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老爷的螺号》zikoe

67、第六十七章 疯了

　　旦增不以为忤，他抱着胳膊看着罗浩，“哦？那你敢承认吗？承认你喜欢我？”
　　“我本来就喜欢你啊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旦增盯着罗浩的脸仔仔细细地看，过了会儿，他笃定道，“不，你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我成天跟你腻着干嘛？我脑袋有病吗我？！”
　　罗浩使劲儿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真想一脚给这破孩子踹楼下去，简直要被他搞疯了！大半夜的俩人跟傻子似的站楼梯上纠结“喜不喜欢”的问题？又不是什么青春期的小女生！
　　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压着旦增站好，板着他的肩膀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面向自己，“你不是不想睡了吗，不想睡了就别睡了，咱俩好好掰扯掰扯。”

　　像是被已知的结局弄得心灰意冷，旦增抿了抿嘴，“我没什么要说的。”
　　罗浩被他给气笑了。他捏着旦增的下巴，咬牙切齿，“你给我说！”
　　“……我说完了。”旦增转开眼睛不看他。
　　“哈，你都说完了？”角色转换，罗浩气得疯狂乱走，“行，那你说完了就该我说了吧！”
　　“我觉得你有‘病’，汉语，普通话！‘有病’的意思你懂不懂？这话放在这个语境中，一点骂人的意思都没有，就是单纯的觉得你精神状态不稳定。精神状态不稳定！你了不了解？”
　　“我没有不稳定。”
　　“……”罗浩深呼吸，“你没有不稳定？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刚才是在干什么？甚至之前你还打我！这才过去多久，难道你都忘干净了？你能说你这是正常的？”
　　旦增点头，“对啊。我就这样。”
　　“你就这样，你就哪样啊你！”罗浩恨不得能给他的头上嘣嘣来上两拳。他感到那个不可沟通的大猩猩又回来了。
　　这是语言系统的差异吗？这简直是物种间的差异！

　　“随随便便的打人你说这正常吗？”
　　“我之前就想说了，你才这么大点，怎么就能这么冷血的啊？以打人为乐吗？那个小黑屋，那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啊，那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接触的吗？还自残？还想要自杀？还带着我一起？！旦增朗杰，你不想活着我他妈还想呢！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还有之前的那个孕妇，那可是孕妇！上个公交车都有人给让座的！你应该那么对待人家吗？你能那么对待人家吗？你还是个有正常的同理心的人类吗你！”
　　“不然呢？” 旦增看着他怒发冲冠的样子，有种冷漠的不以为然，“把你那些没有用的同情心收一收，不要老盯着那些奴隶看行不行？你难道也会盯着一直生崽子的母猪看个不停吗？
　　“我能允许她在我的房子里生孩子已经是对她莫大的恩赐了，这么肮脏的事情要是搁在别人家早被撵出去了！还乱吼乱叫，你看她敢吗？还是我太仁慈了！”

　　罗浩张了嘴又闭上，他不知道要对这个极度陌生的孩子说些什么，挤了又挤，他道，“……你还记得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吗，旦增老爷？”
　　“你别闹行吗。”旦增想要去捉住罗浩的手。
　　罗浩拧身甩开，“别碰我！”
　　“……我可惊动不起您的大驾。”
　　“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旦增的眉头皱成一团，“非要提那些东西来败兴是吗？”
　　“什么叫那些东西？大家都是人，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啊！”
　　“当然不同！”旦增被他说得烦躁极了，“畜生难道……”
　　“你别说了！”罗浩打断他的话，“你别说了——”
　　“……旦增朗杰，你真的有病。”
　　“我没病！”
　　“行！他妈的你没病！有病的是我，是我！行了吧！”他气到了极点，甚至喊出了哭音儿，“我有病，我有病！”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啪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你能不能别这样。”旦增把他的手夺下来攥在手心里。

　　“我哪样，你还要我哪样？！怎么说的都是你，怎么都是你对，我还能怎么样！我只不过就是一个再普通没有的普通人罢了，真是攀不上您的高枝，我害怕了，我真是害怕了，求求你了，旦增，旦增老爷！您还是放我走吧。”
　　“我之前还在想，是不是因为你没有大人管教才成了这样，是不是因为环境问题才成了这样……现在看看，谁的原因都不是，就是你，就是你自己！旦增朗杰，你不是说我不喜欢你吗？对，说得没错，我他妈就是不喜欢你！”
　　“……你怎么能成这样呢？你怎么能这么……这么冷血呢？你的同理心呢？你有哪怕一点点的温情吗？”
　　“下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是不是就该是我了？”
　　罗浩的眼睛亮晶晶的。

　　旦增凝视着他的样子，过了会儿，他突然笑了，嘴角扯动，他笑得越来越大声。
　　“罗浩，我的罗浩。”他抹了把男人的眼睛，“你哭了，因为我。”
　　“放狗屁。”
　　“风太大，我他妈是迷眼了。”
　　他想要去拉男人的手，被男人用力地甩开。
　　旦增凑过去，用手指指楼下，又指指自己，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笑得控制不住。
　　“我知道了，”他说得肯定，“你喜欢我。确实。”
　　“操，去你妈的吧。”罗浩冲着他心窝踹了一脚，“我脑子有问题我他妈才他妈的喜欢你。”
　　旦增躲也没躲，“你就是喜欢我。”

　　罗浩感觉跟这人是怎么也没法儿沟通，他转身就走。
　　旦增拉住了他的胳膊。罗浩把他的手撸下来。旦增又跟个牛皮糖似的黏上去。
　　罗浩现在心里乱得很，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他甩开旦增的手，当当当往前跑。旦增笑着追在后面。
　　妈的，真是疯了。

　　当笑出了褶子的小孩把直喘粗气的罗浩按在墙上，压着他的手，唇齿相贴的时候，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罗浩的大脑宕机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来紧闭着嘴，后槽牙咬得咯嘣咯嘣直响。
　　疯了，真的疯了。
　　都他妈的疯了！
　　“你他妈的给我放尊重点！”

　　他还能想起来的，就是自己压着火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就是完全的失控，所有的方面。
　　当罗浩在车上坐着晃晃悠悠地往山下走的时候，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那天晚上除了他们“搏斗”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细节。

　　操，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