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今天也是叛逆的一天》素千絮

10、比试

　　在神的催促下，选拔副官的第二轮面试提前开展了。

　　选拔地点在第四重天，尽管还有一个小时选拔才开始，但入选的所有天使早早等在这里。

　　路西菲尔和其他炽天使们站在高塔上看着院中的天使，米迦勒不无艳羡，“我也想要副官。”

　　路西菲尔莞尔：“你也可以找两个。”

　　米迦勒撇嘴，“还是算了。掌管军团的天使剑法魔法必须高超，得能压得住场子，”米迦勒头疼，“我还没见过剑法魔法不错的天使。”

　　拉斐尔道：“阿蒙里斯剑法不是很好么？”

　　米迦勒闻言睁大眼睛，“那算什么好，他的剑法在我手里一百招都走不过。”

　　梅塔特隆提议：“安利尔的魔法不错。”

　　米迦勒便又说：“可他放不出圣级魔法。”

　　众炽天使哄堂大笑，加百列挤兑他：“你这标准也太高了，按你的标准，只有殿下适合了。”

　　米迦勒托腮，“唉，我何尝不想呢。殿下能顶千军万马。”

　　加百列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下，“还想让殿下给你当副官，回家睡大觉去吧。”

　　雷米尔凝神看院中的天使们，突然被一个只有一对羽翼的普通天使吸引了视线，“普通天使？”雷米尔不解：“普通天使怎么能来这里当殿下的副官？”

　　第八重天的威压仅次于神在的第九重天，普通天使的身体扛不住。

　　天使间等级分明，每多一对翅膀，地位便高一重。只有一对翅膀的天使是天使的底层。

　　梅塔特隆看到同样不解，“殿下？”

　　路西菲尔淡淡道：“按笔试成绩，他在前五，理应入选。”

　　雷米尔道：“当初设置报名条件时，应当把普通天使排除。”生而六对羽翼的炽天使们身边的侍从，最差的也有四对羽翼，一翼天使这等底层生物，在正常情况下是无法见到炽天使的真颜的。

　　“殿下也是，怎能把他们放进来。”雷米尔说。

　　米迦勒第一个跳出来维护路西菲尔，“说什么呢你，”米迦勒瞪他：“谁能想到一对翅膀的普通天使能考前五？”

　　雷米尔眯着眼睛，突然意识到问题，“这个普通天使是萨麦尔吧。”

　　“谁？”米迦勒好奇。

　　“萨麦尔，天使监狱的常客了，他总有许多出挑的想法。”

　　路西菲尔问：“比如？”

　　“他的战斗力很不错，”雷米尔中肯地评价，“能把四翼天使压着打。”

　　米迦勒顿时双目放光，通常来说翅膀越多，战斗力越强，但一对翅膀的天使能打四翼天使，说明他天赋惊人还刻苦努力。

　　当然，在天国，翅膀少的天使打高阶天使，不可避免要去监狱走一遭。

　　米迦勒抓着路西菲尔的手，央求道：“殿下殿下，好殿下，这个天使给我吧。一对翅膀就有这个战斗力，回头求神给他加翼，战斗力飙升。”

　　雷米尔耸肩：“他不一定服你。他在监狱里都不忘叫嚣：‘翅膀多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打得过老子，不过是出生的时候占了点便宜，还给你充起大爷来了’。”

　　在场的炽天使，每一个都是他口中“占了点便宜充大爷”的天使。

　　梅塔特隆不赞同，“神赐，恩赐或惩罚都应欣然接受。诚心对神祈祷，信仰神，侍奉神，神会恩赐更多力量的。他不应当心存嫉妒，而该去圣堂。”

　　路西菲尔沉默不语。

　　假使梅塔特隆的话成立，那炽天使中最信仰神，最诚心的梅塔特隆理应得到更多的力量。但事实上他不仅打不过成天叛逆总挑战神威严的米迦勒，连忙于睡觉不去圣堂的沙利叶都打不过。

　　假使梅塔特隆的话成立，满脑子只有渎-神想法的路西菲尔，在梦中肆意妄为的路西菲尔，合该去下地狱。

　　拉斐尔对梅塔特隆的话表示赞同，“他今生诚心信仰神，他日转生，翅膀数量是会增加的。他既然不甘心只有一对翅膀，便该更加虔诚才是。”

　　天使们除了炽天使的寿命无穷无尽，其他天使都会生老病死，死后从生命树上转生，根据对神的虔诚程度，重新获得翅膀。

　　因而萨麦尔这些只有一对翅膀的天使，被认为是对神并不真心信仰。

　　雷米尔继续在天使中巡梭，“哟，别西卜也在。”

　　别西卜是大家的老朋友了，四翼天使，强势能打，但特别爱吃，体重超标导致无法从军，但米迦勒很待见他，上战场总要拎着他。米迦勒还会提前准备几箩筐的食物，把别西卜喂饱了再让他去战场，否则他能饿到恨不能把别的生灵啃了。

　　路西菲尔看着时间到了，率先下楼，“走吧，去看看我未来的副官们。”

　　选拔副官的大厅富丽堂皇，无论是水晶铸造的地板，还是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都透着奢靡的气息。

　　入选的五位天使，除了萨麦尔只有一对翅膀，其他都有四对翅膀，泾渭分明，四翼天使们聚在一起闲话家常，萨麦尔独自站在一边，双手插兜，眉目桀骜不驯。

　　萨麦尔听到有天使说，“一对翅膀，怎配和我们站在一起？”

　　萨麦尔勾起一个挑衅的微笑，“连一对翅膀的天使都打不过，啧啧。”萨麦尔讥讽：“废物。”

　　“说什么呢？！”先前说话的天使鄙夷他，“区区一对翅膀，对神如此不敬，也配当殿下的副官么？”

　　“吵什么？”雷米尔斥责。

　　五个天使集体对雷米尔行礼，“雷米尔殿下。”

　　路西菲尔缓步走出来，穿过天使群，他的光华比这辉煌大殿更加耀眼夺目，方才还争吵的天使立刻全部整理好仪容仪表，恭恭敬敬地行礼，目光中皆是崇敬。

　　“殿下安。”

　　路西菲尔径直走到最上首的王座上，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圣光羽翼让殿堂璀璨万千，他走过的路上有星星点点的光芒，路西菲尔略一抬手，“起。”

　　五个天使眼中崇拜之意几乎要喷涌而出，尤其是萨麦尔，激动得恨不能五体投地。

　　路西菲尔注意到他灼热的目光，“何故如此看我？”

　　萨麦尔激动道：“殿下，我想向您挑战。”

　　路西菲尔一怔，米迦勒倒吸凉气，跑下去绕着萨麦尔转了好几圈，尤其盯着他的翅膀看，数来数去只有一对，两只，“好家伙，”米迦勒震惊到无以复加：“你是真勇！”

　　“殿下，允了我吧。”萨麦尔目光中的期待犹如实质直勾勾地扫在路西菲尔身上。

　　“为何挑战我？”路西菲尔淡淡问。

　　“传说您是天国第一高手，”萨麦尔直视路西菲尔：“我想知道第一高手的实力。”

　　米迦勒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小子，没错，战士就应该有这种挑战精神！我在精神上支持你！”然后米迦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去，离萨麦尔老远，“但我要离你远一点。”

　　免得你被打出来的血溅到我衣服上。

　　加百列笑翻了，把自己的佩剑丢给萨麦尔，“用我的剑吧，锋利一些。”

　　米迦勒怂恿：“殿下，上啊！”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路西菲尔不想驳他们的面子，尤其是萨麦尔本就被人嘲笑，倘或挑战得不到回应，无异于是一种羞辱，为他增加被人嘲笑的话柄。

　　路西菲尔将头发束起来，起身走到一株景观树前，“我忘带佩剑了，借我一根树枝好吗？”

　　景观树落下一根嫩绿的树枝，路西菲尔笑：“谢谢你。”

　　他甩了甩树枝，还算趁手，走到萨麦尔面前，当着他的面，手指点在眉心，圣光羽翼的光芒收敛回去，路西菲尔周身的能量逐渐减弱，一点点收缩，最后消失无踪。

　　“我有六翼，对你不公，现下封了我的力量，只比拼剑术，你看如何？”路西菲尔问。

　　萨麦尔呆住，他从前挑战其他天使，从未听到过“不公”这个词，只会得到蔑视，第一次听到，还是从天国最尊贵的炽天使口中说出，内心前所未有地涌起一阵怪怪的感觉。

　　像有一百只小手在挠他的心，痒，但无法排解。

　　“可以么？”路西菲尔见他没反应，再次问。

　　萨麦尔回神，“可以的可以的，”萨麦尔问：“但您就用树枝么？这会不会不合适？”萨麦尔看着自己手中捧着的加百列的利剑，再看看路西菲尔的树枝，瞬间觉得自己可鄙起来。

　　“无妨。”路西菲尔剑指萨麦尔，“开始吧。”

　　萨麦尔提剑扑了上来，一重天的普通天使所能学的剑术十分有限，老师们的剑术平平，萨麦尔这一身剑术都是在与其他天使搏斗中自己摸索出来的，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没有拖拖拉拉的所谓礼仪，只有招招制敌的狠辣和一击必中的精准。

　　他的剑法毒且狠，哪里难防守刺哪里，不在乎动作丑陋，不在乎是否下三滥。

　　路西菲尔不慌不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萨麦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无论是力度还是角度都出奇得准确，难怪能靠一对翅膀把能量是他数倍的四翼天使压着打。除了天赋惊人，不难看出他经过了刻苦的练习。

　　交战中路西菲尔看到了他露出来的皮肤，上面伤痕累累，新伤叠着旧伤，在伤口能自行恢复如初的天使中显得格外突出。似乎和人频繁交战练手。

　　路西菲尔还看到了他的手指，茧子厚得扎眼，这是不分昼夜练习过久，以至于手磨破又愈合，愈合又磨破，反反复复，长达数千年才能造就的茧子。

　　平心而论，假使萨麦尔也有六翼，兴许战斗力仅次于自己和米迦勒。

　　萨麦尔的剑法讲究快准狠，瞬时爆发，被路西菲尔阻拦了几分钟，爆发力明显下降。

　　萨麦尔背后渗出汗，他原以为这些高高在上的炽天使们和其他天使没什么区别，只是生来更加好命，拥有更多的力量，论天赋和努力是远不及自己的，因而十分自傲，但万万没想到，路西菲尔的剑术是如此精湛。

　　如今看起来似乎两个天使势均力敌，但萨麦尔很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吃力，他越来越难以找到路西菲尔的弱点了，而且路西菲尔慢慢展现出比之前更加强势的格挡。

　　萨麦尔莫名地想起一句人间的俗语，“四两拨千斤”。

　　路西菲尔是那个四两，而他是千斤。

　　可路西菲尔就像大海，永远探不到底。谁能保证他只有四两的力量？

　　萨麦尔咬咬牙，能挑战路西菲尔的机会难得，他不管不顾，索性抛弃了防守，全部转为攻击，孤注一掷，路西菲尔的“剑”如果捅上来，那就捅吧，他只要不死只要还能动，就还能攻击。

　　卑弱的普通天使想在战场上活下去，只有不怕死，才能一往无前。

　　路西菲尔刺出一剑，见萨麦尔不闪不避，直直往上冲，只为能刺中他，路西菲尔手腕翻转，直接敲在萨麦尔手腕上。

　　萨麦尔手腕剧烈震动，从未有过的疼痛使他来不及思考，手无法负力，竟松开了个小口子，剑本就滑腻，在震动中竟滑了下去。

　　精钢制成的剑磕在地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

　　萨麦尔好似被雷劈了般僵在原地，对于剑士，剑脱手这件事是致命的错误。尤其是普通天使，魔法力量有限，能依仗的全是剑法。

　　剑脱手，命不保。

　　他哆嗦地看着脱手的剑，不敢信这是自己能犯的错误。但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清楚地感觉到路西菲尔最后敲在他手腕上的那一剑，才是他真正的水准。

　　他和路西菲尔之间的差距……

　　有如鸿沟。

　　这样的他，居然有脸挑战路西菲尔。

　　萨麦尔的脸如同被打了几个巴掌，火辣辣的疼，羞辱感将他从头到脚包围，他是多么的卑劣，不知天高不知地厚，仗着打赢过几个四翼天使，便让微不足道的胜利蒙蔽了他的眼睛，以至于产生如此荒诞可笑的念头。

　　一同入选的四翼天使见状讽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挑战殿下？殿下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赢。”

　　路西菲尔蹲下捡起剑，还给萨麦尔，“你的剑术很好。”

　　萨麦尔缓缓抬头，“殿下……”萨麦尔咬着唇，登时单膝跪地，“是我唐突，冒犯殿下了。殿下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的水准了……”

　　“不必自我轻贱，你很有天赋，也很勤奋，神不会辜负努力的天使。你今日之所以输，皆因你缺一个好老师。”

　　路西菲尔将米迦勒叫过来，“米迦勒，萨麦尔归你了。”

　　米迦勒眼热，从萨麦尔动手时，他就看出萨麦尔的水平不同寻常，这等奇才，合该归他们军团。

　　路西菲尔吩咐：“三年后，我要见到一个能在你手里过一百招的天使。”

　　米迦勒行军礼：“得令！”

　　米迦勒转而笑嘻嘻，拍拍萨麦尔的肩：“好小子，好久没见这么好的苗子了，走走走，跟着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路西菲尔将树枝送到景观树旁，轻轻插在泥土中，圣光笼罩，树枝又回到了景观树身上，景观树摇曳着树枝，表示欢喜。

　　路西菲尔笑：“好了，物归原主。”

　　“我的第一个副官人选有了，”路西菲尔拍拍手，“那么进入正题，”路西菲尔转向四位四翼天使，“从你们之中再选一个副官出来。”

　　说话间，银光大盛，梅塔特隆和拉斐尔率先反应过来，“神。”

　　路西菲尔愣住，“神？”

　　一个闪闪发光刺目的银团坐在了主座上，神在九重天等了一会儿，自打做梦后，他便不大敢离路西菲尔太远，总疑心他趁自己不注意便堕了天，在九重天待着也没意思，索性跟过来。

　　“路西，过来。”神唤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走过去，“神，怎么来了？”

　　“选好副官了么？”神问。

　　路西菲尔笑，指着萨麦尔给神看，“选好了一个，萨麦尔。神来的正好，我想给他加翼。我做他的加翼天使如何？”

　　“萨麦尔……”神缓缓盯住他，情不自禁地磨后槽牙，真是巧啊……梦里就是这个完蛋玩意儿，热爱地狱，热衷撺掇路西菲尔堕天的。

　　“萨麦尔。”神又一次喊他的名字，这次带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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