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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别再发烧 ...

  •   罗浩短暂地清醒了一下,他可能是被烧得迷糊了,拉着旦增的手烫得像是烙铁,嘴里念叨着些听不真切的话。旦增抱着他,粥还没喂进去两口,人就又闭上了眼。旦增看着男人嘴唇上那两个晶莹剔透的水泡,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没有一个能够精准测量温度的东西,旦增的手从他的脑门上收回来,是感觉错了还是真是那样?总是在像要退烧了的时候继续烧起来。
      他会被烧傻吗?此后就成了一个满眼满心都是我的小傻子?
      可能上天也听见了他内心的纠结。到底是死掉还是勉强活着好呢,连上天都不肯给他一个能被当成预言的征兆。
      他用酥油沾湿了男人干裂的嘴唇,再一勺一勺地把熬烂了的粥喂进去。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的罗浩?

      这时候应当去让自己清醒一点,过多的血液在他的身体里搅动得他躁动不安。他打开了窗子想让自己平静一点,但是灌进来的冷风却让男人睡得不安稳。风会吹走他梦境中的我吗?他把窗子紧密地关上。
      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看着那个全身都仿佛在冒着白气的男人。拧了把湿毛巾搭在他的头上,他甚至疑心自己能够听到热锅中倒水时发出的刺啦声。
      他病得很重,也很没有道理。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旦增思考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个问题。可还没能得到一个能解释现状的答案。
      或许自己那天真的不应该强迫他穿自己的衣服,即使那是最华丽的盛装。小了就是小了。该死的冷风顺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攀援而上,如同邪恶的毒蛇一般给他带来了厄运。
      要是再往前想,那或许就是自己不该拉着他乱搞,在他们从小黑屋里出来了之后。
      他毕竟是个老男人了,他并不具备自己这样的体魄。要是一直翻到最初的话,那就是他不应当在没弄清事实真相的时候就先给他下了定论,不应当打他,更不应当把他关在小黑屋里。寒冷,疼痛,黑暗,哪一条都可能会轻易夺走他的性命。就像现在这样。

      该死的,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老管家自作主张地叫巫医做仪式,旦增靠在门框上看着楼下忙碌着的人,心里感到万分好笑。
      怎么会有用呢,他甚至都不是一个他们能够看到的人。求神拜佛?又是求的谁拜的谁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罗浩不就是那些人信仰的不可见的存在吗。血液鼓动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轰鸣着,把旦增本就不清晰的思维搅得一团乱。
      “换水。”男人头上的手巾都快干了。
      旦增抚摸着那人干燥的脸庞,突然腾升起了一个念头,“咱们擦擦身子好不好啊,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他笑呵呵地让人多送些水来,“……知道你爱干净。”
      外面的声音很小,但是也达不到能叫人忽略的地步。他皱着眉头把手巾浸在冰水里,像是剥开一颗果实一样剥开了他哥的衣服。
      许是动作太大了,又或者是水太冷了,罗浩的意识归位,颤巍巍地睁开了眼,“旦增……”
      “哥!”
      没有防备的土司大人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想吃东西吗?”
      罗浩眼前发花,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像是躺在云上,他以为自己幅度很大地摆了摆头,“不吃”,声音微弱。
      旦增有点不敢面对他,他把男人的衣服合上了,手里搅着那块都快被扯成了破布的毛巾,没话找话一般:“你发烧了。”
      罗浩觉得自己像是在沙漠了走了一万年,他点点头,“你不要着急,不要害怕,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人都会发烧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不要哭。”
      “去找点酒,烈酒,给我擦擦,再找个厚被子给我盖起来,睡一觉,结结实实出一身汗这也就好了。没事,不要害怕,啊。我有经验。”
      擦擦,睡一觉,太好了,正有此意。这可是他提出来的,可不是我自作主张的。

      罗浩抬着胳膊,像是想要摸摸旦增的头,但是这个小动作都让他感觉很吃力,他顿在了半空。旦增看到了他的手,连忙过来把自己的脑袋塞了进去。
      罗浩似睡非睡地靠在床头,旦增拧干了毛巾,重重地抽了下鼻子。
      叮叮咣,叮叮咣,外面的动静大了起来。还有小孩子的声音,可能是童男童女在唱佛歌。
      也不知道那么多东西是怎么这么快就准备好的。啧,老头看着比自己还上心。
      他摸了摸罗浩的额头,因为太长时间都被湿毛巾浸着,也摸不出来个准确温度,他把手伸进了男人的领口里。
      被突如其来的冰凉袭击,罗浩“嘶”了一声,没睁眼。旦增做贼心虚,飞快地把手撤了出来。“还是有点烫。”他说。

      被称为“辛”的巫师们站在了院落的四方,守护着门户,奴隶们捧着木托盘,把粮食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母羊绑着嘴,被牵进了它本转世三回都不可能踏足的地方。供品飞跑马、大宝马、大小香马和骑士被带了上来,在宝马等牲口上盖了几层纸。
      旦增轻手轻脚地出了屋,把门掩上,压着声音冲楼下喊:“叫你们送水过来你们都没听见吗!”
      奴隶们跪倒了一片,绑着嘴的羊开始挣扎,巫医停下了脚步,老管家打着手势让人赶紧去照着土司老爷的吩咐做。
      “……送几坛烈酒来。”说完,他把门摔上了。
      罗浩想说些什么,但是已经凝结的酥油显然没有给他的嘴唇带来很好的保护,动作扯开了伤口,他的嘴唇渗出血来。
      旦增用纱布轻轻沾着,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再说话了,我的宝贝。”
      天知道他懂了些什么呢?

      诡谲的金属撞击声有节律地回荡着,它们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音乐,在节拍中,人们面无表情,像是僵尸一般游走着。肃穆,肃穆,仿佛真的有神明被召唤汇聚于此,连日光都不甚明亮了。
      供桌上要摆放乳品和食品,选出有福的衣物,用蒿和艾薰香,供灯盏,再次供食。
      献上交叉柱,献大食子。搬运飞跑马、大小马鞍、宝马、香马、亲人的养料、诸侯列邦供奉的财物、配饰马、乐器。
      牵来能驮的犏牛、母犏牛。供上药团、肉、骨及精血。献新后将方剂配料和主药投入酒浆中并供上。方剂配料和主药,再次献新后投入酒浆中,供上药酒。
      礼成。

      旦增用烈酒一气儿洗出来了五条毛巾,找了几条缀着皮毛的厚实氆氇给男人盖严实了,深吸了口气就钻了进去。混沌的温暖的黑暗的我的,罗浩。
      为了不让男人再着凉,他想了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你睡了吗?”被子把声音阻隔,酒香熏得他上头,没人回应,他也弄不清男人听没听见他的话。
      他呵气把手弄暖,把那人的衣服褪下,捉着他的胳膊一点一点仔细擦。
      胳膊,胸膛,脖颈,换毛巾。腰,背,小腹,换毛巾。左边的脚踝,小腿,大腿,换毛巾。右边的脚踝,小腿,大腿……都擦完了,怎么还剩一块毛巾。
      他出来换气,一张脸被憋得通红,他轻轻叫:“罗浩,罗浩。”
      睡了?他看不清那人的脸。晃了晃他的腿,没有反应。他放下心来。捏着最后一块干净毛巾就又钻了进去。不用白不用。他把那人的底裤8扒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曾丽容. 藏地巫术研究[D].陕西师范大学,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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