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随之燃

26、第 26 章

　　辞盈确实是回了上阳宗。
　　和她一道回去的还有肖金魁。

　　“大佬，您为什么要去上阳宗啊？”
　　“你不是想要一把佩剑吗，去剑冢寻一把吧。”

　　肖金魁脚下踉跄，他没听错吧？
　　要他去上阳宗的剑冢里挑一把？
　　他心里美滋滋的，十分期待到达上阳宗。

　　“喂，你怎么把我落下了啊！”辞盈坐在茶摊上休息，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就见长曙逆着光朝她走来。
　　长曙大剌剌地坐下来，毫不客气的拿过辞盈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天我出去了，回来才知道城主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长曙又咬了一口糕点，“你也不见了，幸亏我还能寻着你的气味找过来。你再走远一点，气味就得完全消失了。”

　　辞盈笑着问，“你不是不愿意待在我身边吗？我走了你不正好自由了。”

　　长曙脸色变得难看，傲娇道：“我是怕你学艺不精，再出个什么事情。”

　　辞盈也没有戳穿他，辞盈本不想去找长曙了，但是他既然自己找过来了，那就勉为其难带着吧。
　　但是谁也没有看见辞盈脸上发自内心的笑。

　　赶了三天的路，三人终于赶到了上阳宗。

　　又是熟悉的场景，辞盈又像第一次上山一样被人拦在了山脚，“止步！”

　　“谁你也敢拦！”
　　天虚长老接到辞盈要回上阳宗的消息，跟忙下山来接。
　　刚到就看见自家看山弟子将自家祖师拦下了，天虚长老忍不住给打了这瓜娃子一巴掌，“没眼光，以后看见这位不许拦！”

　　看山弟子有些委屈巴巴，“……哦。”
　　您老也不早说。
　　早说我也不拦啊。

　　天虚觉得真是世事无常，他是怎么也不能料想到三个月前还来创秘境、入剑冢的人竟然是自家的祖师！

　　天虚恭恭敬敬将辞盈送到了休息的地方，他早就得到自家掌门吩咐，一定要让祖师体会到上阳宗的人文关怀。

　　辞盈对天虚说：“你带他去剑冢挑一把剑吧。”
　　“是。”

　　出去的时候，肖金魁还在感叹辞盈的牛逼。
　　你瞧瞧，连上阳宗的长老都要对她毕恭毕敬！
　　这得是多么牛逼的大人物啊！

　　而天虚则暗暗打量肖金魁。
　　这小子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能让自家祖师开了金口，让他去剑冢寻剑！

　　天虚将肖金魁带到了剑冢，天机早早在这等着。
　　见天虚将人带来，便打开了剑冢。

　　天虚叮嘱：“依旧是一炷香的时间。”
　　“明白！”
　　肖金魁不敢耽搁时间，立马进了剑冢寻剑。

　　天虚在和天机八卦，“人活得久了竟然能看见自家祖师活过来，真是活得越久见识得越多啊。”

　　天机看了他一眼，“放心吧。你死了祖师也不见得会死。”
　　天虚：“……如果不是说掌门发传信来，打死你我也不敢相信我们的祖师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小娃娃。”

　　“不年轻了，祖师比你年纪都大。”
　　天虚：“……也是。”

　　辞盈对上阳宗并不熟悉，三百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可以水滴石穿。

　　“我要入天文阁，你要和我一起还是在这里休息。”
　　长曙从床上打了一个滚，将一只脚放在了膝盖下，“当然是跟着你了，我得给你保驾护航啊！”

　　“好。”

　　“长曙。”
　　“嗯？”

　　辞盈问他，“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长曙以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睛看着她，“别瞎说啊，不要血口喷狐！”

　　辞盈将自己的袖子递过去，“那我衣袖上的狐狸是谁绣的？”
　　长曙眨了眨眼，然后扭过了身子，“不知道。可能是织女？”

　　“我从没见过男织女。”
　　“那你是孤陋寡闻。”

　　辞盈挑眉，“好吧。”
　　辞盈摸着自己衣袖上的狐狸，她的衣服是水蓝色的，狐狸用了灰色的绣线刺上去的，绣了七条尾巴。

　　当晚，肖金魁取了剑出来。

　　“我取到剑了！”肖金魁兴奋的给辞盈展示自己的剑，“虽然不是有名的剑，但是和我很契合。”
　　“恭喜。”辞盈准备去天文阁，“你我情分已了。天亮之后下山吧。”

　　肖金魁也知道自己和辞盈没有这么深的缘分，“好，天亮之后我就会下山。”

　　辞盈带着长曙在天虚和天机的带领下，去了天文阁。

　　“祖师，二十楼应当会有你要的东西。”天机将一枚金色的令牌交给她，“只有这个金牌可以入二十楼。但二十楼有空间漩涡，小心不要被吸进去。”

　　辞盈接过令牌，带着长曙进了天文阁。

　　“希望祖师平安回来。”
　　天机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乌鸦嘴。”
　　天虚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点心虚。

　　天文阁共有二十层，每一层都保留不同的东西。
　　比如说第一层是剑谱，第十六层是内门心法……

　　辞盈一路来到第二十层，第二十层空空如也，除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什么也没有。

　　“怎么什么也没有？”
　　长曙在二十楼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墙壁就是墙壁，连一点书籍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辞盈想起天机给她的金牌，拿出金牌之后，整个空间迅速变化，空中浮现出黄金色的书籍虚影。

　　辞盈对长曙说：“我们分头找，找上古典籍之中关于邪神的记载。”
　　长曙点点头，两个人就分头找起来。

　　辞盈看见一本古籍之中记载了邪神，书中写道：邪神，本为天上战神。因一场战争频发心魔，被号源神君诛杀。但战神灵魂不死不灭，肉身虽死，灵魂永存。

　　后面的记载就没有了。

　　辞盈又继续寻找，但关于邪神的记载真的太少了。

　　长曙坐的累了，便打算起身走一走。结果刚走到一个墙壁处，眼前的墙壁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漩涡，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漩涡中有什么，就被漩涡吸了进去。

　　“长曙！”
　　辞盈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没有抓住长曙，毫不犹豫地朝着漩涡走了进去。

　　刺眼的白光消失，辞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黑暗的山洞之中。山洞四处黑黝黝的，只有几处墙壁上放置着微弱灯火。

　　“号源！我要杀了你！”前面山洞里传来男人的嘶吼声。

　　号源？
　　不就是杀死邪神的天界神君？

　　辞盈朝着眼前的山洞走过去，她十分小心翼翼，害怕自己被发现。
　　结果发现自己现在是魂体状态，任何人察觉不到她。

　　她料想，她来到的可能是过去某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她的到来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山洞里要比外面还要亮一点，辞盈一进去就见一个男人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地被锁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
　　笼子外面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男人眉眼温润，“只要再有一天的时间，我就能分离出你的心魔。”

　　“号源！”男人一双眼睛赤红，“是你杀了白帝！”
　　“不，是你。”号源静静道，“是你的心魔杀了他。”

　　号源眼里浮现一抹讽刺的笑，转身离开了山洞，任凭背后的男人怎样撕心裂肺的嚎叫也不回头半分。

　　男人的眼里流出了血泪，辞盈看见男人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玉簪，那玉簪早就折断成两半，但男人还是死死握住。

　　画面一转，号源分离出了男人的心魔。
　　那是一团黑气，像是小婴儿一般。

　　被剥离去心魔的男人趴在地上，死生不知。

　　号源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我会让洗净你的恶，让他变成至纯至善的人。而你我会让你变成至恶之人。我要让白帝知道，她的选择是错误的。”

　　男人的手指动了一下。

　　辞盈却内心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恶的洗成了白的，善的却要染上恶。
　　这就和一张白纸一样，白纸染上墨汁很容易，但是黑纸又要如何变成一张纯白的白纸？

　　辞盈却见识到了。

　　只见那个被分离出来的恶的婴儿被号源送到了净水池，净化了九九八十一天，后被号源扔下神界。
　　而这九九八十一天中，男人却被扔到了万恶窟，被里面的世间至恶熏染。
　　辞盈看见男人每天都在被折磨得削筋断骨，被恶撕扯，他却死死握住那只玉簪。

　　最后一天的时候，辞盈看见男人一只眼瞳变得成赤红色，那是魔化的前兆。
　　男人将玉簪狠狠刺入心脏，只见心脏中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黑气。

　　黑色肆虐，辞盈才看到那一滴滴红色的血从他的胸膛中流淌出来。
　　“我身上唯一的一丝善意，白帝，现在也要没有了。”

　　话音毕落，那滴红色的血凝练成胎儿形状，男人看见后笑了，“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男人彻底魔化，变成了邪神。

　　号源向天界众神宣布，天界战神斥华受心魔沾染黑化入魔，今日众神诛杀此人，给白帝报仇。

　　辞盈看见了斥华的佩剑是她的星雨剑。

　　她早就预料到了，斥华就是邪神。而她就是斥华护在心尖上，仅存下来的善意。

　　她走出洞口，外面阳光刺眼。

　　她不知走向了何方，只知道自己得尽快寻到长曙。

　　突然有什么东西扒拉她的裙子，她扭头一看，发现是长曙！

　　“长曙！”
　　辞盈惊喜地蹲下|身，想要把它抱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长曙，准确来说，不是和她相处过的长曙。
　　此时的长曙灵力微弱，一双狐狸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满是天真，而且他的尾巴是九条。
　　没有丢掉一条尾巴的长曙。

　　辞盈不知道为什么长曙可以接触她，她弄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她将长曙抱起来。
　　长曙一双圆圆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时不时扒拉一下她的袖子，像是对世间好奇的小婴儿。

　　小婴儿……
　　辞盈瞬间想到那个被号源扔进净水池里被剥离出来后，被洗净的恶。
　　那个小婴儿被扔到了下界。

　　不会就是眼前的长曙吧？

　　辞盈发现长曙不会说话，只会交换。身体里灵力也不是很足，所以不会化形。
　　在山林里，辞盈盖了一个竹屋，每天教长曙修炼。

　　“哪儿有你这么懒的狐狸，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辞盈抱着长曙坐在竹屋门口听风吹竹叶声
　　，“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曙，东方明也。”辞盈说，“以后你就叫长曙了。”

　　“以后请好好保护自己的九条尾巴，九条尾巴变成七条真是丑死了。”

　　长曙天赋很高，修炼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修炼出来了人身。
　　一天辞盈外出寻找大长曙，回来的时候看见竹屋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她脱口而出，“长曙！”

　　长曙转过身，十分开心辞盈能一眼认出他来，“你竟然第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辞盈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人是小长曙。

　　辞盈忍俊不禁，“当然，我总能一眼认出你来。”
　　长曙很喜欢听这种话。

　　又过了一个月，此间长曙一直缠着辞盈教给他术法。
　　辞盈惊讶发现，当长曙的功力一步步增加，她就发现自己的修为在退步。

　　她忍不住苦笑。
　　原来是这样，并不是长曙因为缺了尾巴修为不济，而是因为她的修为抢夺了长曙的修为。
　　他们两个人本就是一个人身上剥下来的两部分，一个强，另一个就要弱。

　　好景不长，一次长曙外出打猎，很久也没有回来。
　　辞盈出去找他，才听说有人灭了一座王城。
　　那人被修士围剿，人困在了一座山上。

　　她心里不知为何想到了长曙，她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长曙的爪子穿过一个修士的心脏。
　　满地的修士，死了很多人。
　　长曙身上戾气很重，灰色的衣服也沾满了鲜血变得深沉。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长曙，却看见长曙眼睛变红，她想邪神还是找了过来。
　　“长曙……”

　　长曙的眼睛一会儿红一会儿黑，他正在和邪神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邪神刚被打散灵魂，现在正是最弱的时候。
　　可长曙毕竟是从他身体里剥夺出去的恶，其实比起辞盈而言，长曙才是最适合邪神的容器。

　　长曙看见辞盈之后脸色变得很痛苦，“姐姐，不是我，我不想杀人。”

　　“姐姐，请你帮帮我。”长曙看向辞盈，眼里罕见流露出来了恳求。
　　长曙很少会叫她姐姐，只有在想要获取什么的时候才会叫她姐姐。
　　她的嗓子很干，“你想怎么做？”

　　辞盈就见长曙幻化出自己的尾巴，迅速地砍下自己一条尾巴。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长曙！”
　　辞盈想要上前，但是被长曙制止住了。

　　“不要过来！”长曙额头满是冷汗，“我断了一条尾巴，功力受损。”
　　“我不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长曙抬眼看向她，笑得很洒脱，“姐姐，封印我吧。”

　　辞盈愣在了原地，“……什么？”
　　“姐姐，没有时间了。”
　　辞盈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亲手将长曙封印了千年。

　　可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她的修为已经远不如从前，如果长曙彻底被控制，天下势必要大乱。

　　辞盈记得封印长曙的咒印长的是什么样子，当时她看见过后还试着破解过。
　　辞盈闭了闭眼睛，双手结印，正在这时，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长曙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姐姐，别抛弃我，我会乖的。”

　　辞盈承认，那一瞬间她后悔了。
　　可她也知道那是邪神控制了长曙，才说出的话。

　　“姐姐，快封印！”长曙急声道。
　　辞盈狠下了心，双手快速结印。

　　印成之后，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拔地而起，长曙放心地笑了。
　　他灼灼的眼神看着辞盈，眼睛有些红润，“姐姐，你可不要忘记我啊。”

　　“不会的。”辞盈看着他，“不会的。”
　　长曙的灵力逐渐消失，他也变成了原型。

　　“对不起，长曙。”

　　辞盈双手结印，让他又看了一遍。

　　“你记住这个困住你的阵法，无聊的时候就试着破解它解解闷吧。”辞盈顿了一下，继续说：“但以你的智商你可能永远也解不了这个阵法。不过没关系，会有人救你出去的。”

　　“长曙，我们一千年以后见。”

　　金色光芒消失，长曙也不见了。
　　辞盈的一滴泪也随同法阵消失不见。

　　辞盈转身的时候，却看见了长曙。
　　长曙正站在她身后一棵书下，看着她望过来的眼神，“姐姐，你食言了。”
　　我们重逢之时，你却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