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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招财进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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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萌后时嘉驰一步踏出门,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虽然规则中的界外生物似乎并不太像是一种只是具有攻击性的野兽,像是其他维度的生物一般无处不在。但戚萌和时嘉驰商量后还是决定应该关门。
其实关不关门都有风险,关门会使他们回到卧室的速度变慢——也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就回不去了。而如果不关门,则相当于削去了天然的不可破坏的屏障。戚萌觉得还是后者更糟糕。
在刚刚踏出卧室之前,戚萌和时嘉驰准备好了迎接卧室外的房间意想不到的变化。当看见所有陈设仍是一成不变时,二人均是松了一口气。时嘉驰快速回到卧室找到了两只手表——时少有那么几块叫得上名字的手表,不为别的,时少大多数时候也不是需要看表的人,仅仅是当成一件名贵的首饰。而戚萌也有一块自己的智能手表——虽然此刻屏幕上也染上了靶向病毒似的克莱茵蓝,已成了完完全全的电子钟。
毫无疑问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时嘉驰都需要在戚萌的卧室过夜,因此金枝玉叶的时少还费了一会功夫搬东西。戚萌在这些时间里仔细查看了客厅的其他角落——手机没有了相机功能,他需要用眼睛记住。尽管知道记忆可能会被篡改,但他还是相信自己能在变化来临前有一丝主观能动性,而其中可以做的事就是对变化保持敏感和警惕。
戚萌当然知道时嘉驰的提议是危险的。但与其在第一个十一点到来前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搜集些许关于周遭的信息——其实有太多问题需要一个答案了。为什么楼层下降了,楼层的视野却没有改变?消失的楼去了哪里?现在他们到底在怎样的世界?现实的流速是什么样的?戚萌和时嘉驰都无法回答这些。
知道太多和太少对他们而言都会消解所剩不多的安全感。戚萌很容易在脑中不自觉地推想,所以与其让疑虑淹没自己,不如用眼见为实的细节填充认知。
戚萌于是和时嘉驰一同,戴着手表出门了。在此之前他将家门钥匙用绳子绑在了脖子上。
上楼的过程平平无奇,来到楼梯转角时,时嘉驰一眼望去,楼上似乎一切皆如往常。
戚萌和时嘉驰租住的这栋房子一共有六层,六楼就是顶楼,一层一共有两户,面对着面。
单元楼是有天台的,但是从六楼并没有可以上去的门。楼梯到六楼就直接消失了。从六楼的房子出来只能看见栏杆与向下的楼梯。
时嘉驰和戚萌的房子与对面那户属于同一位房东,对面的房子也一直在招租,可迟迟没有人入住。
据时嘉驰所知,六楼的两户都是空房子,无人居住。
平时他偶尔会上六楼打个电话。他会靠着栏杆,蹬蹬地就能蹬开反应迟钝的声控灯——那灯光是饱和度很高的暖黄色,像是瓦力不足的浴霸。声控灯的电线在墙上攀爬的小蛇,半截埋入墙里,半截裸露在空气中。
两侧的门均是半新不旧的——之所以是半新不旧,似乎是自门被放入这里起就弃用了。门框上还有些斑驳的白漆。不知道怎么来的,时嘉驰也从没想过。
时嘉驰和戚萌顺着楼道向上走。时嘉驰的注意力全在门上,戚萌却扭头看见了什么,他拉住时嘉驰,伸出手指向他看到的东西——
“时少……”
时嘉驰应了一声,转头
“怎么……了。”
他话没说完,亦是愣住了——
那里赫然是一级向上的楼梯。
时嘉驰和戚萌对视一眼。
“……我有个猜想。”戚萌先开口,“但要上去了才能知道。”
两人几乎并排走了上去。
眼前出现的,却并非是六楼一样的空层。
左边的住户门口摆着鞋柜。从那鞋柜仿佛就可以窥见热闹的烟火气——四层高的鞋柜上摆放着花花绿绿、不同款式的鞋子。现在正是盛夏,于是那鞋柜的上层几乎都是凉鞋,而在最下方零星摆了几双厚靴,已落了灰,甚至褪了些颜色。
再仔细一看,鞋柜与其说是鞋柜,不如说是鞋架。时嘉驰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鞋架价格不高,上面摆放的鞋子也是如此。
鞋架之下、在门的正前方摆放着一块颜色暗沉的入户门前垫。那垫子已被踩得很脏,但勉强还可以辨认出原来的颜色应该是喜庆的正红色。花纹几乎已经斑驳了。
时嘉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蹲下身,他仔细打量了一通门前垫,只看出其上原来大抵是有一簇簇盛放的花,画风十分质朴简单,老年人大多喜欢这类祥和的图案。
但时嘉驰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门口贴着一副翘了角的对联——这对联竟然还是手写的。戚萌在时嘉驰仔细查看门垫时一字一字地读出了对联:
“宝婺光沉天上宿,莲花香观佛前身。”
“奇怪……这是春联吗?”戚萌皱了皱眉,仰头去看横批。那里却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戚萌却没敢再读出来。
永垂千古。
横批之上,是一面黄色的铜镜。镜子由八卦镶边,分别写着从“乾”到“坤”的八卦——其实字很小,只是戚萌看出了周边的三排一组的短竖线的卦象。
镜子中正照出戚萌的脸。他不知怎的,觉得此刻自己的神色竟然不是恐惧,是木然。他微微张着嘴,从这个角度,看不出眼里的光。
戚萌不敢再看。
时嘉驰也发现了花的异常——他让戚萌挪一挪,将门垫倒转了一百八十度,终于理解了方才的诡异感何在。
普通的花丛图案,花都是向上开放着的,都是阳光和乐、一片祥和的寓意。眼前这副图案虽然看起来也是向上的,却不知为何,在上方还飘零着几朵花瓣。
时嘉驰翻动的过程中闻到一丝陈旧的臭味——那很难说究竟是什么味道。并不是刺鼻的熏,还似乎掺杂着一些苦味,让人无端联想到腐烂。时嘉驰强忍着恶心的感觉,看清了眼下这副花丛图。
原来,那并不是向上开放,而是向下凋零的花朵。
只是由于被倒过来摆放,才让人以为也是向上的。
花枝都垂着头,纵然花还保持着盛放时的饱满,瓣却不可抑制地掉落着。
时嘉驰还发现了方才被戚萌踩住,所以没有看见的字。那字也很模糊,但时嘉驰还是辨认出了形状——
桃悲李哭。
“……这是悼词。”戚萌见时嘉驰终于站起了身,简明扼要地向时嘉驰汇报了自己观察春联的所得。时嘉驰亦指了指戚萌脚下的门垫道:
“这个……你自己看看吧。”
戚萌蹲下身看了一眼,起了一身冷汗。他习惯性地一害怕就反而笑了,开口道:“这个嘛,确实不太吉利,但是在这里应该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一语未毕,起身时一个不稳向后倒去,时嘉驰连忙拽住他的胳膊,将戚萌的重心拽归位了。
“……萌萌,害怕也没什么奇怪的。”
一向机敏的戚萌顿了两秒道,“……其实时少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贫血,生活很不容易的。”
戚萌未等时嘉驰开口就赶紧转移话题道,“简单来说,这家有丧事。前提是这家有人的话。”
时嘉驰挑挑眉,似乎在用眼神告诉他这里应该不能有活人。
“好吧我的意思是说。鞋柜都这样了,里面至少不是空的。”
时嘉驰环顾四周,发现对面那户门前空无一物,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线索。再向上的楼梯被锁住了。
是的,再向上的楼梯。
戚萌也注意到了。
“先把门外的东西都看一遍。”
时嘉驰说到做到,话音未落已凑到了锁住楼梯的铁栏杆前。那栏杆有些像是教学楼里封住天台的栏杆。和这栋楼有些格格不入——栏杆太新了。毫无锈迹,表面光滑平整。时嘉驰敲了敲,发现是实心铁质的,摸上去手感很凉。
栏杆之后看不到再楼上的景色。时嘉驰直觉觉得那里不是欢迎他们进入的领地。
时嘉驰回头看着戚萌,戚萌正在观察着鞋柜。
他翻了翻最下面的厚靴,从靴子后面露出一只死老鼠的尸身。
老鼠已经死了很久了,戚萌用靴子一点点挪开了它,确认老鼠周围没有什么错过的线索。
时嘉驰看见此景亦是恶心不已。
时少比戚萌更加受不了环境的脏乱差,他此刻不由得站开了些。
“时少,鞋柜没什么特别的了,就是普通的鞋柜,”戚萌将靴子放回原地,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向时嘉驰道,“接下来怎么办。”
“要敲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