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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狂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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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狂言
“哦呀哦呀……第一个呢……真是……。”
期待二字堵在唇边，是一封手写的信。汉字温温雅雅的墨迹，转角处潜藏的锋芒。孜孜有声地拿着鉴赏了个遍，恩……这里的留白也很有韵味……
“拿倒了。”
“哦呀……只是纯欣赏呢……真是美丽的东西……”
“……不懂装懂。”
“这句话可不对哦~我总是喜欢美丽的东西……细究进去反而失去了美感……”骸突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侧脸在夕阳之下尤其欠扁，“不然，为什么当初我会……爱上你呢？”
这个字轻飘飘地低空飞行，华丽的不实的嗓音泛起一阵薄雾。这种事情，说是爱，云雀肯定是不信的，他也确定六道骸自己也不会相信。
他是个天生的说谎家，骗到最后连自己也不放过。张口想说句什么争回上风，却突然想起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确实六道骸盯着他看了很久。后来的剧情便不提也罢。
“没想到云雀你懂中文……？”
“恩。”云雀拿起一份报表，说话的时候恰好挡住了眼，“我……母亲是个中国人。”
骸的眼睛里明明灭灭，混沌成一片未来的莫测。呼之欲出的答案六道骸不太喜欢，他喜欢未知的，阴谋的东西。他喜欢拼得粉身碎骨，然后咧嘴笑开。
云雀抬头示意六道骸把信件给他看，六道骸想想之后，将信纸揉成一团塞进风衣口袋，很慎重地问道：“那你会穿旗袍么？”
云雀不爱应酬与社交场合，这就是一向懒散的六道骸出公差的原因。这种场合他如鱼得水，比起枯燥的报表或者策划，他更愿意和虚伪打交道。
人类永远是最有趣的。不是么？
衣香鬓影在灯影摇曳之中晃成一片虚妄的繁华，人们的眼睛明明灭灭，笑意纵横之后的谎言，谎言之后的冷笑，混成人类无涯的生命与怪诞的生活。
云雀恭弥说六道骸是个彻头彻尾的道德虚无论者，他总是笑着说谢谢，不想追究深层次的含义，因为云雀顿了一下补上一句。
我也是。
脸上的笑容渐渐泛滥出一种十八禁的氛围，荷尔蒙全开之下少有正常人类能够抵御。身边围绕的红男绿女成几何递增，左右逢源这种金字招牌并不是说着玩儿而已。
右眼瞄到吧台之处的黑色人影。六道骸和云雀都认为的品味欠佳的家伙。老熟人哦……
幻骑士。
半是苦恼地笑笑，向右手上挂着的女子轻道一句抱歉，而后还加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绵绵暧昧，慢吞吞地移动到吧台处。
六道骸坐在幻骑士右方第二个位置，刻意中间留着缝隙，像是裂开的悬崖，似是而非的宣战。感受到了六道骸的注视，转头看向他。六道骸一脸灿烂分毫不变，两只指头夹着高脚杯杯座晃悠，那种生带来死不带去的牛郎气质。
幻骑士一直记得这个男人。
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一次因为国家项目的原因，云雀来找过他。云雀总是有他不精通的地方，某些规则，某些世俗。他出言暗示几句，换来一场美丽的交锋。云雀的拐子抵住他的脖子，再近一公分。那时他看见云雀的眸子里光亮逼人，里面有一只纯黑色的野兽，有着白森森的牙，有着狂躁的错乱。
那双瞳孔之中就像九月的深潭，倒影着他眼里的无措与挣扎还有绝望。想着白兰大人，原以为……只是最后一刻，那光亮瞬间黯淡下去。漠然收起拐子，走人。
第二天，又来了个彭格列。六道骸。他倒是将潜藏规则玩得通透，寒暄一段之后直接问他要什么。他早听说过六道骸，其实谁不知道呢……提了一堆应有条件之后，想了想还是讨厌白兰大人的敌人讨厌得发狂，云雀那天的未尽，被羞辱的伤口。便没思考什么，说句——跪下。
六道骸倒是很开心，干干脆脆地跪下去，还无辜地附赠一句还有其他吗。
白兰大人曾经警告过他要小心这个男人，现在看来……
只是一个……
像是汗毛突然一咋的惊悚，幻觉展开无声无息，幻骑士是个优秀的术士，瞬间惊觉，猛然回头发现六道骸的笑容温柔而凉薄。
“所以说同行是冤家呢……” 六道骸在一旁笑意未减，手中的三叉戟尖端寒光一闪。
“什么？”千万个念头涌上脑子，只单单挑出一句话，“报仇？”
“是啊。我真的真的是个——很小心眼的人。那次的下跪真的让我非常反胃。” 六道骸很是自责的表情，又引用了一句名人名言来加强气势，“云雀桑说呢……若是有人犯着我，必千万倍地当面讨回来。虽然我并不觉得一定要当面，暗中动作也很精彩，但是……哦，对了，纠正你一句话，他并不是不懂，他只是不屑。”
他不屑与蝼蚁为伍。他只是有自己的规则。
幻骑士直觉上想要反驳，还未张口就看见。那双妖异的双眸之中像是云雀一样的清辉绽开。无边无际的花海像是透支生命一般的盛开。
——那是一片妖艳的，连天蔽日的，血红色的莲花。
“我可不喜欢别人说我欺负后辈……糟透了。”
六道骸离开的时候碰到了入江正一，这个人他在白兰身边见到过。恭敬而凛然地在一旁站着，身形怎么看也就像一个刚刚发育完的高中生。那时他笑着说，这位副手看起来好像白兰大人身边的贵妃呢。
换来白兰的眯眼大笑与入江正一的大囧与暴走。
“哦呀……这不是白兰大人的入江贵……”
“六道先生，我叫入江正一。叫我入江就好。”额上青筋跳。以平时对付白兰大人的经验来看，这时应该快速截断其变态的思维，讲究一个快准狠。
但是，他其实很想知道，云雀那样一个清冷而淡漠的人，是怎样忍受六道骸这样的变态与恶趣味。
若无其事地打量了这位白兰最信任的副手一眼：“呐……像你这样的人，是怎样忍受白兰的变态与恶趣味的。好想知道呢？恩？”
你没有资格！！青筋跳跳跳。入江提醒自己今天是来做正事的。正事。正事。正事正事正事！！！指向吧台处依然自斟自饮的幻骑士：“那位幻骑士……”
“如你所见，还活着哟。虽然喝酒的品味很令人堪忧。”
“那是幻觉吧。”入江托了托下滑的眼镜，眼里的严肃与判研隔着镜框也清晰可见，“您怎么看……云雀先生的？”
六道骸突然想起了一些不相干的事，风衣口袋中的那封揉成一团乱的信还有自己手中薄薄的微汗。他其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心理。他每天跟云雀说爱很多次，说到云雀不得不用武力迫使之闭嘴。有时兴致，有时只是单纯想说说看。就像刷牙一样。他也知道这不是真的，但也坚持认为这样做很有乐趣。
被人这样认真地看着，认真地问着，却无法认真地回答。
六道骸闪神也只是瞬间，吹个口哨笑道：“入江……先生怎么能擅自管别人家的家务事呢？白兰大人也真是……”
“您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是……我确实是彭格列成员。”
相信不相信，那又怎样。或许很喜欢诡计与算计，天生的赌徒细胞让六道骸从来就很少做有把握的事，从口袋中摸出揉得很皱的信纸，展开给入江看：“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他喜欢赌，无论筹码是什么，无论后果有多惨烈，他喜欢那种命悬一线的快感。彻头彻尾的疯子与狂人。那封信到底意味着什么，入江正一是谁，云雀恭弥怎么样，混成一团乱麻，他选择相信入江，但如果他输了，后果是什么。
那又怎么样。六道骸是个赌徒，是个疯子。
疯子是不怕输的。
入江深深看了六道骸一眼，伸手接过信纸。上面只有八个字。中国字温温软软的边角，转角处蕴出的凌厉的惊鸿一瞥。
【才高累世，情深不寿。】
入江正一尝试翻译成意大利语说给六道骸听，句意跌跌撞撞有点词不达意。这八个字或许是无涯的一生，亦或许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戏言，说不得也道不尽更不敢妄自。
六道骸却奇异地感觉到自己听懂了，道：“入江正一，你和彭格列，和云雀是什么关系我不想管……只是或许……你应该给我引见一下这位寄信者。”
或者说……“云雀夫人。”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