新：让夜沧渊归入寂灭】
　　【注：根据系统给出的术法完成任务，术法分三步解锁】
　　【时限：你二十岁生辰后一个月之内】
　　宋忧淅盯着光屏静伫良久，最后对着它说：“你有病？”
　　让夜沧渊归入寂灭的支线任务一出来她就去寻找方法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就被它这么几句话否决。
　　实在不行，她能不能自己琢磨着创一个试试？
　　之前找到的方法用不了，还让她折腾那么久，又是找明竟又是和无听合作……
　　她怒视系统：“非得按照你给的方法来，你早干嘛去了？现在说换就换？”
　　【那只是为了增加这个支线任务的完成难度】
　　【抗议无效】
　　【不要产生消极和抵抗情绪哟】
　　此时此刻炸系统的心达到了顶峰。
　　突然的更新支线任务，甚至把时限延长，又扯到了她生辰这个关键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直觉这个支线任务越早完成越好，不然不知又会有什么变故。
　　现在的问题是，术法分三步解锁。
　　“解锁术法的条件是什么？”
　　【暂时无法告知，会随机解锁】
　　最可怕的就是随机。
　　没有办法自己掌握，变数太多。
　　“你之前给我的忧劣得所那句话，再让我看一眼。”
　　之前系统说给她听的时候还没有字幕，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些字。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她不敢马虎。
　　【零魂归，尘缘绝，情展华，忧劣得所】
　　宋忧淅看着字幕，发现了一个和自己理解不一样的字：“这个零？”
　　零魂归，她之前听来，以为是灵魂的灵，还好她谨慎，再问了一遍，只是现在更难理解了。
　　“明竟和两位师兄说的那句，准吗？”
　　【准】
　　“有解吗？”
　　【无解】
　　【温馨提示：不可干预，后果自负】
　　问完系统问题后她也不忘传音让劣适不用再找魔界太子学那个术法了，她自己有了别的法子。
　　劣适没多问，回了个好。
　　宋忧淅笑着传了一句：“但是见魔界太子的事可以提上日程。”
　　劣适这次没回好，而是回：“你的心愿他听到了，小苏恰，我的二十一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