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几番春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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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年与凌霜微星夜赶路，却是不见可以落脚歇息的地方，经过一场厮杀再走了这么久的路，两人脸上均已露出疲态。
破晓时分，陆年终于忍不住了，绕到凌霜微跟前问道：“凌姑娘，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到杭州城？”
凌霜微抬起眸子看了看少年，许是因为疲乏，少年眼下有浅浅的灰晕，那一双好看的眸子却依旧清明透彻。
“过了前面的梅花岭大概还有半日的脚程。”女子接过陆年递过来的水袋，饮了一口水。
听闻凌霜微如此回答，陆年心中好歹有了个大概，“哦”了一声复又温柔地笑笑。衬着晨曦，琥珀色的眸子仿若闪出万种琉璃般的光彩，让玄衣女子脸部的线条也随之柔和起来，不再如先前那般肃然。
这大半日下来，两人依旧客气地偶尔说上一些话，却是无关紧要的寥寥几句。两人都深知自己的性格，也大致料想得到对方的禁忌，既然并不深交，也就没必要问起那些容易扫兴的话题。
梅花岭远见着不算高，到了眼前却还是有些巍峨的。往梅花岭上爬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黄昏来临了，一天下来，两人抵多吃了些路边的野果充饥。
原来昨日与素和殇他们走散后，陆年已经远远偏离了先前行走的官道，这也就难怪本就百里的路程眼下竟然延伸了不知多少。好在沿途的景致也算不错，虎园的人亦没有追来，陆年与凌霜微走得也不是特别辛苦。
梅花岭上花木丛生，野草藤蔓长势也有些凶狠，林中倒不见瘴气。天色逐渐昏沉，日头又要落下，这山上的树木枝叶繁密却是会挡了不少星月的光亮，接下来的夜路不会太好走。
凌霜微拿着随手捡到的一根枯败的细长树枝扫开挡在路前的野草，陆年跟在她身后，两人却一句话也不说，仿若这夜色深沉压抑了周遭一切的东西，连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总算攀到了半山腰，找到了一块稍微干净的空地，也没有树木挡住月光，两人停下歇息。陆年四下捡了些干枯的树枝落叶堆到一起，凌霜微自袖中摸出火折子，将这一堆东西点燃，好歹生了个火，一来更深露重好取个暖，二来也避开些蛇虫鸟兽。
两人就着火堆相对坐着，陆年拿着一根稍长的树枝不时拨两下火堆，凌霜微安静地坐在一边，正在将一只先前捉住的野兔去皮放在火上烤。
“农夫和蛇的故事——”竟是凌霜微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说的是什么？”
“恩？”陆年不曾想到她会主动与自己说话，先是楞了一下，转而笑笑应了一声，开始给凌霜微讲起农夫与蛇的故事。
“……那样的寒冷的天气里，冻僵的蛇在雪地中奄奄一息……善良的农夫路过时心生不忍……感受到暖意的蛇渐渐苏醒过来，狠狠咬了农夫一口……农夫因这一时的心软却葬送了性命……”陆年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之中，最后像是带着淡淡的叹息。
“好啦！故事讲完了，怎么样？”陆年讨好一般朝凌霜微笑了笑。
“……”凌霜微却又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只幽幽说了一句：“既然知道，你又为何要做那愚蠢的农夫？”
陆年摇摇头：“受成长环境的熏陶而已，我们那里杀人犯法，没有这里所谓的江湖。”想了想又补充道：“从来别人都说我是天才，你是第一个说我愚蠢的，呵呵。”
看着被骂却不怒的少年，女子似乎懒得再理他一般复又闭了口不再说话。
听到少年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时，凌霜微侧头看了看他，心中竟然想笑。她将烤熟的兔子分了一半递给少年，脸上却仍旧冷冰冰的。
“谢谢。”陆年感激地接过来，唇角微微往上翘，礼貌得让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其实陆年宁愿继续挨饿，也并不想吃这样什么加工处理过程都没有的毫无味道可言甚至有些可怖的烤肉，他也没想过凌霜微会将自己逮到的食物分他一半。
“若是连填饱肚子的本事都没有，农夫还有闲情去救那忘恩负义的蛇吗？”凌霜微开口道，却依然还在那故事上逗留。
陆年见凌霜微无甚表情地看着自己，想到之前无论怎样都猎不到食物的情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仿佛觉得过意不去似的，低头咬了一口兔肉，陆年差点没把眉毛拧到一起，丝毫没有美味可言，连咸淡都没有，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凌霜微自然觉察到少年的异样，一时竟然起了玩心，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这兔肉不错。”陆年掩饰道，违心地说着，脸上却还是满满的笑意，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津津有味地咀嚼起嘴里的兔肉。
“哦？那要不要再分些给你？反正我也吃不完这么多。”凌霜微略一挑眉，作势要去撕手中的肉。
“不！不用了！”陆年立即阻止道，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慌忙掩饰道：“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分了一半给我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跟你要呢。走了这么久的路，很消耗体力的，需要补充能量，这剩下的兔肉还是凌姑娘你自己吃吧。”
比起少年总是一脸违心的笑容，凌霜微显然比较喜欢看到他紧张慌忙的模样，仿佛因这小小的捉弄而心情变得很好一般，她低下头的时候嘴角扬了起来。这个少年似乎很轻易就能让世人闻之丧胆的无情杀手露出笑意，似乎感染了快乐一般，而他自己却又分明是不快乐的，这很奇怪。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几番春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