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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男人,女人,永恒的二元对立。
      兴许是因为雪天过冷的缘故,张作霖姨太太供在家里台子上的一尊玉菩萨像开裂了,左边那部分像男人,右边那部分像女人。那菩萨像是别人送礼来的,据说是正儿八经的和田玉,其开裂除了说明凶兆,再就是说明“这东西是假货”。也不知道是和姨太太因为裂开的玉菩萨吵架,还是因为其他缘故,本来要过寿的大好日子,一大早上张作霖脾气却像污水沟里的馊豆腐,逮着谁遭辱谁。
      那天,王参议是第一个在军营里碰到张作霖的人。
      “你这虎屁,和郭鬼子瞒着我沆瀣一气,他妈的偷日本人,还惹俄国鬼子。他妈了个巴子,我之前碍着情面没说,今天我定要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狗日东西”,“被驴踢了脑子脑子”,也不知道别人如何被训导,反正王参议在营地门口挨了张作霖足足半个小时的骂,真是被骂得额头冒汗,眼冒金星——虽然军火确实劫了,但王参议现在才知道后怕的滋味。
      “如果你引得日本借机往咱窝里打,或者引得毛子借机往咱窝里打,咋整?你当时想过没?”
      张作霖唾沫横飞,王参议唯唯诺诺,他结结巴巴嗫嚅道:
      “回大帅,我不知道咋整,我,我当时只想着立功……”
      “你个一球蛋,你个二杆子,你个三炮台,你个四喜丸子,毛都没长,就想日人!日啊,你把天日穿,把地日平喽!你到外面雪地里思过去,冻俩时辰再进营!给我滚!滚!”
      张作霖脾气谁都知道,这时候不顺着走就得吃枪子。雪下得很大,王参议出去思过了。他垂头丧气拖拉着脚步到那山坡上,素日被他驯过的几个土匪靠着枪靶子,捂着口鼻嗤嗤笑:
      “瞅瞅,一球蛋,二杆子,三炮台,四喜丸子滚过来了,他滚到山上日雪地来了。”
      土匪们的哄笑震天,雪也遮掩不住王参议的窘迫。他在那雪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然而好巧不巧,过一阵郭松龄也来了。他哼着小曲,显然没挨张作霖骂——张作霖夸他思虑周全,要不是有他陪同,王参议准得惹祸。
      “哟,兄弟,雪里思过呢?”
      郭松龄打开棉衣兜,二话不说递给王参议一张前线来的信报——北洋军全面溃败,苏俄远东军剿灭白匪,击毙恩琴,还挟持了哲布丹尊巴活佛,现在要把日本军队往岸线那边逼退了。
      “瞧瞧,我当初说了什么,俄国鬼子打仗有那种癫人。听说远东新来的人叫——”
      “别讲了,人比人,气死人。”
      “对,这毛子名字就叫‘人比人,气死人’。虽然派系不一样,但刚才大帅得知外蒙北洋军和苏俄打没一场赢,差点被气死。”
      王参议本就心烦意乱,郭松龄又提到伊万诺夫,简直叫他忍不住跳起来朝着地面狠跺了几下,然而他没踩稳,却一脚滑倒摔了个屁股蹲。郭松龄大笑,说王参议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世界上人生下来就是各有各归宿。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打仗的,你拿自己短处比别人长处,怎能不被气死?”
      “他是生来打仗的,那我呢?”
      “我怎得知道?得你自己活着摸索——没人知道。”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伊万诺夫的碾压性存在令王参议感到挫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一个能靠打仗而扬名立万的材。伊万诺夫是个怪人,也是个狠人,他的名字本身就没有“输”的可能。王参议对这神秘费解,心虚,也没把握,所以他不想和伊万诺夫有更多交道。然而闭上眼,他还是情不自禁想到伊万诺夫身边尸骸累累,鲜血飞溅的场景。
      “王参议,你明白自己今日为何挨大帅的骂吗?”
      “我不明白,我明明做了好事,立了功,为何?”
      “枪打出头鸟,现在奉军日鬼得很,大家都为了蝇头小利各自乱斗。我听过一些不好的传闻——有人说你是日本的探子,因为你总是给日本那边写信。你的信被劫了,被查了!”
      “信?可那是我的私人信件,而且我也没有讲半分政斗和名利的事!”
      王参议愣住了,他回想起之前的信件异常。他自以为保密措施做得很好,但他早就是别人网子里的猎物。
      “是谁?少帅,杨宇霆,还是——”
      “发蠢啊,年轻啊,王参议,剩下的话不能说太多,你自己悟吧。”
      雪越下越大,郭松龄走了,也不知道是冻得慌,还是为了臊王参议的脸。
      乱暴。
      一幕幕色柔草原的走马灯回旋,诸如此类的话语在硝烟里重复。两小时很快就到了,但王参议还不想下山,他有意坐在雪里,似乎想要让自己清醒。“伊万诺夫”成了他的梦魇,迷茫着,他倒开始希望张作霖的宴会快些到来,这样就可以借助宴会的热闹分心。
      谁要算计他,谁要杀害他?
      “一球蛋,二杆子,三炮台,四喜丸子,你不走吗?我们可要搂大帅的席去喽!”
      山上训练的土匪也要走了,他们嘻嘻哈哈,王参议倔得直摇头,又委屈得想落泪——他觉得哪哪都不对。打仗的时候被毛子挤兑,现在回来了也没个好脸色看。
      “吱啾吱啾——”王参议听到几声鸟叫,他见自己之前喂的那只麻雀“小橘子”正站在枝头看他。他将要招呼,但那小橘子撇了他两眼就飞跑了。
      “好,好,现在你也走了!立了功是别人的,来了锅是我的,全不让我好过,我大不了自己陪自己!”
      雪越下越大,王参议拿袖子擦眼睛,但那眼眶是越擦越红。可是远远的,他仿佛又听到了熟悉的呼喊。
      “哎!哎——!”
      是画匠的声音!
      王参议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确实看到山坡下有一个人影朝他招手。他又擦了擦眼睛,确实看到了冒雪前来的画匠。这不是真的吧,难道雪花也会骗人吗?画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找到自己呢?一定是有人冒充他来骗自己啊!
      这飞跳的雪花和哭红的眼眶让他情何以堪?
      漫天雪花乱飞乱打,糟糟地落满了山,王参议忍不住了,他从山坡上朝画匠疯跑过去,一把将对方结结实实搂抱在怀里。雪太大,王参议看不清画匠的脸,可是他们贴的那么近。雪气里,画匠的脸红红的,呼出的热气结出一片小小的水雾。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但等不到你回家,来找你啦!我……唉,我想了想,还是不留在中国了。我听别人说你被训了,在山上罚站,我就来接你啦!”
      “没有,我才没有,我在山上淋雪玩呢!”王参议一直嘴硬,“我找小橘子。”
      “哦,我知道,是那只你养的小麻雀!小橘子呢?”
      “飞走了,它不要我了,麻雀是养不熟的。”
      王参议落寞地看着雪林子,低下头来擤了擤冻红的鼻子。
      “抱着我这只麻雀吧,我要你,只是我快冻死了。”
      画匠眼睛晶晶亮亮的,雪从他睫毛上扑簌簌地落下来,让王参议眼前一片模糊,可是画匠却像孩子似地往他棉大衣里钻。雪扑打在王参议脸上,他被白茫茫的感情淹没了——画匠的怀抱让色柔草原崩塌了,让查干苏德勒飞灭了,让唐努乌梁海抹去了,让雪堆积的战壕融化了……
      “谁罚了你,张作霖?我找他讲理去。”
      “你怎么敢呀,谁都不敢。”
      “因为我在意你啊!我在意你,我比谁都在意你!”
      “在意”这个词让王参议的心经历了世界上最小的一场雪崩。也许他们不该搂抱。如果他们搂抱,他们就要被世俗惩罚。王参议知道,然而王参议没有松开怀抱。
      “快告诉我,谁罚了你?让他连同我一起罚了罢!”
      “谁能罚得起我们?”王参议高声道:“难道真要罚我们吗?”
      “罚吧,罚吧!连带着我和你一起!就说我们是好朋友!”
      画匠哈哈大笑,他松开怀抱。雪花乱飞乱跳地飘啊飘,连带着温热的心跳扑簌簌地落下来,这一个短短的拥抱让王参议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败仗也好,无能也好,委屈也好……
      “回家吧!”
      王参议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
      “走吧,回家吧!”画匠笑道,“和我回家吧,再罚就错啦!”
      难道他们真的做错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对谁错呢?
      张作霖的宴会很快就到来了。
      一大早,一个理发匠和一个裁缝带着好些东西出现在了门口,画匠给他们开了门,他们说要找王参议。王参议刚下楼到客厅,两个人就忙不迭把他围起来,又是修面抹发胶又是整理穗子系扣子。制服是新做的,上面满满当当都是华而不实的装饰与勋章;皮鞋是新定的,优雅绝伦却走不了长路;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纤长的佩剑,剑身实在是太过柔软纤细,实在是令人想不到战场。
      然而它们都是参加宴会的必要行头。
      “你看这些玩意。”王参议把佩剑抽出来滑稽的抖动了几下,“这要穿戴着它们上战场,我早被枪子儿打死了。而且穿得这么繁琐真令我不自在,胳膊都舒展不开。”
      “王参议,这些配饰就是用来在台面上弘扬军威的,哪能和真枪实弹的比?大帅特地嘱咐要我们好生帮您整理,说明他是真的器重您。”
      临走的时候理发匠和裁缝恭恭敬敬朝王参议鞠了个躬,还特意强调他们是张作霖派来的,所以王参议也不好说什么。王参议告诉画匠说张作霖今天一大早就要登城楼作部队大阅兵,完罢合影登报,接着就是招待来奉作客的各地官员,最后到晚上才是寿宴。
      “就这到了晚上也不安生。名义上是寿宴,实则是要见些把着经济命脉的重要人物。吃饭,跳舞,看戏。等这些场面活做完了,估计也就到后半夜了。”
      “这生日可过的真辛苦啊。”
      画匠感慨张作霖寿辰都如此繁忙,但王参议不屑反驳,说那张大帅比起寻常百姓真是天天山珍海味吃香喝辣,那相应的操碎心熬白头发也是理所应当。接着王参议就又开始对画匠扯玩笑话,说什么“张大帅要他去宴会上和富家小姐跳舞”,但画匠却只坐在沙发上看他手里的山水画集子,没有任何王参议想要的反应。冷漠也就罢了,他还说王参议大清早的聒噪人耳朵。
      “那还正好,反正你也没什么意见,今晚我就在跳舞的时候追个富家小姐当老婆。”
      “那也得有富家小姐看得上你跳舞的样才行。”
      王参议挑衅,画匠白了王参议一眼,更加不想理他。
      “嘿,这你说的,可别反悔。”
      王参议本来还想再继续打趣,但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匆忙和画匠道了别,拿起外套出门钻进等在路口的轿车。车一路往前走,王参议也没像以往那样和司机攀谈。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早点回来再陪画匠几天,再就是旋绕在他心头的另一个问题:
      这画匠,听到他说“要在舞会上找个老婆”,怎么就没半点反应呢?
      老天是公平的,他为一个人开启了很多扇门,就一定会关上他的几扇窗户。王参议在有些问题上聪明的可以,但对着这扇窗户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也没时间多思量这点,因为很快他就被很多事缠上了身。
      先是开早会,开头就是谈八千万军火和东三省兵工厂的事,张作霖提及督办杨宇霆时多次点到了王参议,貌似颇有让王参议以后跟着杨宇霆的意思,但全程没有点破;简明概要地交代完早会的事情后又是部队大阅兵,一路车子风风光光往前开,一队人马一路登上奉天城楼,摄影撑着灯和方头相机不停闪烁,张作霖示意杨宇霆和王参议分别站在他的两边。
      “等过两年之后再和直军抄家伙干仗,我们就不是站在这奉天城楼点兵,而是站在那北京城楼点兵了。王参议,到时候你可得继续当我的小虎啊。”
      这下王参议大概是知道了——张作霖还想让他继续去打仗,而且是和吴佩孚他们打“能抢下整个北京”的仗。
      “能得大帅信任,王某我万死不辞,不管是在奉天还是在北京,王某一定尽心尽责。”
      “不,王参议,把你留在奉天和北京太屈才了,这些都是老一套,没什么变动。你尚且年轻,而且会耍心思,以后要是有机会,我意欲让你南下去江浙一带。”
      话语闪烁中,王参议看到了一只老道的黑熊,黑熊的眼神透露出了他的意向:他想要利用,却又不信任。
      城楼上旗帜飘扬,镁光灯闪动着,坐在椅子上的每个人都在客气的笑,但王参议却觉得杀机四伏。他想到在1918年张作霖成立了“援湘军”,那时杨宇霆为参谋长,但他却在徐树铮的鼓吹拉拢下企图发展个人势力,二人合谋利用奉军名义冒领军部拨款。此事被得知后,张作霖以“勾结外援、内树党羽”之名将杨宇霆撤职,后来却又因为种种原因重新任用。今天张作霖同时提他和杨宇霆的次数实在是太多,说让他以后跟着杨宇霆干;而且张学良居然主动提要将他“调往江南”。
      杨宇霆劫过军火,他也劫过军火;杨宇霆身份不纯,他也身份不纯;杨宇霆令张家军阀父子起疑心,他也令那二人起疑心;杨宇霆是个威胁,他也是个威胁。所以杨宇霆经历的,他大抵也会经历:
      有用的时候就被高高捧起,没用的时候就摔在地下,甚至会被赶尽杀绝。杀意,怀疑,凶戾,惧意,森寒,冰凉,人潮涌动着,阅完兵下了城楼,接着就是鸣炮庆祝。接连不断的炮声中,王参议眼前还是这些人潮。他们顶着各色的动物面相,保持着礼貌,距离,伪装交谈,末了又背后一刀。
      人□□谈的太吵闹,动物的叫吼太杂乱,而这炮声更是令人作呕。这和色柔草原接二连三响起的炮声都是一个模样,都是血腥味,没有丝毫的区别。
      “轰——轰——轰——”
      看着张作霖和其他穿着军服的人,王参议突然觉得右耳朵刺痛,脑子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空白嗡鸣,就在这嗡鸣中,他恍惚间看见伊万诺夫站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的右耳低语:
      “成功劫持八千万军火证明了三个事实:一,你很忠心;二,你很有用;三,你是个威胁。”
      “一山不容二虎,等你回去了,这两个军阀,尤其是张学良,绝对会千方百计杀了你。”
      “第三条战争原则……不要站队,不要依附……”
      他怎么会想到伊万诺夫,是因为伊万诺夫带给他莫大的挫败感吗?轰鸣的炮声里,伊万诺夫把左手搭在王参议的肩膀上。他微笑着指着张作霖和张学良的背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老虎,你是个战场上的庸才。他们想要杀了你,但你可以先杀了他们。”
      你可以先杀了他们。
      又一枚礼炮发射了出去,它在天空爆炸,硫磺硝烟味散布了整个空气。炮渣子从天上砸下来,砸到了王参议的身上。煞气冲霄,战意滔天,老虎突然醒过神来了,他觉得自己又一次身处色柔草原的战场。
      你在哪,伊万诺夫!你在警告些什么!
      伊万诺夫,闭嘴!闭嘴!闭嘴!
      伊万诺夫的影像忽现忽灭,蒙古人的怒吼回响在耳边。老虎竖起了每一根汗毛,他四处搜寻着,对那负责阅兵仪式的礼司愤怒道。
      “这里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俄国人,戴白围巾,他也站在城楼,如今在哪?!”
      “报告王参议,今天阅兵没有外宾……”
      来势汹汹的王参议把礼司吓坏了,他再三否认“城楼上有什么戴着白围巾的高个子俄国人”,但王参议就是不肯罢休。二人争执声太大,把郭松龄引过来了。对此争执郭松龄颇为不解,因为他刚才就站在王参议附近,根本没见什么“戴着白围巾的俄国人”。
      “你看走眼了吧,王参议。再者你想,别说一个高个子俄国人,这满城楼都是规规整整穿军服的,突然出现一个戴白围巾的,那么突兀,会不能被我们看得到?”
      “见鬼了……”
      右耳越来越疼,王参议把那老虎压了下去,却感觉到耳孔有鲜血在流淌。
      “对了,王参议,今天大帅提了你好多,还说让你以后跟着杨宇霆干?你对此是怎么想的,我们路上聊聊?”
      郭松龄叫王参议与他一同下城楼回去,王参议应允。但就在郭松龄转身走的时候,耳边的低语又再度响起:
      “你要信任郭松龄吗?你有没有觉得他也想从你这里得到点什么?在你们去旅顺的时候,你告诉他你要劫军火,但他却没有答应给你实际的帮助。他要升官,要笼络自己的势力,而你就是绊脚石。如果你当时死在色柔,或者因为失败而被处决了,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白色的围巾飘荡着,王参议看见伊万诺夫站在郭松龄身边,与此同时他周围还有好几个人:他的乳母王氏,他的生父肃亲王,他的养父山下佽,还有小画匠——小画匠不是现实里的画匠,因为王参议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他依旧像他们初次见面那般背着画箱,穿着洗褪色的和服,用内向不安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王参议?”
      郭松龄发现王参议并没有跟着他,便开始回头张望。在那一瞬间,时间停滞了,悬空了,杂乱的声音猛然爆发。又是像那天将死时躺在黄土壕里那般。
      王氏吊着眼泪哀求,她跪了下来,悲凉的对着王参议磕头嚎丧,求他“听话”:
      “娘求你了,别惹事,安分点,娘求求你了啊……”
      肃亲王穿着清朝朝服大褂,戴着串珠,用手对他指指点点:
      “摆出点架势,他只是一个区区教官罢了,是贱民,你可是王爷,大清的王爷!”
      山下佽青面獠牙,面目狰狰,他对着王参议怂恿叫嚣:
      “我告诉你多少回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去巴结郭松龄,要学会趋炎附势,只要对方是强者,能给你好处,就去溜须拍马,就去跟着他!”
      王参议看到了小画匠。小画匠被吓坏了,他手里捏着画箱带子不停发抖,可怜巴巴拽着王参议的袖子说: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好害怕,我想回家,我们回去吧……”
      王氏,肃亲王,山下佽,小画匠,他们四个人都在各说各的,而伊万诺夫却绕过他们。“嘘——安静点。”
      伊万诺夫的幻影抬起一根手指放在王参议嘴边,四个人瞬间噤了声,一切陷入了沉寂。他俯下身,对老虎耳边轻语道:
      “我的建议是,和郭松龄保持距离。你现在可以找个理由甩开他,之后也要对他多加提防。切记,这是军队,这是战争,每个人都是敌人,而你不能对敌人推心置腹。”
      “怎么了,王参议?”
      郭松龄发现王参议并没有跟着他,便开始回头张望。
      “你先回去吧,郭旅长,我发现自己好像耳朵出了问题。在色柔的时候我挨了炮弹,我担心是耳膜穿孔了。”
      “这么严重?”王参议表现异样,郭松龄有些担心,“去医院看看吧,我替你向大帅说。”
      “谢谢你,郭旅长。不过你放心好了,大帅今晚的寿宴,我还是会去参加的。”
      “好,你多加休养。”
      郭松龄走了,雪花一片一片往下落。
      下雪了,雪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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