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无情有恨何人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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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两人在山中继续走着。
凌霜微低抽一口冷气，倾欢长啸一声出了鞘。陆年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见凌霜微长剑挑起一条头呈三角、色彩斑斓的蛇，剑芒一转，那蛇已经断作数截掉在一旁。
凌霜微连倾欢都来不及收，即刻点了身上几处大穴，人已一头往前栽去。好在陆年及时发现上前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凌姑娘，你怎么样？”陆年见她额头竟然渗出细密的汗水，意识到她被蛇咬到了，急忙问道。
不曾想到那条蛇竟有这等毒性，凌霜微已然吃痛地紧紧皱起眉头，整个人乏了力气，却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陆年扶她就着一旁的树坐下，这才看到是小腿被咬了，血渗了出来，却是黑紫色的。陆年将那裤脚撕开，赫赫然见着两个小小的毒牙印，而那周围的皮肤也开始变了颜色。
凌霜微方才用最后一丝力气封了几处大穴，减缓了毒液扩散的速度，也及时护住了心脉，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陆年皱了皱眉头，看到女子表情很是痛苦，牙齿已将下唇咬出了丝丝血迹。
“凌姑娘，唐突了。”眼下救人要紧，陆年也顾不得其他，低头却是将唇附上了凌霜微的小腿，一口一口要将毒全部吸出来。
凌霜微没料到少年为了救她，竟这般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心中一震，却也没有力气推开他。陆年心无旁骛地把毒血吸出来，吐在地上，直至从女子腿上流出的血液的颜色逐渐由黑紫色转为红色，才微微舒了口气。
凌霜微神智逐渐清醒，看到少年微笑地看着自己，残留在他唇上的血迹将少年清隽明媚的脸庞点缀出一丝妖冶。那唇角的血色过于刺目，不禁让凌霜微皱了皱眉头。
陆年转身往一旁走去，四下里翻着杂乱的草丛，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握着一撮叶身宽阔的绿色草药。
“别介意啊，忍着点。”陆年说着将那草药放到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又吐了出来，吐吐舌头不好意思一般朝凌霜微笑笑，将那一团唾液与药草的混合物敷在伤口处，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给她包扎好，小心翼翼地绑了个结。
凌霜微也不好拒绝，脸色沉了沉，也不说话。
“能起来吗？”陆年站起身，却是朝靠坐在树干边的女子伸出一只手，说道：“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
凌霜微眼眸闪了闪，转过脸不理会陆年，兀自扶着树干站了起来，虽然有些不稳，总算也是站起来了。陆年悻悻地把手收了回来，他也不生气，毕竟凌霜微是个冷血杀手，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走吧。”凌霜微淡淡说了句，率先迈开了步子，没走几步，却又感到一阵眩晕，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滑倒，好在及时靠着倾欢剑稳住了身子。
“你这样怎么走？”陆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倔强的女子。说着走到她身前半蹲了下来，道：“我背你吧。”
凌霜微自然不愿，杵在原地不动，也没多少力气，开口仍是很虚弱：“不用。”
“女侠——这样没走几步你就倒一下，我们天黑也走不了多少路的，”陆年也坚持着，劝道：“还是我背你吧，江湖中人不是并没那么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吗？”
凌霜微拄着倾欢剑，不觉有些气恼：这少年分明是故意的，明知自己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奈何少年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犹豫了一下凌霜微还是听从了少年的建议。
陆年背着凌霜微继续走着，希望找个可以歇脚的地方，他自然清楚若是女子体内还有残留的蛇毒，万一再随血液流动扩散开来，于她仍是致命的危险。
凌霜微静静地伏在陆年背上，轻轻将头枕在他肩上，心中却是万般复杂的情绪。少年不过与她差不多年岁，干净而好看的侧脸带着淡淡的笑意，唇角的血迹没有擦干净。凌霜微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恍惚有一瞬间她忘却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想就这样下去，永远不回杀手楼，那该多好——那该多好。
“前面好像有房子。”陆年忽然欣喜地说道，声音将背上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凌霜微闻言抬头往前看了看，果然有座破旧废弃的观音庙，低下头来，目光又撞上少年扬起的唇角上那一抹血迹。她不觉自怀中摸出一方素色的手绢，十分细致地为少年擦去血迹，感觉少年侧头看了看自己，垂下眸子没叫他看清自己的眼中的神采，收手又将手绢收了起来。
观音庙虽又破又旧，好在比山野荒地好些，陆年轻轻将凌霜微放下，又起身将庙堂稍作收拾了一番。
“好点了吗？”有些累了的少年找了个地方坐下，离女子不远亦不过于亲近，面上仍旧恢复了规矩而守礼的清淡笑容。
凌霜微略略点了下头，见少年舒心一笑，又轻轻道了一句：“谢谢。”几乎不能听清。她曾几何时向人说过谢谢？记忆中像是没有，杀手楼的生涯从来与这样的词句占不到边。
“好说。”陆年却摆摆手毫不在意：“应该的。”
两人歇了多久，约摸几个时辰了吧，天色也快暗了。
“不舒服了吗？”陆年见凌霜微几近自虐地握着拳头，指节苍白，想来还有蛇毒残留在体内，过了这会儿功夫又开始复发了。
凌霜微痛得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却仍咬着牙没叫一声痛，听到少年关切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仿佛无限信任一般点了点头。
“把火折子借我一下。”少年轻声说了一句，到外面捡了些干树枝进来堆到一边。
凌霜微不解，却也不多问，自将火折子取出递了过来。陆年将树枝点燃，复又取出怀中的皮革袋子，拿出那套银针。
“毒液若不清除干净，还是很危险。”少年低垂着眉眼说道，将银针送到那火上稍作烧灼，语气中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凌霜微怔怔地看着少年将数枚银针一根根扎到自己腿上的几处穴位，手法娴熟竟让人赏心悦目，一时痛楚也减了几分。施针的少年眉目清雅，聚精会神地拿捏着下针的部位，那种认真的表情一瞬间让凌霜微以为自己与少年此时才是第一次相识。
银针被一根根拔出，针尖上俱是黑色，陆年将银针再放到火上熨灼一番，待针尖上的黑色褪了去，复又将针刺入到之前的穴位上，如此反反复复四五次之后，终于见得拔出的银针不再沾染毒液，这才完完全全松了口气。
看着少年收起银针前那蓦然放松的表情，凌霜微心中紧了紧：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何须如此费心搭救，这少年是铁了心要做那农夫，还是笃定终究会遇上知恩图报的蛇呢？
“今天就在这庙里过夜吧，多少能挡些风。”陆年说道，拿出先前摘的一些果子递给凌霜微：“好歹可以填填肚子，我猎不到野味，你将就着吃吧。”
凌霜微接过来看了半晌也不吃，陆年有些奇怪，只当她嫌弃，又道：“只有这些，快吃吧。”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无情有恨何人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