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你就该回来了》呆坐的羡鱼

3、察觉张耀不对劲

　　“路医生，我这边是真的拿不出钱了，你也知道老人活不了多久了，这手术做不做也没多大点事儿。”
　　身穿工地装的中年男子带着浓厚的方言，蹩脚地说着普通话。
　　路十三疲惫地揉着眉心，他有一阵子没休息了，结果一通电话，就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还要专门来处理着这些繁琐事，更让他感觉到心烦意乱。
　　“刘先生，刘老爷子确实是没几天了，但医院让你交的费用是刘老爷这几天的医疗费，还有之前医院给刘老爷垫付的住院费。”
　　刘三强听后，‘哗’的一下，站起来。
　　扯着嗓子，说道：“不是，你们医院不能讹人的。”
　　路十三皱眉道：“什么讹人不讹人的，你瞎说什么？”
　　“什么瞎说，你们这是黑心医院，讹诈我们普通老百姓的钱。”
　　“刘先生，你先冷静，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你先冷静，这件事我们慢慢聊。”
　　“还聊啥聊，你们没把老头子救活，还要我们付那么多钱，不到讹诈是什么？”刘三强身后的媳妇坐不住了，推开刘三强就回怼道。
　　路十三顿时感到头疼，这咋还一个比一个倔呢。
　　“刘太太，你也冷静会儿，你们二位现在情绪不稳定，我无法向你们二位沟通这件事，等你们情绪稳定后，我们再好好交谈刘老爷子的事儿。”
　　“看看，大家快来看看啊，这是个黑心医院，协同医生要来敲诈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啊，大家快来看看啊。”
　　刘三强带着他的媳妇就这样在医院闹，逢人就诉说自己被讹诈了。
　　最后闹到记者协同媒体的注意，医院的几个领导人和院长没办法只好出面处理。
　　三个小时后。
　　张康明抿了口茶，看着坐在对面一声不吭的路十三，语重心长道。
　　“小路啊，遇到这种事，咱就认了吧，别气了，喝口茶，压压火。”
　　“认了？那你就不怕医院名声受损，不怕顶着‘莫须有’罪名？”
　　路十三想抽烟，又想到现在人还在医院，于是硬生生地憋下来了。
　　张康明自知理亏，将放在桌子上一张白纸递给路十三。
　　“你在医院也待了将近三年左右了，有想过要不要继续留在医院吗？”
　　路十三看了眼那张白纸里的内容，瞬间知道医院做出的决定，无奈地摇着头，他没有接，而是说道。
　　“过几天我会自己走的，给我几天时间处理一下剩余的工作。”
　　“行，你也别在意，这件事我们医院也是商量许久才打算忍痛割爱的，你的医术在江都数一数二，在江都是不会缺你的手术台。”
　　“我的手术台，从来都不只仅限在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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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耀是路十三上个月的一个病患，因为从7楼摔下，做手术后就直接住进ICU，后来就直接‘伤筋动骨一百天’，住院到今天。
　　路十三平日里查房时都会注意他，时间一久就发现出不对劲了。
　　“哟，干嘛呢，鬼鬼祟祟的，做贼啊？”
　　听到声音，原先还在找东西的男孩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煞白一张脸转过身。
　　看到来人一身白大褂后，才缓缓回过神。
　　男孩看起来神态不太对劲，眼神滞呆，原先就惨白的脸被吓一跳后，更是白的吓人。
　　路十三见状，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哥，就是刚才被吓着了，有点缓不过来。”
　　“男子汉大丈夫，被一句话给吓到，说出去不怕丢脸啊？”
　　路十三倒了杯水，递给男孩。
　　男孩叫张耀，自从上次男孩九死一生住进病房里，路十三就跟他有一腿没一腿地联系，张耀平时也跟这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哥哥讲自己的家里事。
　　张耀小时候父母就因意外去世了，自己则是吃百家饭活着的，没读过书，但很喜欢看《红楼梦》。
　　今年的张耀也才十五岁，在医院的手术费，医药费，住宿费等一切费用，都是国家的补助金，还有从小就特别照顾自己的白奶奶拿出自己的养老金，才勉强交完。
　　张耀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惨白的脸也渐渐出了一抹浅浅的红。
　　“哥，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早点出院，厂里等不得那么久，还有在医院的一些费用……”
　　“行，待会儿你做下检查，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就给你办出院。”
　　“好，谢谢哥。”
　　路十三眯着眼瞥了刚才张耀翻找过的抽屉，好奇道。
　　“小耀，你刚才是在找什么呢？”
　　张耀没有做出应激的反应，反而笑着说。
　　“前不久白奶奶来了给我一本书，刚才倒是想看，却老是找不到。”
　　“前不久白奶奶来了？送了什么书？怎么还能找不到呢？”
　　路十三顺势问了嘴。
　　张耀笑了笑：“白奶奶就是来看看我，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书，叫做什么《傅雷家书》，村里的孩子考完试不要了，白奶奶给我带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不见了，应该是医院里来来往往的几个顽皮孩子拿了吧。”
　　张耀不关己的态度，跟刚才慌乱翻找抽屉的样子，形成强烈的反差，让路十三偷偷藏了个心眼。
　　“你呀你呀，平日里爱书如命，这会儿书没了，倒像是如释重负般，咋了？被医院给憋坏了？”
　　“哥，你别调侃我了，这书丢了我当然急，不过想在医院也丢不到哪去，到时候看看监控或者问问对床阿伯，看看是不是他孙子拿去了？”
　　"那行，你好好休息，我先去隔壁查下房，有时间咱两再好好聊一聊。"
　　路十三走时，趁张耀不注意时，偷偷瞄了眼那个抽屉。
　　而他不知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在转身那一霎，身后有双眼神，在注视着他。
　　直到他走出病房。
　　江柒就是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出，她今早会因为骑单车被逆行车辆撞到小腿骨折而对方却肇事逃逸，更不会想到她贪便宜不坐车，步行来到的医院是路十三所在的医院。
　　更加不会想到的是，给她腿做治疗的医生，就是路十三，一个昨晚还‘骗’自己的路大警官。
　　办公室内，路十三和江柒已经面面相觑了将近半个多钟头。
　　路十三往下看了眼江柒受伤的小腿。
　　忍不住“啧”一声。
　　“如果猜得不错，你应该是过马路闯红灯，被撞了后，又走路来的吧。”
　　江柒冷哼一声，按了按有些酸痛的脖颈。
　　说：“算你说对一半。”
　　“呵，你真是闯红灯被车撞了？然后对方逃逸了？”
　　江柒看了眼路十三胸前的工作牌，强压怒火道。
　　“我是花钱来治腿的，不是来给你讲八卦的。”
　　看着江柒一脸怒气的小脸，路十三笑了声后，刮了刮鼻子。
　　“你这腿好在刚才及时做了膏药处理，说是骨折也不算，到时候做个小手术，在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什么时候手术？”
　　“我算了算，明晚七点吧，我有时间，医院有手术台。”
　　"你做手术？"
　　“怎么？不信我的技术？”
　　“对。”
　　“你放心，我的技术，做你这个小手术，不敢说不会有万一，但也勉勉强强能让你四肢健全，绝对不会让你成残肢的。”
　　“巧了，我就担心你会一手抖，把我的小腿给‘切’出来。”
　　“啧，文化人说什么呢。”
　　江柒的手术定在明晚七点，路十三给她办了住院。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江柒刚好就住进了张耀的病房。
　　“小姑娘，你这是遭车子撞了还是摔楼了？”
　　张耀对床的阿伯看着江柒，好奇道。
　　“遭车子撞了，怪疼很。”
　　“哎哟，这要命的，我也是遭车子撞了，这玩命犊子开车怪狠的。”
　　江柒笑了笑没应声，她得赶紧给小刘警官打电话。
　　平白无故被撞了，还得做手术，人家倒好，直接就走了。
　　小刘警官是刘傲国的独生子，刘傲国出事后，他就从九州调回来了，现如今在江都市人民街派出所工作。
　　“好的，我会尽快到交警科那边取得联系，你先休息会儿，我这边忙完去看你。”
　　“我没什么事儿，你不用急，我这边还有事儿，先下线了。”
　　刘年看着灰□□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刘队，走吧。”
　　阳劲说道。
　　“你们先去吧，我还有事。”
　　刘年回道。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跟当年父亲刘傲国出事那天的感觉一样。
　　他必须尽快去调差清楚，无论是针对刘傲国还是江柒。
　　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早上七点钟时，吴安就被派出所带走了。
　　路十三是在晚上陪完江柒吃完饭后才打算去派出所的。
　　临走时，江柒特地叫住他。
　　“路大警官，不得不说你很会做饭。”
　　路十三今晚提前下班，就赶回家做了点小菜，再在医院食堂里打包了米饭。
　　听到江柒的赞美后，路十三忍不住乐呵一声。
　　“那可不，你家倾姐做的好吃不，她就是我教的。”
　　“你教的？”
　　路十三突然想到了昨晚的手擀面事件，江柒整整喝了七瓶矿泉水，才勉强止渴。
　　路十三就心底毛毛的，毕竟得罪一名专业的心理学家，不是嫌弃自己活的才长了吗?
　　"没有的事，我说的是我家姐姐，我家姐姐哈。"
　　“你还有姐姐？”
　　江柒记得路十三的个人报告上家属一行是空白的。
　　“当然有，就你有姐姐我不能没有姐姐？”
　　路十三说着，还一脸傲娇样。
　　听到路十三这句话后，江柒原先还轻松的神态顿时不自然起来。
　　"你要去找吴安？"
　　“对，虽然有概率会问不出什么，但我就偏偏不信邪。”
　　“用我跟你去吗？”
　　“暂时不用，你现在病房里那个小孩需要你观察，而且你突然跟我一块离开医院，更容易被人怀疑。”
　　路十三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儿上，摇着头。
　　又道：“该问的你昨晚已经替我问过了，剩下的纯属我跟老二的私事了。”
　　一段穿梭过十来年的私事，吴安是很好的信息分享者。
　　“小孩？难道他是？”
　　“他有些不对，你先帮我观察下他，下次再一并跟你说。”
　　张耀不对劲的地方可不止一处，他得想办法趁张耀不在，偷偷查找今天张耀下意识掩盖的抽屉。
　　江柒猜测出路十三有可能要孤身冒险，古往今来，但凡是得不到任何线索的缉毒警察，都会选择冒着生命危险去冒这份险。
　　江柒知道昨晚吴安问出来的事儿，都是先琐事，一个毒贩眼中的头儿底下的接头人，问出来的话却连一个可靠的信息都问不出来。
　　要么是他被丢弃了，要么就是不只他一个接头人，而他是最底下的接头人。
　　但不管是那一种，这次的损失都太大了。
　　路十三出了医院后，并没有急着到派出所，而是把车开到封闭路口。
　　他下了车，除了抽着烟看着天上的星星，就是注意手表上的时间。
　　秋风兮兮，路十三穿着风衣有些凉飕飕，打了个冷颤。
　　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后将烟头掐灭，驱车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