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晏予她手机关机。”
听到回答,唐毅河脸色微变,还是忍了下来。
欧芹忙在旁边把昨晚晏衿说的事告知唐毅河。
“我待会再打听打听峰银的人会不会来……”
唐毅河显然没有了耐心。
“你做事能妥当些吗,衿衿都比你考虑周全。”
欧芹将责备全都收下。
早餐后,晏衿准备窝在房间一天,欧芹又小心地敲了晏衿的房门。
“衿衿呀。”欧芹笑起来带着些许慈爱,她没有孩子,她比晏衿和晏许大了十几岁,把两人都当成女儿看待。
“有件事,我最近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想着是关于你,还是想和你说一声。”
“什么事?”晏衿直觉是件重要的事,欧芹眼神中总是携带些许小心,像是怕得罪了她,晏衿便示意欧芹进来说。
欧芹坐在欧式简约小沙发上,和晏衿面对面。
她打开了pad上的文件,展示给晏衿。
“这是你生母,就是晏无双女士她生前立下的遗嘱……”
晏无双防备唐毅河在她死后独占她一手打下的晏氏集团,给两个女儿和公司元老都留下了一笔财产,但她始终对唐毅河有过多的信任,没有做的绝情,埋下隐患。
晏无双给小女儿的股份和房产目前由唐毅河实际掌控,收益也在唐毅河手上。
唐毅河并未专门建立账户,股份和房产所产生的收益与唐毅河个人的账户财产混同。
“许许这孩子以前比较听从唐毅河的安排,才让唐毅河这么为所欲为,现在你才是晏女士的孩子,财产应该归于你,唐毅河应该没有和你说过遗产的事吧?”
晏衿点头,唐毅河作为一个话篓子,人可不蠢,他是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
“你和他提遗产的事,他肯定会糊弄过去,如果你想要继承母亲的这笔遗产,比较好的方法是诉讼,但这也有一定的麻烦。”
麻烦来自于唐毅河,晏衿一旦起诉了唐毅河,相当于和唐毅河“宣战”,以后会有极大的麻烦。
晏衿想要平静如水的生活,每一天安安静静度过,清清冷冷过完一生。
她不想和任何人有纠葛,能避免则避免。
欧芹能理解晏衿的性子,她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晏衿真相,至于晏衿的选择,她也没办法干涉。
但她忍不住为晏衿考虑,唐毅河自私自利,霸占属于晏衿的财产,怎可白得便宜。
“唐毅河和晏予关系不好,你是晏予她的亲妹妹,晏予人心思重,你毕竟和她是亲姐妹,这事又牵扯到了晏无双和唐毅河,你找晏予,晏予会帮你解决问题的。”
这是欧芹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晏予自然不愿唐毅河抢占晏无双留下的财产,早在晏无双离世前,晏予就不喜欢唐毅河这个父亲,在晏无双去世后,父女二人的关系逐渐破裂,走向了今天这个地步。
晏予?
晏衿和晏予真没有几次见面,不过晏予说过遇到困难可以找她。
寄人篱下多年,晏衿最会看透他人话中的真假与客套。
晏予并不看重亲情,她帮助自己,无非是想给唐毅河添堵罢了。
晏衿的出现直接狠狠打了唐毅河的脸,唐毅河一向以晏许为傲,在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唐毅河就明显偏向晏许,认为晏许更像自己,更听自己的话。
谁知晏许根本不是唐毅河的孩子,两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晏衿比谁都清楚自己作为“棋子”的身份,血缘的羁绊不深,利益才是永恒。
看着平静沉默的晏衿,欧芹轻咬下唇,慈脸中浮现出怜惜。
“没关系的,总不能白白便宜了唐毅河,晏予和唐毅河作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唐毅河狡诈阴险,让晏予去对付唐毅河再适合不过。”
欧芹语气温和,“你不用担心觉得这会给你惹上麻烦,我相信晏予早就记得这事,只是不主动开口,你跟晏予说了,事情麻烦都在晏予和唐毅河身上,你就坐享其成就行。”
她能感受到晏衿的纠结,晏衿不想惹火烧身,晏衿对唐毅河,没有爱没有恨,可又不想让唐毅河白捡便宜。
“我再考虑一下。”
晏衿说道。
·
欧芹离开后,晏衿想到手机上还有信息没有回。
凌晨时迟枫晚给她的信息,她没有立即回复。
晏衿点进对话框,盯着迟枫晚的头像,迟疑一会,发了一个谢谢回去。
在收藏的表情包中看了一会,她又觉得太过突兀,从前她说话没有这个习惯,要是发了,迟枫晚会不会更不习惯。
欧舒羊说得对,从前她怎么就觉得没有不礼貌。
晏衿靠着沙发背,微微仰头,凝视着白色的天花板。
称呼。
缺少称呼。
譬如她和欧舒羊聊天时,欧舒羊会叫她晏衿,有时会叫她老晏,她会叫欧舒羊舒羊。
自从和迟枫晚重逢,她一直逃避对迟枫晚的称呼。
晏衿第一次遇见迟枫晚时,才上初一,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嘴甜地叫“枫晚姐姐”,她觉得这样称呼将两人距离拉近。
原以为迟枫晚比她只是大了两三岁,后来才知迟枫晚大了她七岁。
正值暑假,迟枫晚才待在家中,迟枫晚说她要安静打磨画功。
一年后迟枫晚就彻底搬出了迟家,和迟爷爷初步闹掰。
后来晏衿再见到迟枫晚,是在迟家的聚会上。
迟媛辛喊迟枫晚小姑,白瑞雪提醒晏衿叫人,晏衿从此跟着迟媛辛喊迟枫晚小姑。
迟枫晚浅笑接受这个称呼,一段时间未见,她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换上了正装,和穿着运动服刚训练完赶来的晏衿无形中产生了一个屏障。
迟爷爷有意挽回迟枫晚,像是现在的唐毅河,打感情牌,说着亲情的鬼话。
可能迟枫晚还是给迟爷爷面子来了,她笑着把迟爷爷的话推了回去,明明没有多少力劲的话,迟爷爷的脸却是尴尬铁青,逐渐生起气。
……
晏衿低下头,仰头久了,脖子酸累。
一看屏幕,迟枫晚回了消息。
【晚上宴会的衣服准备好了吗,没有的话可以到我这挑。】
晏衿只打算回国几天,没带多少换洗的衣服,大衣只有身上的这一件黑色风衣。
今早唐毅河还在餐桌上提醒她注意穿着,没有的话吃完早餐就去外边打扮好再来。
唐毅河想要看到的是喜气的装相。
答应,还是不答应?
有种比曾经暑假集训一天结束后坐在椅子上的疲惫感涌来。
迟枫晚散发着难以拒绝的好意,正如昔日。
那时的晏衿过着不能说是水深火热的生活,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心谨慎夹着尾巴做人,唯独在迟枫晚身边时,她的心才得以栖息片刻。
对于想见却少见的人,每一次见面就是愿望实现的惊喜。
晏衿能坦然且高兴地接受迟枫晚对她的好,畅想着等她长大了,就可以随时去找迟枫晚。
兜兜转转,当年的晏衿恐怕想不到如今的她面对迟枫晚的邀请,会在手机前迟疑犹豫这么久。
·
冬天的风像是刀子刮着脸。
晏衿没有戴帽子,她习惯放下头发,黑发在风中朝着一边吹起,长碎发不停在视野中晃动,没有得到晏衿的关注。
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开来,停在了晏衿前方。
车门打开,白色长靴落地,迟枫晚从车上走下,暖棕色长卷发披在身后,她抬眸朝晏衿看来。
“衿衿。”
晏衿几步走到迟枫晚面前。
迟枫晚看着晏衿秀眉下浓密的睫毛,眨眼次数多了起来。
晏衿不说话,迟枫晚便会主动开口,“上车吧。”
晏衿听话照做,她点点头,在迟枫晚眼中她像一只乖巧不敢惹事的小兽。
坐上车后,晏衿后知后觉看向开车的迟枫晚。
明明迟枫晚可以打开车窗让她直接上车,怎么多此一举下车。
真选择答应后,晏衿难免会在心中懊悔她“冲动”的选择。
怎么就答应了。
连称呼都不知道该叫什么,却还是应下了。
路程有些远,迟枫晚没有说话,晏衿不会主动开口,大脑又开始乱想起来。
晏衿对称呼的心结不止在重逢时才有。
四五年前,晏衿高考结束,即将搬出迟家。
她想要和迟家彻底断绝关系,从此开启新的人生。
迟枫晚约晏衿出门吃饭,庆祝她考试顺利结束。
晏衿对上迟枫晚的脸庞,她想到迟枫晚其实也是迟家的人。
她要和迟枫晚断绝来往吗?
可能现在迟枫晚和迟家关系僵硬,万一哪天,父女冰释前嫌,谁也说不准。
何况迟枫晚的父亲迟安近来忙于和迟枫晚修复关系,后悔过去的冷漠和不重视,尽管不知真假,至少在表面上这位老人在短短几日内衰老了许多,白发苍苍,疲态尽露。
她离开了迟家,她和迟枫晚又算什么关系,或者说,她在迟枫晚眼中到底是怎样的角色。
她犹豫了一声,叫了迟枫晚一声“小姑”。
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叫迟枫晚小姑了。
迟枫晚点的都是晏衿喜欢的菜,“你是要搬出迟家去晏家,对吧。”
“是。”
“以后可以常来找我玩。”
晏衿吃饭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嚼着嘴里的菜,久久没有咽下。
“……嗯。”
晏衿知道她可能失约,事实上她换了所有社交联系方式后,再也没有和迟枫晚有过接触。
她用这是客套话安慰自己。
事实上,晏衿清楚,迟枫晚没有对她客套过什么,都是实实在在对她好。
这种愧疚如藤蔓缠绕墙壁生长,在她心中筑起一道墙。
晏衿偏头看向开车的迟枫晚。
迟枫晚的侧脸轮廓线条美丽,勾勒出立体完美的容颜,她皮肤白,衬得嘴唇红艳。
拒绝迟枫晚对晏衿来说是件无比让她挣扎纠结的事。