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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你这个脏家伙 ...

  •   好值。用一个活着的女人换他高兴。
      还没窜起来个子的旦增踮着脚搂着罗浩,他想要说点什么,也想要把他捆在自己身边绑紧了,但是却不敢这么做,他隐约意识到那人绝不会喜欢自己这样。他只能把自己的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保证自己能感知到他的下一步活动。
      他不会再松手了,绝不会。那是自己的失误。
      罗浩被他拐带着下了天台,直到并排走着的俩人实在是无法同时穿过卧室门了,他才意识到小孩儿的手还在自己肩膀上放着呢。扭头一看,小孩儿的胳膊翘得高高的,怎么看那姿势都说不上舒服,小孩儿抿起来的嘴也被他解读成了一种难受。
      “放下吧,手这么架起来,你不别扭?”罗浩耸了耸肩膀。
      “不别扭。”旦增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即使他还得踮着点脚才能够到。
      罗浩看得好笑,“多吃肉,多喝奶,过个一两年的,你也能跟哥这么高。”
      旦增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屋子里黑漆漆的,看着不像是有人呆的样子。罗浩有点诧异。
      没有电视和电脑的世界里,天一黑基本上就宣告了一天的终结,除了能凑着火光艰难地看会儿书,只有睡觉一件事情好做。
      他还以为小孩儿跟他一样,是睡不着了想要数星星,但是现在看着,屋里连点热乎气都没有,这可不像是睡了半晚上的样子。他自顾自地脱着衣服,“睡不着?这都好晚了。”
      旦增没答话。走过去把灯点亮了。
      罗浩被突然亮起来的光晃了一下,旦增拿手挡住了他眯成一条线的眼。他被拉着走到了什么地方,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意识到这是要让他坐下来。他迟疑了一下,觉得小孩儿应该不会那么无聊,跟自己闹那些有的没的恶作剧,他由站姿变为扎马步,然后一点点地往下坐,直到屁股挨上了点挺硬实的什么东西。
      可能是觉得差不多了,眼前挡住的手被移开,他还没来得及睁眼,脑门上就挨了个脑瓜崩儿。
      “哎!”他捂着脑门叫了起来。睁眼,眼前就是旦增无奈的一张脸。
      罗浩刚被人家用心“呵护”了一下,现在有点不好意思再教育孩子,他嘟囔了两句,也没跟平时似的跟小孩儿讲大道理。
      “快睡吧。”他和气派的大床都是老熟人了,熟门熟路往里面一滚,给旦增让出来好大一块地方。他拍了拍毯子,“快来,这都快三点了,小孩子不睡觉长不高的。”
      旦增歪着头看着他。罗浩瞬间被这人的动作给击中了。
      小孩儿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好像直接扑扇到了他的心上。
      还小呢。看事情不成熟,再加上没人敢管,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毕竟还是个小男孩呢。
      罗浩都没意识到他在给小孩不停地找着借口。
      “快来快来。”罗浩抱着毯子,没提之前跑了的事情,“上次不是答应了你要呆几天?我现在来兑现诺言啦。”
      听见这话,旦增说不上来是个什么表情。那人没等他迟疑,伸手把他扯到了床上。旦增只来得及赶在自己的外套碰到床之前把它扔远了。他的后脑勺磕在床上,有人闷哼一声,他弯了弯嘴角。
      两个人并排躺着,离得不算远,毯子和毯子之间隔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在没人说话的时候,甚至还能够听得见对方的呼吸。
      他们像是和前几天一样亲密,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只是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后准备休息。
      一些“安全”的话题被反复提及,就连晚上好冷都被感叹了三次,宛如两只初次相遇的小动物,伸着触角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边界。
      “咳,那个……哦对,你真没事儿吧?我之前可是听见好大一声呢,没摔坏吧?哪儿磕着了?胳膊?腿?”
      旦增挡开他乱摸的手。
      “……要是青了肿了的还好,要是弄了个骨裂什么的,那可是大事儿,你再瞎乱动弹的话,这没医生没药的,可就毁了,小心骨头长不直。没事儿?真没事儿?那行,那就好。”
      “晚上吃的什么呀?哦对,说到这个。”罗浩想起来什么,拧巴着身子把大衣从床脚拽过来。
      旦增看得眼皮直跳,他忍了又忍才没把这个不知道干净的,脏衣服往床上乱扔的家伙给丢出去。看在是他刚回来的份上,看在是第一天的份上……他努力让自己视而不见。这个脏家伙。
      “……哎,终于找着了,原来在这儿呢,给!”罗浩往他胸膛上扔了个什么东西。
      旦增捡起来一看,花花绿绿的画着一只棕色肥羊的方块子。这个他认识,这是那人常给他吃的“巧克力牛奶饼干”。

      “明天睡醒了吃,嘿嘿,这是最后一个啦。”
      旦增的手在塑料包装上摩擦,看了眼罗浩,眼睛垂下来,低低的应了一声。
      罗浩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见他没想睡的意思,问了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这头小辫儿,睡觉的时候不硌得慌吗?”
      旦增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手指在罗浩的头发上绕了绕,“你可以留长一点,我给你编辫子。”
      “我?我才不要。”罗浩连忙摆手,“大男人梳辫子像什么回事。哦哦,没说你啊,你还是小孩儿呢,而且你长得好看,梳辫子也、也挺好看的。我不行,我五大三粗的,梳个辫子那就跟妖怪似的了。”
      “你好看。”旦增定定的看着他,“你很好看。”
      罗浩被这人突如其来的话弄了个手足无措,俩男人之间赞美脸蛋可真够稀奇的,他想半天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呃,谢谢啊?”
      旦增学着他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发。

      话毕,俩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像是安全区的话都被他们挑拣着说完了似的。也不知道旦增是动了动哪儿,烛台里的火光就倏一下灭了。
      罗浩听见自己的心脏擂鼓似的猛震了一下。
      声音不小,他怀疑小孩儿也听见了。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害怕,他咽了口口水随便捡了个话题,“刚我看下雪了哈,你这儿也下雪了吗?”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问得叫什么话,就跟自己刚才不是从外面进来似的,这是灯关了吗,这是他脑子关了吧。
      旦增可能也是觉得无语——罗浩自己被自己无语到了极致,可旦增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挑起来个不相干的话题。
      “拉手。”
      罗浩听见这蹦出来的俩字,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什么拉手?
      然后就听见小孩儿又重复了一遍“拉手”,紧跟着小孩儿的手也伸到了他旁边,他这才知道这人是在干嘛。

      嗨,我当是说什么呢,拉手,咱俩拉手,我要和你拉手,这能多说几个字?还至于用个简洁到不能再简洁的简称?

      “拉吧拉吧。”他把手递过去,小孩儿在下一瞬间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十指交扣,还挺小心地牵着他的手钻进了被窝,轻轻盖上了被子。
      罗浩见他动作,心里痒酥酥的,觉得俩男的之间搞这些怪奇怪的,但心里却是挺受用小孩这种小把戏,他嘴上不留情:“小姑娘吗你?黏黏糊糊的。”

      说归说,罗浩心里也知道小孩儿是什么意思。这是害怕呢,怕自己又一声不吭就跑了。拉就拉吧。
      旦增终于把手握住,心里才算是踏实了不少。光是靠眼睛的绳索把这人捆绑住的话,那人太轻易能够在他心软的间隙逃脱。他不知道要如何在这个人不生气的情况下把这个人永远留住,他想了很久也没有一个好方法。或许人就是这样,总是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要是实在不行,到最后……那也没办法了,他要是哭要是闹,那就折腾吧,我陪着他。怎么都可以。但是他无论如何得留下。
      他睁着眼盯着房梁放空,感受着旁边那人的每一个微小的震动,他不需要睡眠。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呀。”
      旦增在记忆深处刨了一下:“男孩。”
      罗浩哇了一声:“男孩好啊,以后就是你的壮劳力了呀。那个女人她应该没什么事吧?”
      “喝药。”旦增言简意赅。
      “哦哦,是得喝点,生孩子可是大事。”罗浩点头。
      旦增突然问道:“你不是喜欢女人吗?”
      罗浩有点懵,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来这个,“对啊,我喜欢女人,哪个男的不喜欢女人啊哈哈哈哈。”
      旦增可不是听他讲这个的,他拧着眉头打断他的话:“那你上次,那么害怕那个女人。”
      罗浩一愣。
      害怕?女人?
      他以为我是害怕女人?在那样的情况,那样的环境下,我不去害怕流血与死亡,我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正在生产的女人?怎么可能。
      “我不是……”他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好,意识形态问题,这是太长的故事了。今天,现在,凌晨三点多,可不是讲这个的好时候。他索性转移话题。
      “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听见了外面打着哨挂过去的一阵风,他突然想起什么,“哎我跟你讲,我今天过来的时候,给我吓一跳,树底下有东西乱动,我还以为是什么野兽呢,我心里咯噔一声,我赶紧跑啊那是……然后到了天台,一晃神,看见底下原来是老疯子。这也得亏我眼神儿好。老疯子你知道吧?就之前咱们量房的时候,他还来过一回……我看他现在还在树底下睡觉呢,这么大冷的天儿……”
      “老疯子。”
      旦增用了一个陈述句。
      “啊,对,老疯子,你知道他吗?”
      “多吉。”
      “什么?”
      “他叫多吉。”

      啊,哦,多吉。

      嗯?
      他怎么知道老疯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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