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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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你……你这神棍！”天下一品三楼的雅间中传来素和殇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却是他看到那可恶的算命人在他面前卸下易容，摇身一变成了一脸坏笑的采花贼。
“对，是我。”恋香眯着眼笑吟吟地点点头，竟然是学起陆年乖巧的模样。
“阿宿，你什么时候来了杭州？”陆年拉了张椅子坐下道。
“听说小年和笨蛋少爷开了家天下一品，我当然要来捧个场咯。”言下之意不过近日才到。
“你说谁是笨蛋！”素和殇几乎连最后一点忍耐都快没了，却看到恋香并不回答自己，只是和陆年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着自己，那二人的眼中分明写着：“除了你还会有谁。”
“你这采花贼，本少爷懒得与你计较！”素和殇辩不过恋香，只得找了台阶给自己下。
恋香甚是喜欢看这少爷奈何不了别人的模样，见面总要捉弄一番。
“阿殇，你我当要谢谢阿宿的救命之恩了。”陆年好笑地看着二人斗法，却还记得什么是正事儿。少年从来这般心思细密懂得轻重缓急的样子，倒越发让恋香觉得佩服了。
恋香给自己斟了一杯花茶，越过杯盏那双扑闪流光的桃花眼盯着陆年，捕捉着他眼中瞬息万变的神采，心中感慨：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分明年少无甚本领，却有着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那眼中是常人万不能及的从容，还有掩藏在眸底的寂灭……陆年啊陆年，到底也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不透，想不透。
“谢他？”素和殇听陆年这么一说，未免奇怪：“什么救命之恩？栗子，怎么本少爷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恋香几近“研究”的目光让陆年心中微微有些不自在，面上却掩饰得很好，撇嘴一笑却把问题丢给恋香：“既然是阿宿救了我们，这事情到底你比我清楚些，还是由你来说吧。”
“恩？”恋香轻轻讶异了一下，却是没想到陆年不动声色地在提醒自己已经触碰到一些禁忌了，不觉笑了笑，复又一脸满不在意的模样，轻佻暧昧的神采又跳上眼角。
三人在这雅间中半晌言语，已是将虎园追杀一事说了一番，却也无甚对策，不过只能平日里警惕小心些罢了。
恋香的身手他们在陋巷早已见识了一番，问他武功究竟多高，这风流潇洒的男子却是满不正经地笑了起来：“小年，你若再穿上女装做回倚歌，陪公子我小酌一杯，我再考虑告诉你我的武功有多高咯，呵呵。”
“不知道也无妨。”陆年摆摆手笑道，却是果断地拒绝了。
“等等！采花贼你刚才说什么？”素和殇却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圆滚滚的，颇有些不敢置信。
恋香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大反应，只当是这少爷无事扰民，白了他一眼却不作声。
“栗子，你说！”素和殇见恋香没有再说一遍的打算，才转向陆年道，说着又将陆年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我说阿殇，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怎么觉得你在看‘动物世界’一样。”陆年有些无奈，并没想到恋香会突然提起倚歌来，只好解释：“我确实，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额，扮作倚歌……”
自此连续三日，素和殇一见陆年便躲，逢人就说自己被某个女子欺骗了感情伤透了心，弄得陆年郁闷不已。恋香亦暂住素和府，无事便到“天下一品”喝喝茶听听故事。虎园的杀手倒也没再现身，仿佛风平浪静，陆年他们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天下一品”隔些日子总会推出些新的菜品，说的故事也都精彩得无人可比，每日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栗子，这是什么？”这一日，陆年将素和殇与“天下一品”的账房先生唤到书房。书案上纸镇下的宣纸上画着一些陌生古怪的图案，素和殇看了不解道。那两个账房先生亦是奇怪不已。
“阿拉伯数字。”陆年写完最后一个“9”字放下笔，说道：“酒楼做的生意收支项目繁复琐碎，我见你们的帐记得很复杂，清算起来更是看得人眼花。若换了这套阿拉伯数字来记账，账目定然清楚明辨，而且若是日后账本不小心丢了，别人也看不懂，自然泄露不了商业机密。”
“阿拉伯数字？这怎么个用法？”素和殇提起笔在纸上临摹了一番，看不懂这些东西，却也觉得新奇有趣的很。
陆年便将这零到九共十个阿拉伯数字教给素和殇与两位账房，又将十进制的计数法给他们讲解了一番。
“陆公子这套记账的法子太妙了！”待弄透了这一套数字，账房先生不禁感叹道：“果真是简明便捷，且是别人都看不懂的，当真妙计！”
“栗子，你这儿究竟还有多少锦囊妙计没让本少爷见识过？你别是什么世外高人吧，太厉害了！”素和殇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从九岁进账房学习管账，十四岁开始替父亲打点生意，虽总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做生意这方面却也是有些本事的。然陆年却总能带给他这许多意想不到的经商妙法，他不得不对这智慧过人却又毫不张扬的少年刮目相看。
陆年轻轻舒展了眉眼，只是笑笑：他自认不过是拿了全人类共同的智慧结晶来用而已，自己无甚出力，也不敢居功自傲。
待嘱咐了账房切不可将阿拉伯数字与十进制的计数法外传后，素和殇便让人送了他们离开，转身摇着象牙折扇走到陆年面前，道：“栗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陆年想了想，终究决定试一试，便开口道：“我这还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在这里行不行得通。”
素和殇闻言很是惊喜，一想到陆年又能给他增长一番见识，心中自然乐意，遂问道：“什么主意？说出来听听。”
“向‘天下一品’中的伙计厨子一干人等以及杭州城里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集资，用来做酒楼的运营资金。”
“啊？”素和殇却是蒙了，难道作为京城首富的素和家还支撑不起这“天下一品”，需要向别人“借钱”来做生意不成？于是皱了皱眉头：“这是为何？”
陆年自然知道素和心中的疑惑，他坐在书案前一手支颌抿唇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向他们筹集资金，并与出钱者签下契约，承诺他们，将从‘天下一品’的盈利中定期付给他们与所出钱财相等比例的红利作为报酬。这样，出钱者成为‘天下一品’的股东，而‘天下一品’的经营改为股份制。”
“股份制？股东？”素和殇虽然大致有些懂了陆年的意思，却并不知晓这些陌生的词究竟有什么特殊意义：“栗子，我还是有些不懂，从来经商为的便是获利，你这方法却要将赚来的钱再分出去，究竟是什么道理？”
“自然不是要把赚到的钱送给别人。”陆年耐心地解释，细细地分析给素和听：“股份制以后，名义上出了钱的人都是酒楼的老板了，那伙计们为了得到更多的分红自然会更加效力办事，也尽可能地避免做出一些于酒楼有害处的事来。而杭州城里有权势地位的人若想分‘天下一品’一杯羹，必然也愿意出资赞助，那今后酒楼的盈亏必然牵扯上他们的直接利益，他们定然是要好好关照酒楼生意的了。遇上寻衅挑事者，这些乡绅权贵也必然会出面为酒楼解围。”
陆年说着，顿了一顿看到素和殇逐渐领悟的神采，继续道：“既然‘天下一品’要做第一，那么是要考虑长远之计的，如此股份制经营，必然有益无害。而且最大的股东依然是素和家，别的人无论出多少钱也不过冰山一角，所以最大的赢家还是素和家。”
这一番说辞却是头头是道，让素和殇醍醐灌顶，拍手称赞：“确实是好办法，若是栗子你成了我素和家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本少爷还真怕赢不过你了。”言下之意却是庆幸陆年与他是同一阵营的。
陆年笑着微微叹气：“阿殇这却是多虑了，想必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大可放心。”
陆年究竟是少年心性，哪怕在原来世界里经历的再多，那也不过是人生百态中的沧海一粟。这个温润谦和、自信内敛的少年到底注定了，还是要在这异世经历一番人生历练才能真正成熟起来。今日的他说下这一番话，必然未曾想到日后竟有一日，他仍避免不了与阿殇走向殊途。那时的他们也许还记得今日的情景，却大概再也说不出相似的话语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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