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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见不得人的幽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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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汪子默的画展回来之后,有几个人,心里都不怎么痛快。一个是谷玉农的老婆,姓周名叫丽秀的。她并不知道众望不是谷玉农的儿子,只以为那是他的亲儿子,见他对跟前妻生的儿子如此宝贝,心里的醋坛子,都快打翻到天上了。
另外还有两个人,心里也不怎么如意。一个是芊芊,她跟周丽秀一样,都是为着自己的丈夫跟别人生的儿子闹别扭。这些年来,芊芊看着画儿,已经看习惯了,可是众望不一样,众望一直是养在汪家的,而且,子璇年轻又漂亮,不比翠屏年老色衰的。芊芊一开始,还并不太意,她觉得,自己尽早也会生个儿子的,到时候,若鸿的心,就不会往子璇那儿飘了。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她结婚七年,居然连个屁也没放出来。这不得不让她有所警惕,生怕梅若鸿与子璇之间,又会死灰复燃。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从画展回来之后,梅若鸿的心思,也变了。当然,他并不是移情别恋,又爱上了子璇,他只是想儿子了。大凡男人都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事业未成之时,总觉得有儿无儿都无所谓,就算生了个女儿,也当是宝贝。但是,当男人有了一定的事业之后,想要个儿子的心思,就会越来越强了。
梅若鸿现在,就是陷入了这样的迷思里面。他越看众望,越觉得和自己长得像,也就越肯定,他就是自己的儿子。子璇虽然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但是,血缘亲情却是斩不断的。
他愈是这样想,就愈发地想见众望,整日里坐在画室里,手里拿着支画笔,心思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芊芊好几次进来看他,都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那一日,芊芊又见梅若鸿呆坐在那儿愣神,就走上前去拍了他一下,嘴里不悦地说道:“你这几天是怎么了,画也不画了,饭也吃得不多。怎么,去了一趟子默的画展,整个人都变了?”
梅若鸿正在那儿想儿子,突然被芊芊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没什么,只是看了子默的画后,心中很有感触,总想着要从他那儿学到些什么。”
“是吗?”芊芊怀疑地问道,“子默和你的风格,一向不同的。子默喜欢画山水国画,你更喜欢画人物画,你从他那里,能学到些什么呢?”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画画嘛。”梅若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跟子默,虽然专长不同,但画画的基本功,还是可以互相切磋的。难道说,我喜欢画人物,就不可以偶尔改画山水吗?”
芊芊没料到,梅若鸿居然抢在自己前头,先发起了脾气,而且,他说的话自己又反驳不了,只能委曲地小声嘀咕道:“是,我是不懂画画,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像我这么支持你画画的。当初,你穷困潦倒一文不明的时候,当你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时候,是我义无反顾地站在了你这一边。我费尽心力,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专心画画。搞到最后,我就是一个不懂画画的女人罢了。”
“芊芊,我不是这个意思。”梅若鸿一见老婆生气,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有些烦燥嘛,看到子默进步这么快,画得如此出色,在上海的画坛已经闯出了一片天地。我就有些自惭形笛秽了嘛。”
“真的?”芊芊抬起头问道。
“真的,绝对是真的,我保证。”
梅若鸿用三言两语,哄得芊芊暂时安静了下来。但是,芊芊并不傻,她一转身,又去寻了画儿,想从她那儿打听到些什么。那一天画展的时候,就数画儿跟众望待在一起的时间长,芊芊潜意识里觉得,画儿一定知道什么。
事实上,画儿知道的事情并不多,至少梅若鸿和子璇之间有没有什么,她并不清楚。但是,当芊芊来找她的时候,画儿却又换了一种说法,并没有立刻撇清说不知道,反倒说了些似有似无的话。
当芊芊问起众望的情况时,画儿装做不在意地说道:“众望悄悄同我说,说谷玉农不是他的爹。我当时听了,真是吓了好大一跳。阿姨,你们打算要将实情告诉众望吗?”
芊芊正在那儿随意地翻看着电影画报,一听得这话,立刻将画报合上,咬着嘴唇,慢慢地说道:“众望他,真的这么说?”
“嗯,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还是个孩子,说的话不做数的。”画儿说话留了一截,并没有告诉芊芊,钟书奇在那儿捣乱的事情。
“孩子?这个世上,只有孩子才不会撒谎,只有孩子说的话,最为可信。”芊芊越想越不安,手里的那份画报,被她无意中揉得皱成了一团,那张封页,几乎要被扯了下来。
画儿见芊芊的情绪已经受到了影响,就点到即止,没有再多说什么。现在说这些,日后就算被查到了,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但若说得多了,只怕会引人怀疑。画儿其实已经看出来了,自己那个看上去孩子气的爹,对众望,已经起了别样的心思了。
画儿猜得没有错,梅若鸿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他一方面哄得芊芊不再吵闹不再怀疑,另一方面,却又抑制不住对众望的思念。终于,在画展过去后的第三天,他忍耐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子璇,约她出来见面,并请她带上众望,一道儿前来红梅公园。
画儿时刻留意着梅若鸿的一举一动,从他开始打电话起,她就听得分明。所以,梅若鸿前脚刚走出家门,画儿后脚就换好衣服跟了出去。但她并没有跟得太紧,只是眼看着梅若鸿走到路口,拦了一辆黄包车,然后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画儿站在那儿,沉思了片刻,终于也伸手,拦住了一辆黄包车,坐了上去,让车夫直接拉她去公园。这一路上,画儿都在想着,之后应该要怎么办。若是见着了梅若鸿和子璇相会,她又该有怎样的举动呢?上前去现身指责他们,还是回来添油加醋地告诉芊芊呢?
画儿有些想不好,这两种办法,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有点打草惊蛇。而且,大白天在公园里,也不像是偷情幽会的样子。画儿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地竟地,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先跟着去到公园再说。
那红梅公园离翠园路不算很近,车夫拉了近一个小时,才算到了公园门口。画儿下了车,给了车钱,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梅若鸿的踪影,这才走进了公园。
因着是周末,公园里来来往往的游客不少。画儿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怕被爹发现而不让车子跟着他,这下子可好,这么大个公园,这么多的人,要上哪里去找呢?
画儿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乱晃,步子走得很急,两只眼睛不停地张望着,想要寻找父亲和汪子璇的身影。三月里的暖风吹在脸上,还算温热,画儿却是走得满头是汗,只能掏出帕子来,边找边给自己擦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连画儿自己都觉得有些走懵掉了。这公园她是第一次来,像没头苍蝇似地乱走了一气,现在出口在哪里,她已经完全糊涂掉了,没法子,她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走过一个水塘之后,画儿觉得有些累,就靠着一棵大树在那儿休息,一面拿帕子扇着风,一面继续查看附近的人群。也不知是不是她走了狗屎运,居然看到远处的一条长凳上,坐着自己的父亲和子璇。
刚才还觉得酷热难耐的画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虽然她与他们两个隔得较远,但是自己的父亲,她还是不会认错的。画儿兴奋地能掩激动的心情,在确定他们两人不会看到自己之后,慢慢地朝他们走了过去。
因为一颗心全放在了父亲身上,画儿没顾得上看脚下,那水塘边的草地上,沾了不少的青苔,又湿又滑,画儿一个没留情,就滑了一跤,眼看着身子就要往草地上跌去。忙乱中,她那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一把,只觉得似乎抓到了什么。画儿也没细想,借着抓到的东西使了一把力,总算是晃晃悠悠地站住了。
只听得有人叫了一声“哎呦”,画儿吓了一跳,睁眼细看,竟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摔倒在了地上,画儿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抓到的东西,居然是这人的衣服。
画儿赶紧上前,向他道歉道:“对不起啊,我没留意,你没事儿吧?”
那男子似乎没听到画儿的话,只是趴在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摸着什么,嘴里则叫道:“眼镜呢,我的眼镜呢?”
画儿仔细一看,果见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一副眼镜,就赶紧捡了起来,还给那人。那人戴上眼镜,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画儿见他无恙,刚准备离开,却突然看见他胸前挂着的一副相机,脑子一下子就闪过一道光,想也没想就冲那人说道:“对不起,你的相机能借我用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