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老爷的螺号》zikoe

37、第三十七章 带你去结婚典礼

　　“你认识他？”罗浩有点惊讶。按理说，不，没什么“理”可按的，但是，但是现在的耳坠、现在的世界可是在他那边的呀，难道说他能够看见自己这边的人？老疯子难道不是自己世界的人吗？
　　“嗯。”不知他心里所想的旦增只是答应了一声。

　　罗浩半个身子都支起来了，他盯着小孩儿，但是小孩儿却没有想要详细说说的意思。
　　“你这破孩子，哪儿有话说一半的——”他冲着小孩儿的肩膀发泄似的拍了一巴掌，仰倒回到自己那边。
　　多吉，多吉？好耳熟的名字。自己听说过这人？不应该吧，自己在这里哪儿认识什么人啊。难道这是个跟张伟似的大众名儿？满脑子的疑问，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罗浩把自己的被角掖严实了。
　　也是心大，大晚上的，说这个干嘛……他在心里埋怨自己。
　　睡吧，睡着了就好了。他努力给自己催眠，把之前晚上数过的绵羊又拉出来清点一遍。他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他听说睡前脑细胞过于活跃的话就会有入睡困难，自己刚才可是没少想“多吉”是谁，更何况前几天也基本是睁眼到天亮。
　　可没想到他刚把眼睛闭上，第十一只、第十二只、第十九只……就已经意识模糊地把羊数乱套了。呼吸逐渐平缓，他即将进入梦世界的边缘。
　　可有人不想他睡。

　　“罗浩。”
　　“嗯？”意识拉回身体，猛烈的下坠感让他回不过神来，他迷迷蒙蒙地应了一声。
　　“你睡了吗。”旦增问他。
　　见没人回，小孩又叫了一声，手还拉着动了动：“你睡了吗？”
　　睡得再死也得被你叫起来了。
　　罗浩没好气地翻了个身，“醒着呢醒着呢。”
　　他闭着眼睛问：“你有什么事儿？”

　　“哦。”旦增顿了顿，“没事儿。”
　　过了会儿又补了一句：“我就叫叫你。”
　　罗浩很用力地呼吸一口气，翻身翻得整张床都吱吱呀呀的响。他背冲着小孩儿，语气里带着点警告的意思，“我睡了。你别说话。”
　　“你别睡。”旦增捏了捏他的手指，看着罗浩黑压压的后脑勺，“别睡。”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罗浩被小孩烦得不行，睁开眼睛看他。
　　旦增停了一下，就像是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该说好似的，“我没事儿。”
　　“你没事儿你不叫我睡觉？谁家孩子这么不听话。”
　　旦增抿着嘴：“我想跟你聊天。”
　　“你想跟我聊天？”罗浩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他把手表举到旦增眼前，“大半夜的不睡觉，聊什么天。”
　　旦增把他那节温热的手腕捉到了手心里，他磨蹭着罗浩的手臂，低低的应了一声。
　　罗浩两只手都被他拿住了，整个人拧巴着，像是投怀送抱一样奇怪，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小孩儿的手紧随其后，他截停了那人想往自己被子里钻的手，发出警告，“差不多了啊你。”
　　“我就是想听你说话……”
　　嘿，大半夜的不叫人睡觉，自己不占理还要别人来哄，真成。罗浩没准备惯他这个臭毛病。
　　“睡吧睡吧，啊，这么晚了有什么可说的啊。”
　　罗浩感觉胸口一沉，旦增的脑袋动了个位置，手也伸了过来，罗浩被个八爪鱼困住了。
　　“别撒娇啊。”罗浩闭上眼，狠了心了，决定不理他的无理取闹。
　　“哥哥……”
　　还带着点沙哑的变声期末端的嗓子里混着点哭腔。
　　罗浩伸手在小孩眼睛上抹了一把，没有任何湿润的感觉。手心被那人的睫毛刺得痒痒的，他挠了两下手，比着刚才那人对自己的动作给他弹了个脑瓜崩回去。
　　“多大的人了，还装哭。”
　　小孩的脑袋蹭来蹭去。动作之大叫他恍惚中以为自己抱住了一只不听话的驴。
　　“哦对，说到这个。”罗浩想捏捏小孩儿的耳垂，结果摸到了一手的叮呤当啷，小手指不小心穿过了个圈，虽说动作没很用力，但是他不知道有没有把小孩儿扯痛。罗浩心虚地把手收回来。
　　“没事儿吧？”他装作无事发生般地问。
　　却没想到受害者比他更迷茫，“嗯？”
　　“算了，没事。”
　　小孩儿皮糙肉厚的。

　　“那什么，我一直忘了问，你多大了啊？”
　　旦增数着那人沉稳的心跳声，“十八。”
　　“嚯。”罗浩是真的没想到，“弟弟你可真够……的啊。我的天，我真是没看出来。天……”
　　“怎么了？”被那人激动到甩下去的旦增悬着脑袋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人是在感叹点什么东西。
　　“没，没怎么。”罗浩躺回去，“我就是没想到……我今年二十八，咱俩整差了十岁啊弟弟。你叫我声哥可真够本的，要再小我几岁，你叫我叔叔都行了。”
　　“这差得也太大了……”罗浩嘀咕道。

　　旦增不爱听这个。

　　“小朋友。”罗浩抖抖腿，“比罗珺还小呢。真是个小朋友。”
　　“快睡吧小朋友。睡得少长不高是真的，”他胡噜了把旦增的一头小辫儿，调整呼吸准备进入睡眠模式，“没骗你。”
　　旦增顶不愿意被这人这么说。
　　叫“小孩儿”他挺喜欢的，叫“小朋友”也不差，被“乖”来“乖”去的时候，他也没感觉别扭，就是现在，这种明显是糊弄孩子的口气，让他很不舒服。就好像，就好像自己真是个小孩儿似的。
　　岁数是个计量单位，是用来记录的，难道能成为人和人之间界限划分的标准吗？
　　小孩子能怎么样，大人又能怎么样？他和他之间又差什么了？
　　旦增看着旁边那个没心没肺，“撩拨”一顿就准备呼呼大睡了的人，有些愤愤不平，他把未经准许的手伸到邻居的被子里，蛇一般的手指瞄准猎物缠了上去。
　　“乖啊。”罗浩的声音像是无意识地不过脑地顺嘴说出来的。
　　旦增咬住了口里的软肉。是讨厌的人，所以需要慢慢教。“哎”他叫道。
　　“嗯？”罗浩把被子边掖好，“叫我呢？”
　　“嗯。”
　　真行啊旦增大爷，要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哥哥，不要人家时候叫人家“哎”。
　　“你有事儿？”罗浩闭着眼睛问。
　　不想被那人忽视似的，旦增开口：“过两天，我带你去参加一个典礼。”
　　他紧紧贴着罗浩，一个拳头的距离消失殆尽，“结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