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太对劲（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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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上的树影密密麻麻的，窗外全是一簇一簇的树枝，绿得花枝招展，绿得各有神通——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盛夏。
戚萌无心赏景，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从花了的窗户上可以看出主人早就放弃了打理的念头。这窗户贴了蓝色的贴纸，照进屋子里的光也是蓝色的，倒是显得很清凉。
屋内18度的空调呼呼作响。戚萌缩在电竞椅里，他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中的角色顺着他的指令一顿操作猛如虎——那画面普通人看了都会怀疑自己是晕3d，但戚萌似乎对颠三倒四上蹿下跳的视角习惯了。
键盘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屋子里没开灯，窗帘也被戚萌掩了一半。桌上有一台烟灰缸、半瓶大瓶的果粒橙和吃没了的绝味鸭脖。
游戏结束，看上去邋里邋遢的戚萌深呼一口气，缓了几秒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很快精神气似乎又随着那一口呼出的气被排出了体外，他无精打采地将桌面收拾了。
戚萌半年前和室友时嘉驰搬到这来。这对他们来说是个躲清静的地方。
两人是大学同学——或者说认识于大学期间的狐朋狗友。
时嘉驰是家里有矿的大少爷，戚萌喜欢叫他时大少，后来程度副词也省了。干脆就是时少。二人是室友，半斤八两的不务正业。当初时嘉驰打死了也不留在省内，逃到这么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正是为了离开时老爷子的眼皮底下找个清静。
时嘉驰很显然得逞了。大少没日没夜地混迹于游戏厅和club，是呼朋唤友的大号孩子王。戚萌则不太一样——他倒是无心社交，只是成日呆在寝室，研究新上的游戏的打法，偶尔做做实况。
两人常常在宿舍无人的时候相逢，往往是早上回来的时嘉驰推开宿舍门看见还没睡的戚萌——别人都上课去了，只这二位爷会心一笑：还好有你。
后来，二人就成了合租室友。毕业后一块搬到了这老式小区。城市的布局很神奇，小区倒是清净，像个不封门的养老院，只是隔不了几条街就是时嘉驰叱咤风云的不夜城。戚萌对于选址倒是无所谓，网速快的地方他都可以。
眼下时嘉驰出去扔垃圾了——他早上刚回来，下午三四点醒的。时嘉驰饿了，出去找吃的，出门时顺带拎了包垃圾下楼。
戚萌正站在客厅发呆。窗外的阳光好似静止。他觉得好像有什么有点奇怪。不过没太多想。
他倒在沙发上，抄起茶几上的可乐，掏出手机正打算刷一刷，此时，窗外传来沉重的敲门声。
“哐哐哐！”
敲门声很焦急，把戚萌吓得心中一颤。
“哐哐哐！”
门外敲门的人没有给戚萌喘息的机会，很快又是一阵砸门声。
戚萌有点生气，也有些疑惑，他放下可乐快步走向门边，用猫眼看了一眼——是时嘉驰的脸。他低着头，脸色有点难看。
戚萌开了门，语带抱怨：
“怎么了时少，哪个美女追上门了？别急，我待会告诉他我是你老公，问题不就解决了。”
时嘉驰却少见地没接茬，而是阴沉着脸色走到窗边，他似乎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哗”地一把拉开窗。
戚萌跟着走过去，似乎想拍拍时嘉驰的肩。他走到人身侧，才看见时嘉驰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好似吃了一锅老鼠炖苍蝇。
“不对劲…不对劲……这有问题。”
时嘉驰一把关上窗，陈旧的玻璃窗经不起折腾，发出了一阵晃晃悠悠的颤音，戚萌忙要伸手去扶稳，时嘉驰一把打掉他的手：“别碰了！”
“你没感觉吗！？”时嘉驰捉着戚萌的手腕。他盯着戚萌，额上青筋暴起。冷汗浸湿了时嘉驰几缕额发。时嘉驰平时喜欢侧分的刘海，左眉上总悬着几缕蓬松的碎发，看起来潇洒倜傥，此刻却全被浸湿透了，毫无生气地粘在他额上。
戚萌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他正开口要问，时嘉驰先开口了，语气颤抖。
“不，你等我捋捋……”
时嘉驰松开了他的手腕，深吸一口气：
“咱们是在五楼对吧。”
戚萌点头。
“……你可能不信，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我只爬了四层就到了。”
“我在门口看了很久，我没认错，只有我和你的房子门上锈迹长成那样，门口也没垃圾。我又到楼上看了，的确也是楼上那家没有人的，门是新的。然后我下来敲门了。”
时嘉驰疲惫地看着戚萌：“你好一会都没反应，我以为这么吊诡不会开门了，可是，你开了。而且的确是你没错——是吧？你是戚萌吧。”
戚萌心里一阵又一阵地发毛，还是笑了笑：“那肯定啊。”
时嘉驰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刚刚我又开了窗，我想看看这到底是几楼。但是，你没发现吗。”
“门口那一栋，调过来了。”
“那栋楼以前明明是正对这边的，现在它调过来了。我们从这边根本看不到阳台，只能看到窗户……以前朝着我们这面的是阳台。”
“而且窗外没有任何声音，戚萌，你在屋子里什么都没感觉到吗？现在明明是夏天，这里的树又那么密，怎么可能一点蝉叫声都没有。可是窗外就是什么都没有，风声，蝉鸣声，什么都不见了。”
戚萌麻木地转向窗台。窗外还是层层叠叠的翠绿。那树枝挡住了更远的东西。
屋内本来就很冷，现在戚萌觉得更冷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贴住玻璃向外望去，从交错的树枝间，他看到了对面——
与其说是楼，不如说是一堵墙。原来能看到灰色居民楼的地方，只剩了一堵灰墙。时嘉驰十分敏锐，才能看到那之上被封死了的窗户。
像是窗框不合时宜地镶进了一堵墙里。
他眨了眨眼，窗外的景色一点没变。
他没有在做梦。
身旁的时嘉驰已经掏出了手机，正焦急不安地按着开机键，而很显然手机的反应时长也有些反常，戚萌两步作三步地奔回房间，此时他的电脑屏幕也已经黑了。他重重地敲了几下键盘，仍是没有反应。
时嘉驰正好走到他房间门口，此时两人对视了一眼。
戚萌先开口了：“……下楼去保安室看看。”
时嘉驰点头同意了。
二人小心地下楼。戚萌和时嘉驰一起刻意地数着层数，到达一楼时，二人又对视一眼。
“是四层。”
“……没错，”时嘉驰低头思考了下，“但我不记得少了哪一楼。我只有我们是住在五楼的印象，刚刚在楼上开窗的时候，视野也是没变的，说明我们的确还是在五楼，只是这个楼梯少了一层。”
戚萌有点后怕地看了看身后走过的楼梯。这种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他们一直都是步行上下楼，此时他身后的楼道黑黑的，虽然平时也是如此，此刻却显得格外诡异。
时嘉驰拉了拉戚萌的手腕，戚萌跟着他跨出单元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不太对劲（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