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老爷的螺号》zikoe

11、第十一章 哎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罗浩一把揪住了旦增的袖子。
　　他是真的不明白怎么小孩儿就是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哪儿有这样捣乱的，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旦增在身体在他的手掌下扭动，力气很大，滑不留手就像是握住一条鱼。虽说是没什么“打架”的经验，但他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身体联动胳膊，直接一个侧摔就把旦增掼在了地上。

　　他按着旦增的肩膀：“有完没完了你？”
　　小孩在他的手下拼命挣扎，他扭来扭去，两条腿在半空中蹬踹，眼神凶狠，表情恶毒，整个人都涨红了。
　　罗浩一手按着他的胸口不让他起来，一手把他头上那些七零八碎的头饰扒拉开，冲着旦增好不容易露出来的脑门弹了一指头。
　　他凭借着自己年长一些的经验和体格把小孩压在地上，看着他在那里进行着无谓地折腾。
　　“我跟这儿忙着呢你没见？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该动的时候不动，说送你走就跟没听见一样，正拍照的时候可是知道瞎跑了，拍的照片里都是你的影子，哪儿有一张能用的？”
　　可旦增挣扎得太过分了，他扑腾得罗浩都要按不住了。罗浩看他完全不想被自己碰的样子，想起来之前他看自己就跟看脏东西似的眼神，更生气了。他把小孩儿的胳膊按紧了，低下腰来，故意贴得他近近的。

　　旦增把头别过去，鼻翼扇动，一开一合地喷气，故意把动静闹得很大，怎样都不肯和罗浩的视线对上。
　　罗浩像是欣赏什么小玩意儿似的，他盯着他。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之近，近到让他觉得自己盯着旦增的眼睛都有些不聚焦。小孩的鼻息喷在了他的脸上，滚烫。
　　他凑近他的耳朵，声音里充满戏谑：“不是不喜欢碰我吗，不是给我捣乱吗？”
　　“——我看看你还怎么动。”
　　旦增被这人弄得浑身汗毛耸立。

　　他感到一阵凉风从他的耳边窜到了脚底。那个人好像真的是有着什么该死的能力，这简单的一句话，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邪恶的密语，自己的力气竟然一下子都丧失了。旦增瘫在地上，手脚无力。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羞愤至极。
　　因为羞愤，他就更加生气。
　　他想要把自己身上的那人一脚踹开，但是自己的腿怎么踹也踹不到他。
　　没一会儿旦增就被自己毫无章法的反抗累出了汗。
　　他是没什么对抗的经验的，即使是在他还不受重视的那些年，那也是没人敢惹的土司老爷的儿子，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儿被这样对待过？
　　在人□□被按着的这副场景，令他感到了莫大的耻辱。
　　他挣扎、他反抗、他拳打脚踢，但是身上按着他的那个人就好似铁塔一般，任凭他怎么动作都没有颤动一下。他觉得自己在那人的手里就像是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虫子，他被这个认知气到浑身发抖。
　　这该死的奴隶！

　　看小孩气得哞哞儿的，罗浩反倒不生气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乱扑腾的小孩儿，想伸手想捏住那人不断开合喷气以示攻击的鼻子。
　　——那样他会不会张开嘴像是鱼一样呼吸呢？

　　旦增看着那该死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他避无可避。
　　他从没有这样厌恶过一个人，他简直恨不得这老男人去死！
　　他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手，猛地凑上去一咬——
　　牙齿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好大一声。

　　“哎！”
　　“你可真够狠的啊……”罗浩皱着眉头。也就是刚才自己手撤回来的快，要是真的被这小孩咬住，这么大的一声，那不得被狠狠咬下来一块肉啊。
　　旦增又从鼻子里狠狠喷出气来。像是在恼恨自己一时不察的失误。
　　罗浩揪住他的脸蛋往外扯：“不就是闹着玩儿吗，至于生这么大气？”
　　旦增被压在地上，十岁之差的界限让他毫无反抗的能力，他头发披散着堆在地上，珠宝串扭成了麻花，藏袍上沾满黑色的灰尘。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牙齿狠狠呲着，就像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
　　罗浩看着他的样子，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然后眼见着那小孩因为自己的笑声变得更加生气。

　　罗浩看着那人黝黑的肤色上都开始透出来的红，真怕小孩就这么把自己给气晕过去了。
　　他连忙挠了挠小孩的脖子——他恍惚中记得自己朋友就是这么逗弄他的孩子的——他用指尖轻轻揉了揉小孩的下巴：“你这孩子，人不大气性还挺大的，嗯？”
　　旦增见他摸自己就像摸一条狗……他整个人都炸了。
　　他努力昂着脑袋把自己弯成了张弓，他扯着脖子一口咬在了罗浩还没收回去的胳膊上。

　　“嘶——嘿！”罗浩感觉小臂刺痛，低头一看就见自己挽起又掉下的衬衣袖子上见了血。再看那小孩，正故意呲着牙冲他不怀好意地乐呢。
　　活像个小狼崽子。
　　罗浩也乐了。
　　罗浩揪了揪旦增没什么肉的脸：“一比一，扯平了啊。”他松开了按着旦增胳膊的手，翻身也躺在了地上。

　　小孩真是挺有劲的，差点没按住他。罗浩以手扇风，这一身的汗。
　　他们并排躺着，在尘埃四起的环境里大口呼吸。白气从身体里蒸腾而上，打了个小小的旋就逸散在了空气里。罗浩听见旁边比自己短了一截的小孩咬牙切齿地粗重喘息。他扭头去看，见那人正恶狠狠盯着自己。他感到好笑，就碰了碰小孩的胳膊。
　　“哎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爱盯着人啊，我什么时候见你，你都盯着我看个没完，难道你是我导师派来监视我的吗？”
　　旦增白了他一眼，不愿再和这人多沟通，他索性把眼睛闭上。
　　反正我使劲咬了他一口！这可不能算输。

　　“哎你怎么又不理我了。”罗浩又碰碰他。
　　旦增往旁边挪了挪。
　　罗浩觉得好玩儿，也跟着挪了过去。
　　旦增见他来了，就继续动。他动，罗浩也跟着继续走。他俩就跟两条软体动物似的，没一会儿就从房间中央蛄蛹到了边上。
　　罗浩累了，扯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让我碰碰怎么了，我碰你就是你碰我啊，咱俩谁也不吃亏，你怎么这么……”
　　旦增干脆甩开他胳膊站起来跑了。

　　罗浩紧跟着爬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你怎么……”
　　旦增的头发在那人手里，他动不了了。
　　他想要踩罗浩的脚，没料到吃过亏的罗浩早就防备着他的这一招呢。
　　“诶嘿，没踩到吧哈哈哈哈哈，”他攥着旦增的头发在他面前打转，把自己的脸怼在他的眼前，“说生气就生气，怎么跟罗珺似的……”
　　旦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罗浩见他这幅样子，反倒来了劲，贱兮兮地把自己的脸凑过去就是要让他看。

　　见小孩臭着一张脸，罗浩真是纳闷儿他哪儿来的这么大气。
　　他悄悄把自己手伸到了旦增的腋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疯狂地咯吱小孩，小孩被迫发出一阵克制不住的大笑声。

　　一个跑一个追，这时候再也想不起来木头楼梯的结实与否了，他们的脚步声啪啪响。
　　罗浩把小孩逼在了墙角。
　　“说，以后还闹不闹了？”
　　旦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弯成了虾米，想要借此动作来躲避那人的攻击。罗浩也跟着笑，手在小孩儿身上乱挠一气。
　　也不知道是碰到哪儿了，小孩儿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捂着肚子似的弯着腰，一把打掉了罗浩的手。咬着嘴唇盯着他，眼睛喷火。
　　见他这副样子，罗浩一愣，这祖宗是又怎么了？怎么变脸跟翻书似的。罗浩被瞪得满是迷茫。

　　这时间，嘎吱嘎吱的脚步声炸开了，它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给这个静谧的空间里平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息。
　　有人？罗浩转头看向外面。
　　“啊——”不成句的嘶吼。
　　是老疯子！

　　罗浩听见那声音步步逼近，背上背包转身就跑。跑到半截，想起来还有个小孩呢，连忙折回去，可进屋一看，哪儿还能见到小孩的影子？

　　“小孩，小孩儿！”没人答应。

　　看着越来越近的老疯子，他咬了咬牙，一扭身从老疯子胳膊肘下挤了过去，催命似的脚步声紧随其后，也不顾得旁的什么了，他没命地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