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老爷的螺号》zikoe

83、第八十三章 吐司吐司

　　凉。
　　像是泡在水里。
　　这不同寻常的感觉让他猛然惊醒。脑子昏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床上。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大片，他嫌弃地别开脑袋。
　　天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流的口水。
　　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竟然光着两条腿，汗毛接触到冷空气，根根竖立。他有点愣。昨天晚上自己脱了衣服睡的觉？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起床，套上个外套，准备去厕所放水，路过书柜，反光的玻璃柜门告诉他，你肿得跟猪头一样。他顿了顿。就着柜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反馈不太明显，就像是身体为了尽快恢复而降低了痛觉似的，摸着的感觉有点生疏，像是贴上去张别人的脸。
　　拉开门，和端着个盘子的罗珺打了个照面。俩人都是一愣。

　　“灰色。”
　　他看着对面那人的眉毛一挑，说了个跟早上好完全不相干的话。
　　他没反应过来。
　　罗珺的目光缓缓下移，他就也跟着低下了脑袋。
　　操，没穿裤子。谁知道现在这时候她在家啊？
　　他落荒而逃似的把门狠狠甩上。

　　等门再拉开的时候，他就又变得一本正经了。罗浩俩手插着兜，像是刚学会走路似的同手同脚着过来，罗珺看见他的衬衣纽扣甚至扣到了最上面一个。他站着，和罗珺保持着两米的距离，神情警惕。罗珺站在通往厕所的必经之路上，他摸不准自己该怎么绕过去。
　　罗珺叮叮咣咣地在桌子上摆着什么，没留意身后的人纠结的动静，直到她折腾完了，转身，那人才像是没料到般被吓了个激灵。
　　罗浩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他看着罗珺，罗珺看着他，假如他们家的地面上会有两只蚂蚁的话，这两只蚂蚁弄出来的动静，都会比这两个对峙着的人类大。

　　膀胱告急。
　　他不自然地微微猫着点腰。
　　这个细小的动作像是打破了什么局面，她说，“快来吃饭”，然后凝滞的空气开始流动。
　　罗浩揉了揉鼻子，闷着头，“嗯。”
　　“上哪儿去！都弄好了。”
　　罗浩加快了脚步，说不准是想要逃避这个声音，还是真的尿急，他说，“甭等我，你先吃，我去个厕所。”

　　他这个厕所上得慢慢吞吞，除了放水的速度不由他控制，剩下的一切时间都被他无限地拉长。裤子上的拉链拉上去又扯下来，翻来覆去检查了三遍；洗手擦干然后又摸香皂，手心手背手指甲缝儿，他这辈子都没洗得这么认真过。白色的泡沫在灯下跟宝石那么好看，他搓搓手，把泡泡聚到一起，在左手手背上堆出来个小山。他玩儿着三岁之后就被明令禁止的游戏，眼瞅着那块黄色的舒肤佳在这么会儿功夫就小下去一圈。
　　站得脚都麻了，他才不情不愿地出来。“啪”，厕所灯的按钮关闭时的声音，响亮得像是抽了空气一个耳光。
　　走出去，看见罗珺坐在餐桌前的背影，她两只手臂支着桌子，很明显的一个等待的姿势。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快来，一会儿凉了，冬天，凉的快。”

　　总觉得这样的话出现在她的口中很奇怪。
　　“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着头走过来。
　　桌子上摆满了盘子，油条煎饼豆浆，面包片煎鸡蛋牛奶，王致和臭豆腐和沙拉酱肩并肩，中西合璧，不可谓不丰盛。这一下子给他看紧张了，他如坐针毡。
　　“吃啊。”罗珺率先抄起了筷子。
　　罗浩的视线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愣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吃吧，趁热。”
　　“啊。”这是完全无意识的一声，他在听见自己发出了声音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有点不好意思，或者说是感觉有点羞愧来得更为准确，他刚才的样子一定像极了一个听不懂话的傻子。
　　罗珺噗嗤笑了，她把盛着面包片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吃吧，刚买的，刚进屋那会儿还冒热气儿呢。”
　　他伸手掰了一块。放进嘴里，一瞬间把他本就不多的津液全吸跑了，他干巴巴地嚼着。
　　罗珺看着他跟吃苦药似的表情，有点疑惑，“……你不是想吃这个吗？”

　　“昨天晚上听你‘吐司吐司’的喊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